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千人,上千雙的眼睛,都在盯著冉浣溪的一舉一動,怎能令她不心中發怵。


    這時,人們散開了一條通道,擁護著一位,身著奇裝異服的老太走了過來,這老太的身上掛滿了銀色鈴鐺,她馱著背,半白的頭發隨意的披散在身上,遮擋住了些許,衣服上的紅白布條。


    她枯黃的右手中,杵著一根,帶有紋理的檀木拐杖,那拐杖被磨得發亮,很顯然是有些年頭的老物件兒了。


    “讓開讓開,祭祀來了!”


    “祭祀大人。”


    “祭祀大人…”


    人們紛紛謙卑的問好,這老太的麵容肅穆,正是多年前斷定冉浣溪是神女的,閻杜氏,本地民眾以及慕名而來的人們,都尊敬的喚她為,大祭司。


    “哥哥,我瞧著那祭祀神神叨叨的,她真有那神仙般的本事嘛?”


    人群中,一個小女孩這麽問道,此話一出,她旁側的中年男子,便一把捂住了她的小嘴,低聲的訓斥道:“小孩子休要口出狂言!惹怒了神仙,我們可承受不起!”


    “噯噯!”一旁看戲的大叔,聞言拍了拍男子捂著小女孩的手,說道:“小孩子說的又沒錯,你若是不讓她去說,那這個世界上,豈不,都是愚昧之人了!誰還敢為正義出言!”


    “關你屁事,你英勇,你怎麽不跳出去拆穿她們的把戲!”


    “嘖!”大叔模樣的人聞言捋了捋胡子,他轉身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後的人,旋即便瞪了他一眼,咬著牙的低聲說道:“怎麽哪兒哪兒都有你啊!”


    拆台之人,正是已然換了一身便裝的楊華,而那出口訓斥中年男子的大叔,便是高逸。


    楊華嘿嘿一笑,旋即摟著高逸的肩膀解釋道:“有消息來稱,這祭祀閻杜氏,來頭可不小,她自稱是九天之上下來的小仙,說是,百花仙子在上頭犯了錯,被玉皇大帝趕下來到人間曆劫,呐,她的職責呢,就是監督百花仙子,從降生到死去的人生,是否有過汙點,怎麽樣,這個故事還算完美吧?”


    高逸聽後默默的點了點頭,下意識嘟囔著說道:“看來,此番遠赴南州,也不算是一無所獲。”


    “你來南州幹什麽呀?”


    “我當然是來,南州……嗯…”高逸眯起眼睛,側目警惕的看向楊華,心道好懸,差一點,就被這不要臉的老幾把蹬,給誆騙了!


    “咳咳!”楊華的小伎倆被識破,他尷尬的清了清嗓子,旋即便探頭探腦的向前看去了。


    隻見得,此時大祭司手中揮舞著拐杖,在冉浣溪的周身跳來跳去,口中還呢喃著不知名的‘咒語’貌似是在進行著某種,十分莊重的儀式。


    在場的所有人,皆是默默的看著,不敢發出一點聲響,生怕會給自己憑空招來禍端。


    冉浣溪不知所措的端坐其中,她真的有些怕了,便四下裏去尋找雨生的身影,而此時的雨生剛好費力的鑽出人群,來到前方。


    他手中拿著一朵粉色的小花,旋即笑容滿麵的雙手舉給冉浣溪觀瞧。


    這些年過去了,百花鎮後山雖然有些樹木生長,但卻很難在其中找到野花,他在想,姐姐被關在神女祠中出不來,定然沒見過,這花兒吧。


    冉浣溪一見是他,驚喜之餘便要起身迎上前去,因為,雨生是她這麽些年,除了母親以外,與外界接觸到的第一個活人,故而,她對他十分信任。


    冉母,見狀,一把便將冉浣溪給按了下去,冉母的頭發遮擋住了她的眼睛,使他人,察覺不到她眼神之中,所蘊藏著的警告。


    冉浣溪很畏懼她的母親,她隻好是無奈的看向了雨生,對他微微一笑。


    別人看不到,不代表個子矮的雨生,他看不到冉母方才的那個眼神,那個眼神,已然不似是在看親人了,更似是,仇人。


    為什麽?


    雨生的心中有些疑惑,如若自己的母親仍舊在世,難道也會用那般具有足足惡意的眼神,看著自己?


    難道,人們口中所說的母愛,就是這般的醜陋模樣?


    “這次的祭祀,就是這個老太太主持的?”楊華好奇的問道。


    一旁的老大爺聞言點了點頭,說道:“啊,正是,大祭祀說了,日後,每逢十年,都要在百花鎮的山頂神廟前做法,來為小輩洗禮的同時,向玉皇大帝請求,保佑南州風調雨順,百姓民安啊!”


    “嗬嗬”楊華聞言幹笑了幾聲,嘟囔著說道:“那老太太,我看頂多再活個三五年。”


    “嗬嗬”一旁的老大爺聽後,也是笑了,說道:“後輩啊,你莫要擔心日後會無人主持大典,向天祈福。因為,大祭司說了,她會為蒼生,培育好下一代的祭祀,來代替她繼續造福黎民,還有啊,她說她死,那不是死,是完成任務後的歸位,是迴去九天,向玉皇大帝複命去了!”


    “嘶~”楊華越聽,越覺得事情離譜,經過昨夜的探查,搞得他現在也不知道應該信朝廷,還是信鬼神了,他甚至都在懷疑,自己身在此處被環境的氣氛渲染,是否即將要被他們這群盲目的信徒,給同化了。


    “呃…你…”


    “愚昧!”


    楊華剛想要說些什麽,便被高逸出言給打斷了,他不滿的看向了高逸,說道:“就你正義,就你不愚昧就你賊聰明!”說罷便看向了那老大爺,納悶兒的問道:“是不是大祭司,她說了什麽,你們都會信啊?”


    “是啊。”老大爺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楊華便繼續問道:“那大祭司說,她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你也信啊?”


    老大爺聽後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便出乎楊華預料的點了點頭:“我信啊!”


    “噗!”楊華聞言,好懸沒一口老血噴他臉上,暗道這群人還真是如高逸所說,愚昧之極,沒得救了!


    此時,祭祀站在大石頭上,她雙手拖高拐杖,對著太陽的所在方向,緩緩的跪了下去。


    人們默默的注視著一切,有的人已然虔誠的跪了下去,祈禱著自己心中所向往的事物能夠實現,這一跪不要緊,瞬間便起了連鎖反應,人潮逐一的跪倒一片,又一片……


    楊華他們此時,是跪,是不跪……


    古話說,男人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跪皇帝!不信神明,跪了便不是男人!


    當然,高逸是這麽認為的,他抱著胳膊,如一隻獨秀,聳立在萬花叢中,可這千餘人皆跪匐在地的場麵,看的他還是,心中有些尷尬。


    “裝什麽呀,趕緊的吧”楊華小聲的嘟囔道,高逸便不情不願的跪了下來,說道:“我可不像你!”


    “跪都跪了,還說那些個屁話,有什麽用?”


    “哼!你若與他人提及此事,便休怪我不顧及兄弟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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