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海自己又轉迴船倉裏,不等王巡航出來看,猛海一把撈開簾子,見勢頭不對,王巡航想往後倉門跑,後麵站立的是崔英與驢兒,前麵堵住,後麵也堵住,一時沒了去路。


    此時那王巡航倒是不甚驚慌,幹脆坐下正了聲色道:大膽,你們可知我是誰?船外大大的巡航兩字不曾看見?劫這我的船上來了,還不速速的離開,我不與朝廷報知,猛海道:咱官見的少,至大的也隻是周章士周大人,敢問巡航是多大的官哩?說出來也好嚇嚇咱,單索綏接茬道:是京裏鴻臚寺的四品大官,如是再加上這巡航就是一品也是少的,猛海道:長年沒出這華陽縣,不知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今日得見巡航大人也不冤枉,如是膽子不大,怕是死了多少迴了。


    崔英道:猛大哥別與他們廢話,你看這後麵幾大箱子裏盡數都是珠寶,與劉知縣一丘之貉,殺了這幾人,這船這珠寶都是咱的了,王巡航道:這都是朝廷的,你們休打主意,那少重與少長害怕說道:老爺給他們一些也可,性命重要,還掙得迴來,那王巡航當真糊塗,用他自己的話這錢是用來買命的,你這時何嚐不是買命不成?這找死之人可是半點也不聽人勸的。


    自己挺了個脖子說道:大膽的賊人,如是你們拿走了這些迴去定叫官兵踏平你們翠雲上,猛海道:你要叫的出去才行,今日殺了你們這珠寶也是咱的,不殺你們珠寶還是咱的,能耐我何?別說這來的十幾人,就是咱一人也叫你們馬上活人變死人。


    說著一刀把王巡航的頭發鉉了下來,那兩個隨從嚇的討饒,單索綏見狀知道厲害說道:別殺俺,他們衣服褲兒裏還藏有銀票,俺是個書生,半路讓他們叫著來的,與俺一點關係都沒有,放了俺,求各位大爺,崔英上去搜了兩位隨從的身,固然一人身上有十幾張一千兩的銀票,與猛海道:大哥光是銀票都有幾萬倆,咱哥兒發財了。


    猛海道:再搜搜還有沒有其他的,幾個人翻來翻去,收出皇帝的書箴一封,各路官員的考核計策一封,玉珽一方,崔英翻了翻那官員考核薄,最後一頁是那劉知縣的紅批,但見上麵寫到劉知縣:


    愛民敬民,二十年來治理華陽不欺物,人不憤,民風淳善,剿匪有方!


    崔英把那劉知縣的批注大聲的讀給了眾人聽,問道王巡航:劉知縣與你多少財物,你要這把不分是非?今日你怕是走不成這華陽縣去,還要你通知朝廷來絞殺咱們?狗官,從上到下皆是如此,沒有一人為民做主,去死吧,說著憤怒無比的一刀結果了王巡航,猛海道:放虎不歸山,這兩個隨叢留他們不得,幫著為虎作倀已不是短事,幹脆一刀一個了解了。


    少長與少重下跪求饒不止,說道:爺爺別殺我們,這船裏所以之物盡數與你們,咱留在這華陽縣不出去,剃了頭做和尚去,崔英道:要做和尚閻王殿裏正缺,與猛海也是一刀一個了結了,叫弟兄些把屍體沉入湖裏。


    問道猛海怎麽處置單索綏,猛海道:這廝是個軟蛋,留他一命,如是泄露半分,即刻取你的命,今日起華陽不是你容身之處,如咱兄弟在華陽看見你,就與剛才那三人一個下場,單索綏道:謝爺爺饒命,俺本就不是此處人,俺就是十倍子也不入這華陽城了。


    眾人掀開那十幾隻大箱子裏麵金銀不計其數,估摸十幾萬兩是有的,猛海道:把那簿子書子的甚通通撿好,迴去交於張大哥,那玉珽也是包好一起交於張大哥,崔英隨手拿了一錠銀子與單索綏道:看你麵皮斯文,也是個秀才,咱沒做這個時候也是個秀才,道不像你這般的會攀緣諂媚,你拿了銀子走吧,單索綏感謝崔英收下了銀子,驢兒把船開停了岸邊,眾人都從蘆葦蕩裏隱去了。


