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浪聽到這個三個字的時候,渾身打了個激靈。


    隨即轉頭看向了獨夫閣方向。


    兩人隔著半裏地,時隔三年,再次對視!


    這一眼,仿佛世界都靜止了。


    李隨封看看張浪,又轉過眼珠子看看沈頌英。


    這兩人的眼神!


    可謂是一眼千年!


    李隨封臉上的促狹稍縱即逝。


    不出本宗主所料,這兩個年輕人,有貓膩!


    他不知道的是,張浪心中隻有兩個大字:


    完了!


    這下徹底完了!


    躲了她三年時間,還是逃不過去!


    沉默了許久,沈頌英終於冷冷開口:“你為何退婚之後,躲我三年?”


    此話一出口,連山風都有結冰之意!


    一旁吃瓜的李隨封無比震驚的同時大唿過癮!


    他好像知道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雖然民間都說“娶妻當如沈頌英”,可皇朝內高層級一些的人員都知道,清河郡主沈頌英是有婚約在身的!


    隻是這婚約的對象隻有宗室內部以及婚約對象才知道了。


    李隨封怎麽都沒想到,這個三年前進入乘風宗,並且最終得到他欣賞的六代弟子,竟然是沈頌英的未婚夫婿!


    不過聽沈頌英的意思,這婚好像三年前就退掉了?


    李隨封暗自歎了口氣。


    可惜……不過也實屬正常。


    雖然張浪老弟風姿綽約,與他相交如沐春風,可清河郡主畢竟是清河郡主,就算是他李隨封......年輕的時候遇到沈頌英,恐怕也很難與其對視一眼。


    老弟被退婚,躲她三年,確實是一個正常男人的正常反應。


    李隨封看向了張浪,雙目之中飽含同情。


    張浪一時間還不知道怎麽迴答沈頌英的問題,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丫的,這娘們是真的一點道理都說不通啊!


    沈頌英見他不說話,繼續道:“我想問你,我究竟犯了七出之罪中哪一條了?你竟然上門來找爹爹退了婚事!”


    李隨封下意識跟著點頭。


    就是,我張浪老弟如此良善之人,怎麽會犯七出……等下!


    李隨封神情一滯,轉而看向了沈頌英。


    剛才清河郡主問的是...自己?


    難道說!


    那邊張浪用盡全力卻透著無奈的聲音響起:“小英子,我之前去你府上退婚的時候就說過,這和你沒有關係,你一直做得都很好,別說七出之罪,那是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李隨封:!!!


    李隨封覺得自己腦子要不夠用了。


    不是,這婚竟然是張浪退的!?


    家鄉俚語險些噴薄而出。


    什麽人啊!


    竟然退清河郡主的婚!


    李隨封看向張浪的眼神已經從同情改為了嫉恨!


    年輕人簡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可知道迎娶清河郡主是本朝老中青男人的夢想麽!


    而這時,從見麵開始就表現得異常清冷的沈頌英眼圈竟然紅了起來。


    隨即,就聽到沈頌英帶著抽噎的強調道:“我既然沒有做錯,那默哥哥你為何還要取消婚約!我,我努力了這麽多年,難道還不能配得上你麽?”


    李隨封:!!!


    歸為一宗之主,也算是見過許多大場麵的李隨封,終於在沈頌英這句話之後,化作了一尊石人。


    他實在想不出,究竟是什麽樣的人能讓清河郡主說出這一番話來。


    天下男子中,還有誰值得清河郡主如此崇拜仰慕的?


    李隨封緩緩轉頭再次看向張浪。


    就在這短短兩句話間,他對張浪的看法經曆了三次劇變!


    從剛開始的同情,到中間的羨慕嫉妒恨,以及到最後……他竟然有些許小小的崇拜。


    不愧是我李隨封認定的兄弟,牛!


    “停!不許哭鼻子!”


    看到沈頌英又要哭,張浪趕緊做了個停止的手勢,然後用力揉了揉自己發脹的眉心。


    這他麽的要怎麽解釋?


