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叫他家的下人去茶館裏找我,說十分傾慕我的才華人品,想與我私下裏說話兒。我這不是不好拒絕人家姑娘,隻好勉強應了。他家那下人說要我在林子裏等她,我這才在那候了一陣。早知豐家如此亂七八糟,我才不來什麽東西,也值得小爺巴巴地跑一趟娘,那件事趁早拉倒,我可不依」


    一番話說完,眾人均把目光落在了豐鈺身上。


    鄭太太上下打量她一遍,麵露不屑地道「豐大姑娘,我兒所言,可不是冤枉你吧你們偷偷的把人喊來,當成猴子般戲耍一番,又要人等,又要抓人,這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客氏擠上前來,陪笑道「鄭太太莫氣,是我教女無方。豐鈺,你怎能做出這種事女孩子豈可如此沒有廉恥這十年你不在家,究竟學了些什麽髒汙玩意」


    「且慢。」文太太在旁,如何不能相信豐鈺竟是這種女子,「鈺丫頭從小我瞧她大的,知規識矩文文靜靜,說她做這種事,我如何能信鈺丫頭,你說說看,究竟怎麽迴事」


    豐鈺一臉無辜立在那,「我我沒有,鄭公子,你會不會弄錯了是誰跟你傳的話我身邊的婢子、嬤嬤們,平時跟在我身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們怎知道你在什麽茶館」


    「哼」鄭英氣鼓鼓地,「不就是你家跑腿的小廝徐本根難道小爺冤你不成」


    「徐本根原來是他」豐鈺像是長舒了一口氣,嘴角掛上幽幽的一抹冷意,朝豐大太太等人深深福了一禮,「伯娘,文伯母,鈺兒請求將徐本根帶進來,當麵對質。」


    她眉頭輕眺,淡淡地了了一眼徐媽媽、豐媛和客氏,一字一頓道「另有此間守門的婆子,林子旁做活的花匠,今日過來提醒我要走那竹林的小丫頭,不知為何到這時都不見人影的我身邊的小環和柳嬤嬤。今日事太多巧合,豐鈺不敢胡亂推測什麽。相信伯娘定能替鈺兒審個公道出來。」


    不等豐大太太答話,那徐媽媽已按捺不住,原她已做好了準備犧牲自己,為的就是不牽扯自己的兒子和客氏,如今竟把她兒子抖了出來,豐大太太是什麽人殺伐果斷掌家三十餘年的一門宗婦,行事狠辣不遜於爺們兒,在她手底下能討什麽好


    徐媽媽撲在豐鈺腳下「大姑娘,您可不能這樣是您吩咐奴才們給您跑腿,您是主子,誰敢不聽奴才們有什麽錯啊」


    豐鈺彎下身子,輕輕把徐媽媽一扶「媽媽您別急啊。您兒子既無辜,誰又能將他怎麽」


    「不過,」突然,豐鈺話鋒一轉,眸光直射入徐媽媽老邁渾濁的眼內,「攀誣陷害主子是什麽後果,徐媽媽您是老人兒了,自是最清楚不過。哦,還有」


    豐鈺半拖半拽地把徐媽媽從地上扶起來,手勁兒大得徐媽媽忍不住皺眉,「剛才媽媽不是說是有人見著我在林子裏說話是誰一並帶過來審問。我倒不信了,我好好的和大嫂子在屋裏,是哪個不長眼的奴才膽敢攀扯汙損我的名聲」


    「我做慣粗活當慣奴婢人微言輕被冤死也罷了可這是豐家豐家還有六七個冰清玉潔的姑娘養在府裏誰給你們的膽子去壞他人前程」


    豐鈺甩開徐媽媽,神色冷然看向客氏,然後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阿娘,您也說句話。徐媽媽和徐本根是您的陪房,我能不能使得動您的人,您比誰都清楚,求您看在鈺兒往日孝順您份上,替鈺兒說句公道話」


    客氏臉色猛然數遍。無數雙眼睛朝她看來,直盯得她背脊濕透,渾身發涼。這丫頭怎麽敢她怎麽敢


    豐大太太眸子一沉,心裏掠過無數的波瀾,最終歸於平緩,淡淡舒了口氣,出言道「老大家的,快把你妹妹扶起來。」


    又說豐鈺「你這孩子,多大個事兒,今兒這事不就是個誤會待伯娘把那些傳瞎話的奴才都捆起來打一頓給你出氣就是了。」


    文太太趁勢就勸「是了,都是誤會。你的為人誰不知道,最是穩重知禮不過的。來,你到伯母這兒來,甭跟這些奴才一般見識。」轉頭還不忘譏諷客氏「瞧瞧,瞧瞧,手底下人仗著是老資曆,這般的沒法沒天,你這菩薩性子縱著她們慣了,哪裏想到這起子東西這樣壞」


