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的壓力重重,此時再填了幾絲別的情緒,徹底的吃不下了。


    她停了箸,抬起頭來,抿唇道「侯爺,妾身……」


    安錦南在她的注視下站起身,長腿邁開步子,隻一步,就跨過了桌案,來到她身前。


    正午明亮的光線被他高大的身軀遮掩住。豐鈺整個人被他的身影籠罩,目光慌亂地仰起頭,「侯爺,我……想見見院子裏的……啊……」


    伴著一聲輕唿,她被安錦南攔腰抱了起來。


    她無奈一手環住他的脖子,一手推著他道「侯爺,待會兒管事們……還有我帶的人……唔……」


    所有的聲音都匿去了,唯餘曖昧的幾聲輕喘。


    他線條堅毅的下巴抵住她的鎖骨,舌尖在她頸間點燃一簇簇小火苗。豐鈺被迫仰起頭,雙眸染了氤氳的水霧。暖春三月,陽光自窗隙灑進來,在地上印出雕花窗格的影子。


    她懊惱地咬住唇,幾步後,被安錦南擱置在臨窗的炕上。豐鈺推了推安錦南的肩膀,在細碎的親吻間隙,喘|息著道「侯爺……窗還開著……」


    安錦南揮了下袖子,砰地一聲,頭頂的軒窗閉住了,屋裏暗淡下來。


    安錦南覆上來,撫了撫她嬌豔欲滴的紅唇,在上尋到那處昨夜咬出來的細小傷口,舌尖緩慢而疼惜地掠了過去……


    豐鈺偏過頭,看了眼外間廳中那一桌幾乎沒動過的食物。心裏不是沒有怨念的。安錦南體力那樣好,她適才,應該多吃一點……


    廊下候著的幾個年小的丫頭紅臉垂頭,羞得不敢說話。韓嬤嬤望著緊閉的門窗,心內低歎了一聲,揚手放他們散去了。


    午後的廳堂靜極了,小環進來時,屋裏光線很暗。四周的窗都閉著,空氣中彌散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暖香。


    外廳桌上的飯菜點心並沒動幾口,椅子卻是倒了的,小環想到適才在廊下聽見的動靜,不由有些臉熱。


    朝裏走去,一路丟著衣裳。上午夫人身上那件大紅色春衫,皺巴巴地掛垂在柱旁小幾的花瓶上頭。


    再往裏去,珠簾隔著的,是越發濃烈的香暖。


    床下扔著那條石榴裙,帳子裏頭伸出一隻光潔的手臂,聽見豐鈺不大自在的聲音。


    「小環,替我找件寢衣。」


    小環滿臉通紅,道了聲「是」,飛快地背過臉去,走去了櫃旁。


    她家姑娘自來清冷,平素行事穩重,何時有過這等尷尬局促?


    也不知侯爺是怎生想的,好好用個飯,卻把人弄成這般,夫妻倆人在屋中一混就是一個多時辰。


    下午各處的迴事婆子都過來要給夫人請安,一個個都給攔在了院外,少不得背後要議論紛紛。


    豐鈺強裝鎮定地披了衣裳,假裝看不見自己淩亂太過的床帳,小環收拾完畢,才命人抬了溫水進來。


    這會子安錦南已沒事人一般去了,隻留她和這滿室的淩亂。雖侍婢們什麽都沒說,甚至沒敢瞧她一眼,可豐鈺仍是不免尷尬,覺得自己臉都丟光了。


    她還能憶起在宮中與他初見的模樣。


    英氣勃勃的一張臉,那時他還未曾如此沉鬱。


    年紀輕輕便是戰功彪炳,一門忠烈多獻血汗於邊疆。命途多舛,卻又那般清俊,閑暇時也聽不少宮人偷偷傳說他的事跡,戀慕這背負了煞名的男人。


    那時他是怎樣高高在上無法觸及的存在?如今,他卻是用那樣一張臉,在這短短的兩日內,按著她做盡那種事……


    又急又粗魯,苦苦纏著,半點不給喘息之機,將她抱在懷裏,幾乎揉得她化了去……


    頭昏腦漲不知給他弄了多久。


    此時脹痛的觸感似乎仍在,怎麽都不舒服……


    兩人才成婚,她心裏還沒能完全接受新身份,身體就被迫地與他熟悉了又熟悉……


    她胡思亂想了一會兒,腰酸背痛幾乎睜不開眼,想到自己今天才是做了侯夫人的第一天,還有許多的事沒有理。心裏暗罵了安錦南幾句,勉強從水裏爬了起來。


    等屋中收整好,豐鈺重換了衣裳,打扮停當,才吩咐外頭候著的各處管事婆子入內。安瀟瀟身後帶了幾個迴事嬤嬤,笑容可掬地從外進來,親熱地坐在豐鈺身側,替她介紹那幾個嬤嬤道「這幾個媽媽的丈夫,都是替兄長管鋪子和田莊的,兄長說,叫他們以後有事都來迴嫂子你。」


    「兄長在後園飼了一些小獸,多數已馴化,前兒外域送了隻白獅,還不大聽調理,尋常嫂子若想在園子裏逛,小心避著後園。」


    又從腰上摸出一串沉甸甸的鑰匙,示意身後的侍婢奉上厚厚一遝卷冊。


    「這是兄長庫房的冊子,裏頭收了哪些東西,來處,時間,都記錄在上頭。這是鑰匙,如今物歸原主,交還嫂子。」


    豐鈺眸光微閃,按住安瀟瀟的手道「賬冊我收,鑰匙你且拿著。」


    安瀟瀟笑容一頓「嫂子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還是?」


    豐鈺目光在屋中眾人臉上巡了一圈,將眾人表情一一印在眼底,方溫言道「我初來乍到,連自家園子都沒摸清,如何就能理事?雖知五妹妹辛苦,卻還得厚顏請五妹妹助一助力。」


    安瀟瀟心念一動,揮退了那幾個婆子,見屋中沒有外人,一把握住豐鈺的手「嫂子可是有何顧忌?兄長一心敬愛嫂子,想幫嫂子立威,嫂子卻不肯接這庫房鑰匙,可是有什麽人說了什麽閑話,惹嫂子多心?」


    豐鈺笑著搖頭道「瀟瀟,你言重了。隻是我剛剛進門,這時你拿鑰匙與我,多半也隻是個擺設,侯爺要什麽用什麽,我和我的人哪裏有你熟悉?」


    安瀟瀟有些為難「可是……」嫂子進門,哪有小姑子指手畫腳的道理,且她還隔房。就算豐鈺不計較,下人們會怎麽說?


    會以為豐鈺不得待見,不被安錦南信任。


    豐鈺卻有她自己的考量。適才那幾個婆子,隻怕中有多半不大服氣她這個侯夫人。


    安錦南院子裏常年沒有主母,安瀟瀟接手管家,也是近兩年的事,且她不過管個庫房,算算賬,又是眼看要出嫁的姑娘,那些個管事和婆子們,多數也就和和氣氣的表麵過得去罷了。


    可豐鈺的身份不一樣,她是要久在內園,要接管的可不單單是一把鑰匙,而是要實實在在接管內園掌事權。安錦南是個男人家,小處不會細究,生活也簡便,屋裏如今添了她和她手底下的人,雖她嫁妝足以支應,卻仍不免要勞師動眾變一變這院裏的習性,屆時若是觸動了誰的利益,恐他們就要背後作怪。


    跟隨嘉毅侯十年的「忠仆」,和一個初來乍到的繼室,安錦南會信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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