柴朗本來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柴千秋的事情一捅出去,自己大禍臨頭。所以急急忙忙跑到兵部天牢,想要來挽救一二。


    他知道,賀懷遠派人來報信,必是好意。既然自己已經與陸望在此事上合作,那他們也不會對自己見死不救的。


    當見到賀懷遠用筆將涉及到自己的那幾句話輕輕抹去,他鬆了一口氣。又一次危機解除了。隻是,他不知道,這次所謂的危機,也是陸望一手炮製的。


    “賀尚書啊,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太感謝你了!”柴朗拍著胸口,露出一副虛驚一場的樣子。


    他瞪著關若飛寫的那份供狀,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這個關若飛,竟然如此猖狂。這。。這寫的饒相爺的事情。。真是。。真是。。”他結結巴巴的,仿佛天都快塌下來了。


    供狀上寫的一些事情,柴朗是知道的。那上麵提到的時間、地點、人物和事件都一一屬實,而且非常準確。柴朗看得觸目驚心。


    這個關若飛,是怎麽知道地這麽清楚的呢?柴朗參與過其中一些事情,那都是非常隱秘的,有一些細節,連當事人柴朗都知道地不完全。而關若飛在供狀中,卻描述得十分清楚。難不成,他長了一雙千裏眼!


    賀懷遠饒有興味地盯著柴朗,問道,“柴尚書,你跟著饒相爺的年頭也長了,是他最重要的親信。依你看,這上麵說到的關於饒相爺的事,是不是胡說八道呢?”


    “這。。”柴朗臉上淌下汗來,問道,“賀尚書,你是要聽真話呢,還是場麵話?”


    “當然是真話。”賀懷遠緩緩地說道,“到了這個份上,你我之間,還有什麽可隱瞞的?這對你,對我,可都不是件好事。陸大人,也不會高興的。”


    柴朗看了看門外,確定無人在偷聽,便湊近賀懷遠,低聲說道,“賀尚書,不瞞你說,這裏麵有些事情,我是知道的。確有其事。可是,他關若飛在供狀裏說得這麽詳細,有些細節,連我都不清楚啊。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知道這麽多陰私之事的!”


    “不出我所料。”賀懷遠點點頭,說道,“我就知道饒士詮的屁股不幹淨。這份供狀,說的事情這麽重大,我也不敢扣下不報。要不然,我早一把火燒了,哪裏還會鄭重其事地把你找來,冒著風險塗改幾筆呢!”


    “是,是!”柴朗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這個關若飛既然敢寫出來,自然就有把握,知道我們不敢藏著掖著不報。他,可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我懷疑,他的同夥還在外麵活動,積極營救他。要不然,他不可能能搞出這麽多事情來!他一定有一個總後台,在幕後操控!”


    賀懷遠在心中暗笑,這個柴朗猜的沒錯。關若飛的確有同夥。其中一個同夥,就坐在柴朗的對麵,也就是兵部尚書賀懷遠。而這份關若飛突然拋出的供狀,大肆揭露饒士詮父子諸多不可告人的陰私,正是內閣次輔陸望的手筆。陸望,就是他們的總後台。


    他鄭重其事地點點頭,說道,“柴尚書,你猜的不錯。這個關若飛,確實有同夥在配合他行動。他把供狀交上來的時候,還威脅我。這瘋子說,如果不把供狀交給陛下和公主,他們的人就會直接把事情捅上去,讓我吃不了兜著走。”


    “哎呀,關若飛是喪心病狂啊!”柴朗捶胸頓足,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賀尚書,我知道你的難處。你能把我的事情抹掉,我已經感激不盡了。饒相爺的事情,我們捂不住,也是不得不交給陛下和公主的。這關若飛知道自己難逃一死,是要搞個魚死網破啊!”


    “這個當然是西蜀在後麵搗鬼。”賀懷遠說道,“我今天讓你來,也是還你一份人情。你是饒士詮的親信,他又把你塞進來做我的副審,可見是指望你監管著我的。這樣吧,你去給他送個信,也讓你有個立功的機會。”


    “那。。我把話說到什麽份上呢?”柴朗聽了,皺著眉頭問道。


    “你就說,打探到了關若飛弄了一份供狀。但是,你也不知道具體內容。隻說他要求直接遞給陛下和公主。”賀懷遠暗中陸望的吩咐,指導柴朗如何行動。


    柴朗把頭點得像雞啄米似的,連忙離去報信。


    饒士詮聽了柴朗的報信,大驚,劈頭劈臉問道,“供狀的內容打聽不出來嗎?他賀懷遠有什麽資格,私自扣留關若飛的供狀!”


    “饒相爺,我聽說,關若飛要求直接交給陛下和公主。所以,賀懷遠那小子,他也不敢扣下。但是,他也不肯給我看。我擺出了饒相爺,賀懷遠也不買賬,不肯事先交給饒相爺過目。他是打算,把供狀直接交到宮裏去呢。”


    “馬上去把供狀截下來!”饒士詮斷然說道,“賀懷遠肯定是要搶功。說不定,還誘導關若飛說一些不利於我們的話。隻要我沒有過目看過,這份供狀就不能交上去。”


    受到柴朗帶來的這個消息的刺激,饒士詮立即起身,帶上柴朗往兵部天牢而去,打算直接動手搶奪。


    到了兵部天牢,饒士詮一問,賀懷遠帶著那份供狀已經進宮了。饒士詮跺跺腳,恨聲說道,“馬上進宮!”


    他打定主意,要在賀懷遠把這份供狀交給劉義豫和赤月之前截下來。除非他自己看過這份供狀的內容,並且確定不會對自己不利,他才能劉義豫和赤月看到這份供狀。


    饒士詮和柴朗一路快馬加鞭,向禁宮馳去。在宮門,果然看見賀懷遠的馬車。一問守門的士兵,已經進去一柱香的時間了。饒士詮立即帶著柴朗闖入宮門,向劉義豫的禦書房奔去。


    氣喘籲籲地跑到禦書房,隻見門是半開的。饒士詮心裏一沉,暗叫一聲不好,便三步並做兩步,邁上台階,走到門口。守門的太監見是內閣首輔饒士詮,便向裏頭努努嘴,輕聲說道,“饒相爺,正巧賀尚書在裏麵呢。”


    “進去多久了?”饒士詮驚魂未定地問道。守門太監輕聲說道,“剛進去不久。陛下剛才接見了陸大人,所以賀尚書在外頭還等了一會兒。”


    “陸望也來了?”饒士詮皺著眉,心裏湧起一陣焦躁不安的情緒,暗暗想道,陸望真是個攪屎棍,在哪兒哪出事。太監輕輕點點頭。


    不能再等了。饒士詮下定決心,不等賀懷遠出來,便大聲說道,“陛下,臣有事啟奏!”說著,他不等宣召,便大踏步走進了禦書房。


    賀懷遠正站在劉義豫的桌案前,手裏正拿著那份供狀。而陸望,則坐在一旁,嘲諷地看著饒士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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