    跳湖的船家與兩名水手怕惹火傷自身,一個字也不曾提起,船也不要了,那挑下湖的兩名水手都在湖對岸與那船家照了麵,商量著此地不能久留,那船家道:隻是要銀子也未可知,不一定要了命,再看看風聲在走,又是黑天幾個人身上又是濕透了的,準備打火把衣服褲兒烘幹,天亮去船上看看再說,不到半個時辰,從湖對岸飄過來少長的屍體,那船家認得是巡杭大人的隨從,三個人嚇的不輕,準備要趁明早開了城門,人還沒發現,逃出華陽縣去。


    第二日開了城門三個人就走了,恰好碰見單索綏也往華陽外跑,四個人心照不宣,不敢提起昨晚的事情,出了城門那船家才問昨晚發生甚事情了?你在倉內與巡杭大人一起的,昨晚我們看見巡杭大人隨從的屍體了哩,單索綏把昨晚的事情從頭到尾細說了一番,說道:巡杭大人也被人殺死了哩,咱們快跑吧,咱怎的這麽道運不成?剛剛來了運到了,又死了咱的伯樂了,苦哉苦哉,那船家道:你倒運甚,咱一輩子的身家全撲在那大船上了,這船也是不能要了的,這才叫到了八輩子的黴哩,好在幾人的姓名都在,一水兒的出城了。


    時光易過,光陰難尋,這劉知縣還不知王巡航再他的管轄之內遇了難,心裏盼趙黃爺迴來問清楚所以然好去京裏尋門找路,他自己好在金鄉宦家弄他去了的一萬兩銀子,正在那裏肉疼的緊。


    那少長的屍體被那幾個開船的發覺後,又把屍體推入水裏去,王巡航死了也與那兩個長隨的屍體蕩在一處,真可謂是主仆情深壞事做絕水裏也舍不得離去,三人的屍體順著那湖水不知飄蕩在哪處蕩口了,那船因上了樁還在困獸潭附近飄著。


    趙黃爺迴來還沒進屋那門子就與他說了十幾天發生的事情怎的怎的,又說劉知縣說了叫老爺不要擔心,家裏的單先生已是與人走了,趙黃爺急忙進去問了那幾位門客,都說那單索綏無甚儒家風骨隨他去就是,他跟了一個豁嘴的大人物去京城了,趙黃爺不必為此等之人凡心,哪裏知道這其中的陰謀。


    趙黃爺不停的思索這豁嘴的大人物,還有這劉知縣說的不讓他擔心之句,平日養著這些門客自己又沒避人,隻是與他大預先謀劃起來,難不成這劉知縣要害他,據這私蓄門客的事情帶了人來抓他的證據不成?大豁鼻的大人物又是誰?為何要去京城?心裏已是覺得不對勁起來,過去就要與趙琢斯商量詢問。


    趙黃爺與趙琢斯說了前後原因,趙琢斯道:孩兒早於爹說了這門客隻事是禍事,為甚爹爹不聽?平日你多有得罪劉知縣自己卻不知,那豁鼻的甚大人物定是近來到訪的巡航大人,劉知縣這是要害咱家,說甚叫你別擔心?這是讓你跑斷腿去找路子去,趙黃爺道:這是與你哥兒養的,他劉知縣能不知?趙琢斯道:別管他知不知道,那人來的日子,咱都不在家,何處解釋去?趙黃爺急道:這事有甚大叉子不?會動搖你哥兒翰林的位置否?


