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一條蜿蜒的小徑,兩人並肩從後屋的洋樓緩緩走向前屋古樸典雅的宅子。


    鬱時是第一次來宗家,對宗家前後院兩種裝修風格有點驚奇。


    走進書房,屋內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書香氣息。


    牆壁上,宗樾已故父母的照片靜靜地懸掛著,他們親昵地靠著,笑眯眯望向鏡頭,眼中帶著愛意。


    鬱時隻是匆匆瞥了一眼,心中泛起一絲同情與理解,她知道宗樾的身世,所以並沒有多問。


    合照旁邊是宗樾奶奶慈祥的麵容,以及宗樾幼年時全家拍攝的全家福。


    另一角則是宗樾身著筆挺軍裝的照片,照片中的他英姿颯爽,透著一股軍人的威嚴與豪邁。


    鬱時的目光在這些照片上一一掠過,最後停留在宗樾身上。


    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道:“有沒有你十七八歲時的照片呢?”


    宗樾的臉上再次浮現出疑惑的神情,他不明白鬱時為什麽對自己十七八歲的照片如此感興趣。


    但他並沒有多問,隻是轉身走向一個古樸的書櫃,在抽屜裏翻找了一會兒,拿出一本相冊,從中抽出一張照片遞給鬱時。


    鬱時迫不及待地接過照片,低頭看去。


    照片中的宗樾身形高挑而矯健,一件衝鋒衣隨意地穿在身上,衣角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站在懸崖之畔,雙腳穩穩地踏在岩石之上,看向鏡頭的眼神帶著不羈與傲然,他五官冷峻,板著臉的神情看得出他不太和善的脾氣,周身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


    鬱時借著對林越的迴憶,對比林越和宗樾的身材外形。


    就照片來看,說像也像,說不像也不像。


    她記憶裏的林越是一身長衫古裝,爽朗陽光;而宗樾則是黑色衝鋒衣,冷酷痞帥。


    兩人之間的氣質不同。


    但為什麽她會有種兩個人很像的感覺?


    見鬱時一直盯著自己的照片不說話,宗樾挑了挑眉,側身問道:“小靈兒怎麽突然要看我的照片?”


    還是他十七八歲時的照片。


    鬱時張了張嘴,思索該怎麽解釋。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鬱時和宗樾同時轉頭看去,就見宗老爺子拄著拐杖緩緩出現在門口。


    “宗樾,你這小兔崽子大晚上不睡覺,來你爸書房幹什麽?”


    正要嗬斥宗樾的宗老爺子餘光卻瞥見了鬱時,板著的臉上立刻綻放出慈祥笑容。


    “是小靈兒來了呀,哎喲,宗樾你怎麽不跟我說啊!”


    鬱時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她迅速反應過來,臉上堆滿了禮貌的笑容,解釋道:“宗爺爺,晚上好,不好意思打擾到您了,是我想看照片,宗樾才帶我來的。”


    宗老爺子聞言,眼睛在宗樾身上一轉,當即嗬嗬大笑起來。


    他一邊笑著,一邊走進書房,打趣道:“你隨便看,我這兒還有宗樾小時候光屁股的照片呢,要不要一起瞧瞧?”


    宗樾一聽,表情瞬間僵硬了幾分,“爺爺。”


    宗老爺子瞥了他一眼,繼續朝鬱時說:“你看看,宗樾這小子害羞了!”


    宗樾正想反駁,卻見鬱時笑著看向自己,立即站直身子,咳嗽一聲。


    他在心中瘋狂對爺爺“吐槽”,麵上不顯,硬著頭皮轉移話題:“爺爺,您怎麽還沒睡?”


    宗老爺子迴了一句:“我這把老骨頭,睡覺輕,聽見有動靜,就出來看看。你這小子,小靈兒上門也不告訴我一聲!”


    鬱時趕忙上前一步,臉上帶著歉意說道:“爺爺,是我來得急,沒來得及打招唿,您別生氣呀。”


    見鬱時出聲為宗樾說話,宗老爺子來了興致,眼睛裏閃爍著光芒。


    他拄著拐杖準備和鬱時好好聊幾句,可當他的目光掃到宗樾幽怨的眼神時,到嘴的話又咽迴去。


    得,打擾人家二人世界了。


    宗老爺子扯了扯嘴角:“小靈兒,我有些困,就不和你聊了。你和宗樾繼續看啊,等會兒讓宗樾送你迴家。”


    鬱時點點頭:“爺爺晚安。”


    宗老爺子笑眯眯地轉過身,餘光掃向宗樾時,悄悄瞪了他一眼。


    好似在說:出息!


    等宗老爺子的身影緩緩消失在門口,隻留下鬱時和宗樾在書房裏,空氣中彌漫著一絲尷尬的氣息。


    宗樾咳嗽一聲,說:“小靈兒,我這兒還有其他照片,你要不要看?”


    鬱時想了想,搖搖頭,“不用了。”


    單看照片不能確認宗樾是林越。


    或許是她想太多?


    “我迴去了。”鬱時將照片遞迴給宗樾。


    宗樾點點頭,將照片放迴去,帶著鬱時走出書房。


    離開時,鬱時又瞥見牆上的全家福,忍不住問道:“宗爺爺說,這是你爸爸的書房?”


    宗樾“嗯”了一聲:“我爸去世後,這間書房就沒人用了。”


    “我看裏麵打掃得很幹淨。”鬱時頓了頓,心道應該是有保姆定期打掃。


    宗樾低聲迴道:“我爺爺每半個月會去書房。”


    滿頭華發的老人定期打開書房的門,借著打掃房間的名頭,迴憶著曾經的點點滴滴,思念逝去的妻子與兒子兒媳。


    鬱時沉默下來。


    兩人默契地從宅子走迴洋房,又迴到後院,從後門走出宗家。


    鬱時剛要說“你迴去吧”,宗樾就從兜裏拿出電筒,歪著頭看著鬱時。


    “我送你。”


    語氣堅定,不容反駁。


    鬱時突然想到了來時,宗樾站在門內笑吟吟看著自己的眼神,不知為何,她嘴裏的話沒有說出來。


    “好。”她頓了頓,“謝謝。”


    宗樾輕輕勾唇,語氣鄭重道:“小靈兒,你不用和我說謝謝,一切都是我自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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