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王婆子把她們帶到一間澡堂。


    澡堂不大,約莫七八十平方米,白瓷磚的牆壁上泛著歲月的微黃。


    噴頭簡單地排列著,白瓷磚砌成隔間,不透明的塑料簾子作遮擋,木質的長椅靠在牆邊,上麵放著毛巾、香皂。


    許是已經有人在洗,澡堂裏熱氣騰騰,彌漫著廉價洗發水的味道。


    這時,那位身穿藍碎花衣服的老太婆丟給大家幾件淡白色麻布衣服。


    “洗完澡把衣服換上。”她說。


    鬱時抱住衣服,猶豫地看向陳幺和汪清童。


    因為昨天晚上睡在木屋裏,身上的衣服都染上了灰塵,確實是應該洗個澡。


    隻是不知道她們接下來要做什麽。


    將兔子眼睛的直播關閉,鬱時走進澡堂裏,準備找個隔間進去洗澡。


    沒走兩步,她突然瞧見一個剛洗完澡的女人拉開隔間的簾子,大概三十歲的樣子,光著身子邊擦頭發邊往木椅走。


    第一眼,鬱時的目光落在了女人的肚子上。


    她的肚子鬆垮地垂著,肚皮上的皮膚就像一張揉皺了又被撐開的紙,紋路雜亂且深刻,有紫紅色的妊娠紋像一道道閃電般爬在上麵。


    女人肚臍周圍的皮膚很粗糙,每走一步,那些鬆鬆的皮肉也跟著微微顫抖。


    女人對鬱時的目光視若無物,徑直走到木椅上開始穿衣服。


    這時,又有一個女人走出隔間。


    這個女人年輕許多,但不同之前的女人的是,她的肚子上有一道長長的、暗紅色的疤痕,如同猙獰的蜈蚣,從恥骨上方一直延伸到肚臍下方,縫合的線痕清晰可見。


    周圍的皮膚有些腫脹,泛著青紫色,肚皮鬆弛地耷拉著,上麵原本細膩的肌膚變得粗糙,還有一些因孕期撐開而尚未完全恢複的紋路。


    這是剖腹產後的肚子。


    鬱時抿了抿唇,看了眼身邊的其他人。


    除開與鬱時差不多大的汪清童,郭婧和周芳芳都是二十歲出頭的年紀,自然沒經曆過生育,也沒有真的看過生產後的肚子。


    眼下,無論是順產還是剖腹產的肚子,都把她們嚇夠嗆。


    更加對代孕感到害怕。


    鬱時拉開一個空隔間的簾子走進去,打算速戰速決早點洗完。


    將洗好的頭發紮起,抹完最後一道香皂,就在鬱時清洗泡沫時,突然聽見外麵有腳步聲。


    因為是公共澡堂,外麵時不時會有洗完澡的女人路過,所以有腳步聲很正常。


    但這道腳步聲很重,不像是女人的腳步聲,像男人的。


    鬱時果斷衝完最後的泡沫,把水關掉,將浴巾包裹在身上,安靜站在原地。


    她靜靜聽著,聽著那腳步聲由遠及近。


    因為她關掉了水龍頭,腳步聲沒有在她的位置停留,繼續往裏走。


    鬱時安靜又快速的換好衣服,抬手拉住簾子。


    正當她準備衝出去時,忽然聽見右邊傳來一道慘叫。


    是男人的聲音。


    緊跟著陳幺的聲音響起:“爸了個根的,死癟三,敢偷看老娘洗澡?!”


    聞言,鬱時立馬撩開簾子走出去,就見陳幺同樣穿好衣服,光腳站在外麵,抬腳往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踹。


    “內褲當口罩,臭不要臉!給爺死!”


    “臭女表……啊啊啊——”


    突如其來的叫喊,驚住了還在隔間裏的其他人,所有人快速穿好衣服走出來。


    汪清童出來時,男人正要爬起來,她想也沒想就往男人的手臂一腳。


    沒了支撐點,男人再次摔倒在地。


    汪清童假裝被嚇到了,驚慌失措的原地蹦噠,張開手就要往鬱時的方向跑。


    跑來時,腳下踩到男人的衣擺,將再次準備起身的男人硬生生踩迴去。


    “草……”


    王婆子等人衝進澡堂裏時,汪清童已經跑到了鬱時身邊。


    此時的陳幺正抬起腳,準備往男人的襠上踩。


    “給我住手!”王婆子怒吼。


    陳幺知道自己這一腳下去,可以讓男人百分百變太監,但眼下情況不允許她下死手,隻能一腳踩男人大腿上。


    “啊!!!”


    男人慘叫連連,聲音響徹整個村子。


    王婆子快步上前準備推開陳幺,鬱時眼疾手快將陳幺向後一拉,剛好避開王婆子的手。


    王婆子推空人,惡狠狠地瞪了眼陳幺,隨即蹲下身子查看男人的情況。


    “吳,吳斌,你沒事吧?”


    被叫吳斌的男人四十來歲,一米六的身高,又矮又胖,皮膚蠟黃幹癟,鼻梁塌陷,鼻孔朝天,活像一隻成人的豬妖。


    他捂著肚子,一邊“哎喲”,一邊就著王婆子的力道坐起身,指著陳幺破口大罵,“賤人,我他媽打死你!王婆子,快,給我抓住她!”


    王婆子當即朝其他幾個老太婆使眼神,兩個老太婆二話不說擼起袖子走向陳幺,一左一右將陳幺抓住。


    陳幺沒有反抗兩個老太婆的動作,她冷笑一聲,朝吳斌道:“你算個什麽東西,想偷看老娘洗澡,還好意思打死我?來啊,看看誰先死!”


    吳斌氣得不行,想站起來,但是肚子實在是疼,隻能繼續罵道:“你等著,老子一定要讓你在老子胯下生不如死!”


    陳幺眼眸微眯,正要說話時,耳邊傳來鬱時的千裏傳音術,“別說話。”


    聞言,陳幺到嘴邊的話瞬間被咽下。


    下一秒,李林和陳家輝走進澡堂。


    “讓誰生不如死?”李林問。


    瞧見李林和陳家輝進來,澡堂裏的其他幾個女人臉色微變,當即拿著東西走出澡堂。


    鬱時站在陳幺的身後,看向門口時,與看來的陳家輝對視上,她抿了抿唇,假裝害怕地快速別開目光。


    吳斌好似找到了撐腰人,看著李林和陳家輝,抬手指向陳幺。


    “李哥,輝哥。這個賤人打我!”


    “打你?”陳家輝瞥了眼被兩個老太婆壓住的陳幺。


    “對!”吳斌繼續說:“我剛進來,她就衝出來打我,往我肚子上踹,你們要為我做主啊!”


    “你特麽還好意思說?!”陳幺拔高音量,“你想偷看老娘洗澡!你這個偷窺狂,變態!老娘打你都算是輕的!”


    “閉嘴!”聽見陳幺說話,押住陳幺的老太婆當即揪了陳幺一把,疼得陳幺倒下一口冷氣。


    陳幺垂下頭,濕發擋住眼中的冷意。


    “輝哥,李哥,你們聽見了吧?”吳斌道:“這臭娘們給臉不要臉,居然敢打我!你們把她給我,我帶迴家搞死她!”


    “搞你媽!”陳家輝被吳斌吼得不耐煩。


    “把她給你?你拿五十萬來,我就給你。”


    吳斌一哽。


    陳家輝嫌棄地掃了他一眼,隨即看向躲在陳幺身後的鬱時。


    “陳秀。”他喊道:“你說,剛才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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