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在欽州邊境幹著走私的小販馮祿,原本以為撞上大運,一朝富貴發達,沒想到那個遇見飛花的夜晚,卻成為他厄運的開始。如果沒有在那裏偶然遇見這個美貌女子,也許他仍然能夠繼續幹著走私的小生意,平安終老。


    而現在,經曆了短暫的興奮之後,他被饒士詮推上了一條不歸路。他的美夢破滅了,墜落到不見底的深淵。絕望的臉上麵容扭曲,馮祿似乎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頓然癱軟在地,像一灘爛泥。


    值守的士兵一擁而上,將馮祿雙手雙腳拖住,拉了出去。馮祿的背脊與光滑的地麵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顯得格外刺耳。


    端坐在那裏的饒士詮,正眼都沒有看馮祿一眼。他隻是起身離開座椅,向劉義豫匍匐下身子,沉聲說道,“是臣失察了,也被這無賴小人蒙蔽,聽信他的謊話,才引薦給陛下。請陛下降罪。”


    劉義豫渾身瑟瑟發抖,咬牙切齒地問道,“那你們把朕的皇陵寢廟也炸了,該當何罪!”饒彌午連忙趴在地上,不住地磕頭,口裏叫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饒士詮畢竟是他的心腹,而饒彌午是他的愛子,算來也是劉義豫的嫡係一派,為他控製軍隊。皇陵寢廟被炸,也沒有找出什麽有用的東西,而所謂西蜀特務飛花,更被證明是無稽之談。這讓他顏麵掃地,但是如果就因為這一件事,而殺了饒氏父子,也是不大現實的。


    他繃著臉,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饒氏父子,沉默不語。這時,他突然開口問道,“馮祿說飛花從欽州邊境,通過關卡,去了西蜀,這事你們查過嗎?”


    饒彌午連忙答道,“迴稟陛下,此事已經查證過。據欽州邊境方麵的官員迴報,那天深夜,飛花確實通過了欽州邊境的關卡,去了西蜀。這件事,馮祿說的倒是真的。因此我們才誤信馮祿後麵告發飛花藏在皇陵寢廟,衝撞先靈。祈請陛下恕罪!”


    “哦?”劉義豫擰著眉毛,托著下巴沉思著,“這個馮祿胡言亂語,汙辱寢廟,朕已經讓兵士將他拖下去砍了。你誤信匪類,帶兵炸了寢廟,深負聖恩。朕很痛心!”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饒士詮此時緩緩說道,“這飛花隻不過是一個逃妾,怎麽能大搖大擺地通過關卡,到了西蜀邊境呢?而且,她從京都逃到西蜀,可見必然與西蜀那邊有勾結,是西蜀特務無疑。因此,臣聽了馮祿的告發,才誤信他的謊話。”


    “她是怎麽通過關卡的?欽州那邊的官員怎麽說?”劉義豫知道,既然欽州邊境的守關官員已經查清了事實,那就一定清楚飛花通過關卡的方式。


    “迴稟陛下,臣。。不敢說。”饒彌午跪在地上,眼睛偷偷瞄著劉義豫身邊的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劉義豫大喝一聲,“朕讓你說,你就說!”赤月不屑地看著饒彌午,已經猜到了他下麵要說的話,但是看上去滿不在乎。而陸望,則是用茶蓋撥著碗中的茶葉,輕輕吹著茶水。看上去,陸望並不關心此事,似乎事不關己。


    “飛花,是用出境令箭,通過關卡的。”饒彌午低聲說道。


    出境令箭?劉義豫毛發倒豎。飛花不是偷偷越境,也不是暴力闖關,居然是拿著出境令箭,正大光明地通過關卡,到了西蜀。“有內奸在幫她!是誰?是誰的出境令箭?”


    饒彌午抬起頭,似乎下定決心,說了出來,“是。。赤月公主!”劉義豫張著嘴巴,久久不能合上。他愣在那裏,不敢置信地看著坐在身邊的赤月公主。


    赤月卻並沒有暴跳如雷,而是平靜地看著饒彌午,輕輕揚起兩道秀麗的濃眉,冷笑道,“饒彌午,按照你的說法,我也是西蜀特務了?是我指使飛花逃走,去和西蜀接頭的?真是笑話!”


    赤月公主是大夏監國,劉義豫也不過是她控製的“兒皇帝”,狄人控製了大夏最高軍事權,實際上占據了大夏的最高權力。這也是饒彌午得知飛花用赤月的出境令箭通關時,感到無所適從的原因。


    但是,他們對馮祿的發現過於相信,認定飛花就躲在皇陵寢廟,由陸望庇護,與西蜀勾結。把陸望扳倒,這種強烈的欲望,壓倒了他們所有的判斷力,促使饒氏父子孤注一擲,把寶押在馮祿身上。


    而當馮祿被證明是胡說八道後,饒彌午隻有把飛花用赤月的出境令箭通關之事抖摟了出來,借以自保。


    赤月反唇相譏,饒彌午也不敢反駁,隻是訥訥地說道,“臣不敢,隻是在陳述事實。”


    “事實?”赤月嗬斥道,“馮祿那種垃圾貨色,你們也當成寶一樣,獻上來。我看你的眼睛都是瞎的。現在居然還敢汙蔑我,真是吃了豹子膽了。你說出境令箭是我的,就把那令箭拿出來,讓我也開開眼。”


    “口說無憑,公主的命令,你聽到了嗎?”劉義豫也不敢得罪赤月,他也不相信,赤月公主會與西蜀勾結在一起,還指使飛花潛入西蜀。這完全不符合邏輯。赤月已經是大夏的統治者,怎麽會和大夏的敵人西蜀勾結在一起!這簡直是自己挖自己牆角。


    饒彌午從袖筒裏,抖抖瑟瑟地掏出一隻黑色令箭,遞了上去。劉義豫拿在手上,仔細地翻看著著。這支令箭是特製,精工打造,在令箭的一端,刻著赤月的印與名諱,還雕刻著一個數字,應該是令箭的編號。


    顯然,這真的是赤月的出境令箭。然而,這東西怎麽到了飛花的手上的呢?劉義豫滿臉狐疑地把這隻出境令箭遞給赤月。


    赤月接了過來,翻來覆去地仔細檢查了一番,又瞄了瞄那個令箭上刻的數字編號。她輕描淡寫地說道,“哦,這確實是我的出境令箭。不過,這支編號一七的令箭,正巧在前段時間丟失了。原來是被這個飛花給盜了去。這可奇了。”


    聽到這種令箭被盜的說法,饒彌午瞠目結舌,饒士詮也是陰沉著臉。赤月的寢宮戒備森嚴,這麽重要的出境令箭,說丟就丟了嗎?他們不願意相信,但是卻並沒有這個資格去質疑赤月的說法。她是監國,而他們隻是臣子。


    劉義豫聽了,也是呆了半晌,然而也不敢反駁,隻好硬生生把話吞了迴去。他有些尷尬地說道,“既然原因已經查明了,那就說明是盜賊猖狂,當然與公主無關了。”


    赤月哼了一聲,淡淡說道,“這是當然。除非傻子才會認為,我會與西蜀勾結在一起,指使飛花出境聯絡西蜀。難道我要自掘墳墓嗎!”


    劉義豫連聲稱是,看著陸望,問道,“陸愛卿,你說有要事稟奏。是何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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