    不怪她們輕描淡寫粉飾太平。這事確實不能深究。


    稍有頭腦的人一想也知道這裏頭八成是客氏存心,畢竟誰見過哪家繼母的陪房能給繼女使的且是這等私密事關臉麵的事,豐鈺再蠢也不可能把自己戀慕人的心思跟個粗鄙小廝說去。她若真是個腦子這麽蠢的,別說在宮裏十年,怕是一天都待不下去。


    那鄭太太猶不解恨,怪聲怪氣道「怎麽,這麽說,不審了我兒白白給你們折辱一番,你們說算就算完了今兒就是你們肯了,我都不肯,誰也別想敷衍了事」


    豐鈺當即一笑「鄭太太所言,一如我願。還請伯母原宥,豐鈺不孝,恐要給伯母添煩了。今日事若不論清楚,豐鈺隻有白綾懸梁,以死明誌。」


    想三言兩語將潑在她身上的髒水抹去想都別想


    若迴迴都高高抬起輕輕放下,誰能保證這種事將來不再發生


    她並不懼怕客氏手裏的人串供。豐大太太的手段不是擺設,今天又有大嫂周氏做她的人證,這場官司,她不可能輸。


    偷偷摸摸了事算什麽她非要鬧大。鬧得盡人皆知。叫所有人看看客氏是如何待她的,叫客氏嚐嚐給人毀了名聲的滋味


    「老爺,今兒有人跟我說了件事兒,你猜是關於誰的」


    臨城段府的繡芳苑內室,段大太太身穿寢衣,坐在妝台前和丈夫段庸說話。


    段庸頭也未抬,「唔」了一聲。聽段大太太道「鈺姐兒」


    段庸坐直了身子,眉頭直蹙,「什麽事兒」


    段大太太從鏡裏白他一眼,就知道他對外甥女的事最上心,「她那後娘手底下的陪房做鬼,暗地裏收了鄭家的好處,要把鈺姐兒名聲毀了叫她不得不嫁進鄭家。這事兒是我娘家弟媳去盛城吃酒聽人說起,今兒特地過來告訴我一聲。」


    段庸嘴巴抿的緊緊的,眉間擠成一個川字。段大太太坐到他身邊炕沿,伸手杵了他一下,「你說這事兒會不會是她後娘授意」


    段庸翻身朝裏睡下,閉上雙目,不作半聲應答。段大太太知道他這是氣豐家作踐豐鈺,可這有什麽法子段家該做的都做了,給豐鈺壓箱的銀票一送就是萬兩。難不成還真要犧牲二房的四小子,叫他娶了他表姐人家二房可還不肯呢,更何況如今還搭上了嘉毅侯,前途可期。


    西府內堂,客氏有氣無力地倚在窗下,她麵色蒼白,眼底一層深深的青色,已經多日沒有睡好。


    聽得簾子響動,她半闔的眼簾飛速挑起,急急忙忙摸鞋穿上「是媛兒來了麽」


    婢子怯生生地答她「太太,是老爺進來了。」


    伴著這話,豐慶闊步走入內室,看也不看炕前憔悴不堪的客氏,徑直走到裏頭櫃前去翻。


    客氏瞥一眼外屋立著的幾個侍婢,俱是從前她不喜,打發去別處做事的。經由上迴一事,身邊人都給豐慶換了。瞧這幾個怎麽都不順眼,眉頭一蹙把人打發了,「你們都出去。」


    等人都退下去,客氏湊到了豐慶跟前,雙眸含著一汪眼淚,輕輕扯他袖子「老爺」


    豐慶不語,抬手一揮把她甩開,從櫃子裏翻出個匣子,揣在懷裏就往外走。


    客氏上前抱住他的腰,硬生生定住他的腳步。臉貼在豐慶背上,眼淚不住地往外流。


    「老爺厭棄我了麽為著幾個奴才犯的錯,為著你和她生的那個女兒,老爺就要一世不再理會給你生兒育女盡心伺候你的妻子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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