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縣城爆發鼠疫之後,錢氏每天過得戰戰兢兢,總怕官府找上門來。


    裏正有些不好意思,潘子柔經常送禮物銀子給他,現在還帶人過來鬧事,但是鼠疫的事情非同小可,不是兒戲,裏正婉轉的把前來的意思說了一遍。


    然後,又陪著笑臉說道:“錢嬸,你別誤會,我隻是過來了解一下。”


    二房的人隻是吃過老鼠肉,有沒有得鼠疫,還是一個未知數。


    潘子柔跟縣太爺很熟悉。


    裏正可不敢得罪他們。


    錢氏本來嚇得要命。


    裏正小心翼翼的樣子,她的心定下不少,說道:“裏正,我們家是吃過竹鼠肉,可是竹鼠跟老鼠不一樣,竹鼠很幹淨,不會得鼠疫的,你可別冤枉我們。”


    錢氏還轉身,伸手指著開開心心說道:“裏正,你看看,我們家裏的人都健健康康的,怎麽可能得鼠疫,你可別詛咒我們家人。”


    開開心心正在院子的角落跳著格子步,兩兄妹嘻嘻哈哈,很開心的樣子,一點都不像生病。


    裏正沉默了。


    確實,別人隻是吃過竹鼠肉,就把人家趕出村子,好像不合情理。


    鄭氏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扯開嗓子,大聲喊道:“錢氏,你這個寡婦婆,心真狠毒,明明得了鼠疫,卻裝著沒事,是不是想克死我們全村的人才甘心。”


    對於鼠疫。


    村民們本來就很害怕。


    聞言,又吵鬧了起來,紛紛大聲喊道:“裏正,把他們趕出村子,千萬別心慈手軟,不然會害死我們全村的人,你就是曆史罪人。”


    這一頂帽子可真重,壓得裏正喘不過氣來,就在他猶豫不定的時候。


    突然,一把清脆的聲音從身後響了起來:“趕我們去村子,憑什麽?”


    大家轉頭一看。


    原來是潘子柔和趙獵戶趕著馬車迴來了。


    由於他們一心想把錢氏一家趕走,根本就沒注意馬車的聲音。


    裏正鬆了一口氣,連忙邁步上前:“趙公子,子柔,你們總算迴來了。”


    “裏正伯伯,這是什麽意思?”潘子柔一雙眸子犀利的看著裏正,語氣淩厲。


    裏正全身瑟縮了一下,又陪著笑臉說道:“村民說你們家吃過竹鼠,我就過來確定一下,你們有沒有得鼠疫?”


    “村民,哪個村民?”潘子柔淩厲的眼神在人群中一掃。


    鄭氏連忙往人群裏麵躲去。


    “是她!”


    不料,剛剛還是很齊心的村民們,突然,全都用手指指著鄭氏。


    鄭氏無處可躲,隻好挺起心口,大聲說道:“是我說的怎麽樣?你們家吃老鼠的事情,全村的人都知道。”


    潘子柔:“我們這得鼠疫了嗎?”


    鄭氏:“吃了老鼠,肯定得了鼠疫,這還用說嗎?要不然,縣城能死那麽多人,我勸你們這些害人精,趕緊離開村子,不要連累我們,我們還想多活幾年。”


    鄭氏還轉過頭來,對著村民大聲問道:“大家說是不是啊?”


    她知道大家都怕死。


    肯定會幫著她說話的。


    果不其然。


    村民們大聲附和著:“對呀,鼠疫猛如虎,你們趕緊離開窗子,不要連累我們。”


    潘子柔淡定的說道:“我們一家離開村子也行,不過,大伯娘,你們一家恐怕也要離開村子。”


    鄭氏一臉懵圈:“憑…憑什麽?”


    潘子柔瞥一眼她,大聲說道:“因為你們一家也吃過竹鼠,所以說我們得了鼠疫,你們一家也逃不掉,要走咱們一起走,這樣才公平。”


    鄭氏有些慌神了,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你胡說八道,老鼠肉那麽肮髒的東西,我們才不吃呢。”


    潘子柔:“是嗎?”


    鄭氏底氣不足:“當…當然是。”


    “可是前幾天我在翠華酒樓,怎麽看見大伯帶著你們一家人在翠華酒樓吃老鼠肉?”


    “胡說八道,沒有的事。”


    鄭氏心中暗暗吃驚,這個傻子怎麽知道他們吃過老鼠肉?


    明明記得那天潘子柔跟趙獵戶,隻是路過門口而已,並沒有看見他們吃什麽。


    潘子柔:“可是你小女兒卻滿村子炫耀,說你們去了翠華酒樓吃了最昂貴的竹鼠,你們一家也算是上等人了。”


    鄭氏:“……!”


    她做夢都想不到,這事竟然壞在小女兒身上。


    “小娃兒的童言童語不做數。”鄭氏打死也不承認。


    這時候,胖墩也從人群中走出來說道:“潘慕青昨天還在說,他們一家人在翠華酒樓吃過竹鼠,還說她爹得了一百兩銀子,才帶他們一家人去吃的。”


    眾人紛紛點頭。


    經過潘子柔和胖墩一說,他們也想起來了,確實有這麽一迴事。


    鄭氏有些惱羞成怒,對著胖墩罵道:“死胖子,關你什麽事?”


    胖墩豪氣的說道:“小爺路見不平嚎一聲。”


    “小屁孩,讓你多管閑事,老娘揍死你。”鄭氏脫下鞋子,眾目睽睽之下就想打胖墩。


    “放肆。”


    裏正冒火了,大吼一聲,嚇得鄭氏連忙把鞋子放了下來,可憐兮兮的喊了一聲:“裏正,死胖子胡說八道,小婦人實在是氣不過。”


    裏正:“別狡辯了,我想起來了,前幾天潘明忠也說過,你們去翠華酒樓吃過竹鼠,花了足足六兩多的銀子,還說翠華酒樓的掌櫃太黑心了,一隻破老鼠,居然賣到五兩銀子。”


    連裏正都出來作證了。


    鄭氏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潘子柔:”大伯娘,這下無話可說了吧?”


    鄭氏硬著頭皮說道:“就算吃過老鼠肉,也不一定得了鼠疫,我們一家都很健康,怎麽可能得了鼠疫呢?”


    “剛才大伯娘可不是這樣說的,還說吃了老鼠一定會得鼠疫,各位父老鄉親,子柔沒說錯吧?”潘子柔轉頭問村民們。


    “對對對,鄭氏確實是這樣說的。”村民們紛紛點頭,他們就是被鄭氏那一番話嚇倒了,才結伴要求裏正趕潘家二房走的。


    鄭氏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相公剛剛去了做工。


    剩下她們娘幾個。


    可不能被裏正趕出村子。


    於是,忍不住大哭起來:“裏正,小婦人錯了,小婦人不該胡說八道,說吃了老鼠,就會得鼠疫,你大人大量,可不要趕小婦人一家出村,不然的話,咱們娘幾個就沒活路了。”


    如果是因為鼠疫,被趕出村子的話。


    恐怕十裏八鄉,都沒人敢收留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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