    和這丫頭說,寧國侯府和熙和王府聯姻之後會成為本朝最尾大不掉的龐然大物?


    然後會被當今聖皇針對,到最後兩家都落得個淒慘下場?


    她能聽得進去都有鬼了!


    本來清河郡主他爹沈梓桐隻是郡王,在宗室之中聲名不顯,各方麵很平庸。


    而張浪這一世的老爹,寧國侯公孫武峰戰功卓越,與一個平庸郡王定個娃娃親本來是為了顯示皇恩浩蕩。


    順便將寧國侯府與皇家綁定。


    可誰知道,變數卻在張浪這個便宜未婚妻沈頌英身上!


    張浪揉著眉心重重歎了口氣。


    怪隻怪他小的時候,想著和老丈人家搞好關係,在這小丫頭心中樹起的形象太過高大上。


    以至於這丫頭沒日沒夜地修煉,結果成了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


    沈頌英的快速崛起,讓他老爹在宗室之中的地位飆升。


    從郡王到親王,又從親王變成“隔代不降等”的世襲罔替!


    這就讓張浪如芒在背了。


    他老爹在朝中十八軍侯之中風頭無二,被視作十八軍侯之首,軍方領軍人物之一。


    若是他的親家又是一個世襲罔替的親王...張浪用屁股想都知道盛極而衰,烹狗藏弓會是必然下場。


    於是三年前,就在沈頌英和他的婚事逐漸被提上日程的時候,他做了一個決定。


    退婚!


    這老婆是絕對不能要的!


    他自己就去了熙和王府取消了婚約。


    預備老丈人沈梓桐假裝為難了一下後,雙方迅速達成了共識。


    沈梓桐除了考慮兩家結為姻親的後果同時,也不大看得上張浪這個準女婿,正好順水推舟取消了婚事。


    明明雙方都喜聞樂見的事,卻在沈頌英那裏出了問題。


    就在張浪退婚的當晚,在國子監向儒聖公問學的沈頌英直接衝到了寧國侯府。


    張浪是好說歹說,暫時安撫了沈頌英,並且在第二天一早留下了一些安排後,悄悄離開了中京。


    誰知道這小娘們竟然問聖皇要了佩劍,找了他整整三年時間!


    張浪離開中京的時候,就從他老爹那知道了踏浪峰的存在,並且第一時間趕到了南疆。


    由於不能暴露身份,他花了三年時間,打通了乘風宗上下的關鍵,總算是能獲得了進入踏浪峰的名額。


    結果就在臨門一腳的時候,狀況頻發。


    先是沈頌英找上了乘風宗,隨後是常師賢醉酒之後神誌不清。


    他騙常師賢這卷子是婚書,讓他用了印,再哄常師賢帶他入踏浪峰。


    眼見著就要進去了,卻在最後關頭被沈頌英給堵住了。


    那邊沈頌英用力憋迴了眼淚,縱身從獨夫閣上一躍而下。


    幾個起落便到了張浪身前:“默哥哥,你和我迴中京好不好?”


    “再過幾個月,我便要行及笄之禮,等我完禮之後,我們便成婚好不好?”


    張浪張了張嘴。


    這他麽要怎麽拒絕?


    如果沈頌英要用強,他是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乘風宗更加不會管,到時候不把他綁著送給沈頌英都算是待他不薄了。


    可一想到成婚之後,大概率要被滿門算賬的後果,張浪背後瞬間被汗濕透。


    他深吸了口氣:“郡主殿下你錯了,我不是公孫默,我是張浪。”


    “鋪張浪費的張,浪催天下的浪!”


    這勞什子的侯府世子,誰愛當誰當!


    見張浪連自己的名字都改了,沈頌英臉上的委屈之色更深:“默……”


    她剛說了一個字,


    “成婚?”


    癱坐在地就要睡著的常師賢突然從地上躥了起來,擋在兩人中間。


    “你要和我夫君成婚!?”


    一頭白發再次根根倒豎而起,對著沈頌英厲聲吼道:


    “你要和老娘搶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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