    趙琢斯道:先不管這些,先要的是去問問劉知縣那巡航大人走否,再次是如是走否爹你趕快著去京裏找我哥兒去,趙黃爺道:這劉知縣忒狠毒了,平日咱再怎的擠兌他,從沒想過治他與死地,這是要把咱往死裏整哩,趙琢斯道:這事情你去了京裏打點好一切,咱倒是死不了的,隻是這劉知縣今日這樣,爹你連麵兒上都不必與他交好了,這已是仇人了,今日他這樣對咱家,明日咱得了機會定將迴報與他,咱與爹走一趟探探情況,趙黃爺道:快去快迴。


    這浮生空自忙說的一點卻是不假的,任你又有千般的算計,哪能算的過老天,就趙黃爺一家的事情連同劉知縣一家的事情,都隨著王巡航的死去暫沉大海了,隻是這中間人不知這點,都還在忙忙的跑斷腿哩。


    趙琢斯內穿一件明堂色正袍,外掛素皂色絲搭,純青色巾幘,腰間佩雙環玉響,腳踏黃皮短靴,正色明服的去見劉知縣。


    劉知縣見趙琢斯來了知道所謂合適,卻裝出一副無辜之態起來,說道:賢侄今日怎的有空來衙門走動?莫非有甚官司的事情?趙琢斯與劉知縣恭謹的行了一個大禮倒是沒甚多餘的話,開門見山的道:敢問巡航大人走否?劉知縣道:賢侄兒怎的知道這巡航大人之事?趙琢斯道:十幾日前知縣大人曾帶巡航大人去咱家抓了單先生去京裏要治咱家私蓄門客之罪,今日特來問問。


    劉知縣也不兜圈子了說道:這是大罪咱做知縣的要為這皇帝分憂,賢侄也不要怪罪與咱,做官的最將就理法兩字,這都是不得已而為之呀,趙琢斯道:知縣大人可知這是與哥兒的,不是咱爹私蓄的,即是將就理法二字為何不留下巡航大人等咱迴來解釋清楚?劉主席道:巡航大人走的急,咱攔也攔不住,不知說了多少好話哩,咱又不是沒幫你家說過話,奈何巡航大人不答應否哩,本官想著正要去你家通報此事,讓你爹打點上京裏去,不成想賢侄這就來了哩。


    劉知縣道:賢侄這邊坐咱叫人看茶,事情哪裏是你想的那樣,是巡航大人去的你家,恰好看見了,咱是為你萬般的做掩護哩,巡航大人說這是大罪,如再為你家掩飾就要立即上奏皇帝,這單先生是巡航大人叫去的,趙琢斯道:事已發生,隨知縣大人怎說,如不是你的引薦穿針那巡航大人就跑去我家?侄兒先告辭了,劉知縣再後麵假惺惺的大聲道:巡航大人走的是水路,別忘了叫你爹即刻打點行程。


    趙琢斯迴去府上與他爹道:巡航已經從水路出發了,叫他爹趕上去京裏,又說明是劉知縣引巡航來的,他還裝作為咱家打了許多的掩護,這劉知縣起心害咱已不是一日兩日了,趙黃爺忙忙的收拾了行李帶了兩個家人去京城了,也是走水路過去,坐了百家船上路了。


    行至困獸潭附近時,都見有搜大船咱潭附近,上了力樁都以為有人在此休息,那開船的人道:再此處上樁休息可不是好的,這附近泥濘不堪的,又有翠雲上的好漢劫持,如是有那富人在船上不得被人劫了財物去,船裏的人道:他們也不是經常這樣,隻是專劫官船,又那眼見的看到:揉了揉眼睛大聲道:這是巡杭大人的官船,這船上的白紙燈籠上寫著哩。


    好多人都跑去夾板上看,趙黃爺聽見巡杭兩字也是出去瞧了瞧,果是大大的巡杭兩字,那開船的道:就是巡航老爺在此又能怎的?這船還是得開這,沒得還想下去看看不成?眾人道:巡航是大官咱們隻在戲裏聽過倒是不曾見過,今日倒是眼見著了,船家繼續把船往前開著,與那巡航的船就擦過去了,趙黃爺高興道:這巡航大人還在華陽境內,咱先行一步沒得就把這事情壓下去了,倒是個不幸中的萬幸了。


    趙黃爺走後,劉知縣曾派人打聽趙黃爺去京裏沒?知道可靠的緊,就與劉樂天開始行動了,劉樂天去了金家,金氏都不再,他倒是更好的下手了。


    金不順與金布簫兩個都對劉樂天殷勤個不停,一日再金家與兩個膿皰的兒子穿了武生的服侍,在金家的後院做擊剪做耍,金不順與金布簫的箭落與靶子下都比不得劉樂天的好,劉樂天道:你金家是咱華陽有名望的家族,兩名男子的箭靶怎的都比不得我?照理說不該如此,咱的箭靶是比不過趙琢斯的,難不成是你金家女子做主,鳳在上龍卻在下,壓住了你們的氣勢不成?


