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晌午,此時碧藍的天空萬裏無雲,太陽火辣辣的掛在天上。


    江州城,蕭府。


    寧靜的蕭府別院,蕭楊身著一身素衣,正端坐在庭院之中,抿茶,他麵如白紙,沒了往日裏的少年英姿,此時被疼痛折磨的盡顯疲憊之色。


    根據蕭家的家規,蕭楊因管理失職而導致蕭家祠堂以及老祖宗的牌位,被賊人放火燒了一個精光,蕭宿以及蕭家的三位座上長老會談決定,將剝去他代家主的一切職責,身受戒鞭八十,禁足半年,以正門規!


    按理來說,蕭楊應當受到更嚴厲的懲罰,因為蕭家祠堂被燒一事,令全族上下都非常不滿,老祖宗的東西全毀而怨聲載道,可蕭宿,卻在全族,長老會議之時,出言為蕭楊開脫,因為他知道,自己若是此時不護著這個兒子,那他便很有可能,會被族中長老,驅逐,永不能入蕭家族譜,就算死後,也不會入蕭門祖墳,屆時,往日裏囂張跋扈慣了的蕭楊,就會成為名義上的喪家之犬,如若失了蕭門的保護,那他蕭楊,不可能會在這仇家遍地的東洲,活過半年。


    就算他蕭宿再怎麽薄情寡義,再怎麽鐵石心腸,就算將蕭楊他養在府中,當一個,一無是處最卑賤的下人,他也不會允許自己兒子,在外流浪丟人現眼不說,還輕易的被仇家殘殺,借此來羞辱自己!


    蕭楊此時的身邊空無一人,隻有他的貼身侍衛,郭旭,站在他的旁側,無論自家主子受到了怎樣的冷待,蕭楊,終究是他的主子。


    “郭旭”蕭楊顫巍巍的將茶盅放在了石桌上,旋即開口問道:“蕭鬆,是不是來過?”


    郭旭並不想讓蕭鬆,瞧見自家主子如今這般衰弱的模樣,便沒告訴蕭楊,如今聞聽蕭楊問起,郭旭便支吾著開口,說道:“來,來過了。”


    “什麽事?”


    “屬下不知。”


    蕭楊背後的鞭傷,依舊在隱隱作痛,他聞聽郭旭所說,氣的動了火氣,疼的他悶哼一聲。


    “去自行領罰!”


    他心知,蕭鬆與蕭楓的關係已然決裂,蕭鬆此時前來,定是有什麽要緊事,這人,是肯定要見的,卻被郭旭給駁了迴去,怎能令他不覺火大!


    “等等,先叫蕭鬆過來見我!”


    “是!”郭旭雖然心中叫屈,但還是點頭應是,便出門去尋蕭鬆了。


    蕭楊緩緩的皺起了眉頭,他也明白,蕭鬆與蕭楓二人,畢竟是一奶同胞,如今局勢對自己十分不利,也難保二人會站在一處來打壓自己,由此可見,蕭鬆來後所說的話,隻可信其三分。


    不出半晌,蕭鬆帶到,蕭楊看著站在自己麵前,毫發無傷的蕭鬆,心中很不是滋味兒,他歎了口氣,抬手示意蕭鬆落座,旋即便開口問道:“不知三弟日前來此,找我何事?”


    蕭鬆的麵沉似水,他先是默不作聲的為自己和蕭楊,斟了杯茶,旋即沉沉的歎了口氣,方才開口說道:“大哥你也知道,自從你出了事,蕭府近日上下的波動很大,可能,有些人要倒戈了。”


    “倒戈?”蕭楊準確的抓住重點,他警惕的眯起眼睛看著蕭鬆,旋即緩緩的直起腰板,並不想輸了氣勢。


    “不錯”蕭鬆再次歎了口氣,表示自己很無奈的同時,又道:“三弟我能力低微,此時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蕭楊聞言,心中也瞬間明了這蕭鬆是什麽意思,便冷笑一聲開口問道:“所以,你此番來尋我,究竟是何目的?”


    蕭鬆聞言明顯的愣了一下,旋即好奇的問道:“目的?我能有什麽目的?”蕭鬆說到此,片刻後又道:“如今府中上下,他得父親器重,得長老栽培,得上下者人心,大哥此時若是不想想法子,怕是那家主之位,可是保不住了。”


    “……你知道我的手腕,人生總有墜入低穀之時,即使我蕭楊此時落魄,也難保我東山再起!”


    “哦?嗬嗬嗬”蕭鬆聞言笑著起身,旋即恭敬的對他,拱了拱手,誠懇的說道:“那三弟我,便靜候大哥你,東山再起了!”


    蕭鬆表麵上說的十分誠懇,但蕭楊卻不這麽認為,他認為這是挑釁,沒錯,這的確是挑釁。


    “告辭。”


    蕭鬆轉身離去了,蕭楊的麵色越加難看,他也明白,自己此時想要翻身並不容易,但好在,母親在離世之前,已然替自己安排好了一切,就讓他們這群“牆頭草!”逞一時之快好了!


    蕭鬆並不是牆頭草,他隻是在對與錯的中間衡量許久,罷了。


    蕭鬆走了,若不是蕭楓親自囑咐自己前來,他說什麽也不願意見到,蕭楊如今的這般嘴臉。


    他不明白,自家哥哥,為什麽會在此時,刻意的去激怒蕭楊,便在迴去之後,直接前往了梅香院的書房。


    蕭楓此時正趴在床榻上,蕭府請來的老大夫,正為他的傷口擦著藥粉,那猙獰的傷口皮肉外翻著很是可怖,令老者頻頻皺眉,聲音沙啞的問道:“二少爺啊,您疼,您就吭一聲,您這般默不作聲的,讓老夫我瞧著都疼啊!”


    由於這藥粉的刺激很大,致使蕭楓寬闊的後背上,紅了一片,可想而知這會有多疼了,但蕭楓硬是緊咬牙關,頭冒虛汗,跟個沒事兒人似的,一聲不吭:“無礙,老先生請繼續!”


    倘若是,連這點小傷都受不住,那又何談以後了。


    他明白,自己現如今要走的這條路,必然,會有很多的坎坷等著自己,以那蕭楊的心性,也不會看著自己在蕭府中,作威作福,這點傷,又算什麽呢?


    這時,婢女端著湯藥走了進來,她緩步來到床榻前,旋即微微欠身一禮,道:“二少爺,該喝藥了。”


    “放那吧。”


    “是。”婢女轉身便將托盤放在了圓桌之上,旋即施了一禮便離去了。


    老先生用白布將蕭楓的傷口包好,他緩緩起身,拎過藥箱,開口說道:“二少爺,聽老夫一句勸,您一定一定要,注意多休息啊!”說罷,他便拱手退了出去,卻剛好遇到走進臥房的蕭鬆,便對他拱了拱手。


    老先生剛要離去,蕭鬆便抓住了他的胳膊,低聲的問道:“我哥的,傷勢如何?”


    老先生皺著眉頭,迴道:“曾聽婢女所說,二少爺日夜在查閱典籍,休息不好,這對傷勢,是萬萬不可取的啊!三少爺,您好生勸勸,別讓這傷勢,惡化了才好啊!”


    老先生這話說的語重心長,說罷,便搖頭無奈的離去了。


    蕭鬆轉而笑著看向趴在床榻上的蕭楓,說道:“本以為你這個戰士,仍舊會在書房中查閱資料,沒成想,你還會在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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