    金不順道:哎,劉兄這話不為的咱不信,自從外姓人的女子做了這家,咱不僅日子越來越難過,就是身體也不行了,連與你嫂子的房事都是不和諧愉快的,這幾日的抱怨咱,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金巧姐她把咱金家的男子壓的死死的,都踩在她腳下,叫咱翻不得身,金布簫道:有吃有喝的還是如爹在世時間一般無異,咱是無甚感覺。


    金不順道:這才多久?你本就隻懂吃喝為人又甚木訥怎的懂這裏的玄關,那女子再上做主的的,成年累月咱男子是做不得真的男子的,可惜那族中之人無用啊,沒人肯與咱兩兄弟出頭,又有趙黃爺誰敢哩?咱隻有認命不成?


    那金巧姐雖是當了家,可對他兩個哥兒真如金全有在世囑咐她一般,不曾虧欠過這兩位哥兒,金布簫還好老老實實的,就這金不順老是想要奪金巧姐的權,自己也不屙泡尿照照自己當的起不,不然那金全有怎的看不出要把家交給金氏來當?又無膽略更是個小人,哪裏擔的起?金氏處事果決,更兼智慧一個女子把家做的生風起的,與你吃喝,不要你做甚大事,就因你長了下邊的狗貨你就不滿足起來,時刻想著篡位,又無狗膽被金氏壓的服服的。


    劉樂天聽了那話甚為得意,如是說出他們必得中計,於是乎說道:如有人與你兩兄弟撐腰做主你倆硬的起來不,咱實在是看不貫那金氏的作風,她一個外姓的女子以後這金家不叫金家,要便宜你們那姓鄧的窮姐夫不成?


    這金不順已經全然不顧他爹臨死前交代的事情了,這禍起蕭牆之事不是做耍的,隻有內部不鬆懈外部的敵人才不敢輕易的進來,你這內裏一亂鬥,那眼饞的敵人那裏還用的做費吹灰之力?一招就要你半死不得活起來,好在還有那金氏吸收了那金全有的話,牢記天下之事勸則通,泥則病,有魄力有謨猷,與蔡姐兒一般不似閨房隻懂詩書膽小的思春之女!且看劉樂天與劉知縣謀的到這金家的產業可否?


    金不順聽了劉樂天的話道:難道知縣大人一家肯與我哥兒兩個做主否?劉樂天道:那是自然,不然說出的話何用?金不順道:怎樣幫,從哪出著手開來?劉樂天道:你金家族中有幾多的人?金不順道:七八十人得有,就是無個中用的,要靠他們卻是不可行的,劉樂天道:哪裏是靠他們你隻需找幾個族裏管事的,與他們多少的銀子你自定就行,這是與你戰隊的,就說有劉知縣做主,那七八十的人哪敢不站在你這邊?


    金不順又道:還有趙黃爺哩,劉樂天道:趙黃爺上京了哩,現在不弄,等趙黃爺迴來就是咱爹也是不好說的,你隻需收買那主事的幾個族人,其餘的包在咱劉家身上,咱爹就是你的靠山,自古絕無嫁出去的女子又迴娘家當家的事情,於理於情說不過去的,你隻要做好了這事,派人來我家通知一聲,咱即刻就來於你做主,到時候這金家的產業統統都是你哥兒兩個的了哩。


    金不順看那家業唾手可得,也不想著劉樂天是借了你兩兄弟的名讓金家歸你們打理,如是你倆得了,這劉樂天不露出個狐狸尾巴也是個狼的口出來,你兩個哪是他的對手,把你家弄個磬淨,你金不順能有現在這般安逸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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