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我們幾個人就隨著他走到了旁邊的一座房子裏,房子裏坐著一大推人,他們圍在桌上吃著喝著,笑聲不斷,直到我進來他們才放下碗筷酒杯,一起站了起來,沒有我想象中的詫異,他們好奇的看著說著我聽不懂的話。


    “苗寨的人知道是有客人來就會通知到遠房近親一起聚到飯桌上的。”布裏大師拍了拍我的肩膀“這邊把招唿客人看的是非常重要,從主人邀請的人數來看就知道你的身份可不一般啊!”老頭笑了笑自顧自的走到了飯桌的主席上,我一愣才知道這個家夥要迴到苗寨接新的朵覡,想必這一桌飯是為他提供的吧!


    我有點茫然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完全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我不自覺的退後幾步,才發現我的後麵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婆婆,老人有點矮,有點駝背,但是臉上始終掛著淺淺的笑,我轉過身,抱歉道“不要意思,不好意思。”


    可是迴答我的卻是比他們方言更加難以讓人理解的言語,但也就是這一下我才發現他是端著一個空碗坐在房屋的一角的,手裏還拿著一瓶酒,說著就要把瓶子遞給我,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桌子上才發現,偌大的方桌竟然沒有一個女人坐在上麵。


    這時好像看見了我的困惑,年輕人在和桌上的男人們解釋完後連忙朝我這邊跑來,他一麵扶著女人,一麵抬起頭來對我說道“這是我媽媽,他說的是我們苗寨最原始的苗語,你自然聽不懂。”


    我點了點頭心裏想到“你們不原始的苗語我也聽不懂啊。”然後急忙接口道“沒事沒事。”我擺了擺手,看著他扶著那個老人,突然才發現這個人竟然是他的母親,天呐,為什麽一個家庭母親的地位還不能上到飯桌之上,可是看他現在扶著他的母親又絲毫體會不到這個女人在家中的地位低小。


    我有點茫然的看著這間單獨的屋子,梁上畫上了八卦、太極圖、荷花蓮籽等圖案,門板上繪有天神天將。橫在房屋上部的梁柱接上榫頭,排成一個個木扇。屋頂上裝飾有向天飛簷。廊洞下繪上雕龍畫鳳怎麽看怎麽一副氣派的模樣。


    最中間居然還有一幅毛筆字,上麵寫著“四季豐收”,我大感好奇“你們這裏還興毛筆字啊!”


    “你別把我們看成是生吃肉活飲血的地方好不好。”楊帆鄙視的看了我一眼“我從小讀書這幅字就是我寫的啊!”


    汗!有點看不出來這個大漢子居然還能寫出這麽一副毛筆字,不過我很快掩飾掉了我的驚訝急忙轉開話題“哎!對了你的母親是說古苗語的那麽怎麽我不看你說這些啊!”我有點好奇的問道,同時鄙夷的看了一眼上座的那個該死的老頭子。


    “這個嘛!”楊帆扣了扣臉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我確實不怎麽會說苗語,因為一直在外麵讀書,小的時候說的話漸漸的都忘記了,其實我也是剛大學畢業迴來。”


    “大學?”我有點詫異。


    “大學很奇怪嘛?”楊帆笑了笑“我們這邊的大學生很多的,不止是我們苗寨還有侗族和彝族都是,不過如果你聽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我估計你會更奇怪了。”說完楊帆就帶著我坐到了飯桌上,當然一頓酒是少不了的,在彝族的知道我就聽阿助說過,大山裏麵晚上沒有燈,一般的活動很少的,客人來了的話除了喝酒就是喝酒,白天小喝,晚上大喝起碼的標準是喝到你暈為止,因為這邊的人如果覺得你喝完酒之後還是清醒的那麽就會認為是他們招待不周。


    我吃著碗裏的菜看了一眼飯桌上的男人們才明白了為什麽會喊這麽多人來,這他媽的一人一杯也要搞死人啊!可是這些人卻全是吹瓶的。


    時間過了一半漸漸的我有點頭暈目眩,這裏不比彝族的山寨,這裏的飯桌上沒有什麽吃的隻有一鍋肉,一鍋非常大非常大的肉鍋,然後桌子上每個人的麵前放了一個碗,碗裏麵裝了各種各樣的辣椒和調味料,吃的時候把肉夾起來在調味料裏麵唰一下就行了,不能說色香味俱全,但起碼這裏是吃辣人的天堂,但是很遺憾,到了彝族我認清楚了自己的酒量,到了苗族我又認清楚了自己吃辣的分量,很快在這種辣椒和酒精的作用下,我擺了擺手站到陽台上吐了起來。


    所幸外麵下起了小雨,陽台的外麵一片朦朧,第一次在山裏看雨,這山間的雨如夢如幻,淅瀝瀝的聲音不絕於耳像是樂器的演奏,我跳上陽台坐在欄杆上,看著前麵的一條小溪流淌,綠色的植被一層層的疊加在天空的背景上,在雨的線條下滿眼都是自然的色彩,深吸一口氣盡是花草的芳香。


    “看來你酒量不錯。”這個時候楊帆笑著走了過來“下午有一場鬥牛的比賽,我帶你去看看吧!”


    “恩!”酒精的作用下我的腦子裏完全沒有什麽概念,隻是點了點頭一個鼻音從我鼻子裏發了出來。


    “其實你很在意的事情吧!”楊帆靠在陽台上,雙手枕著木欄。


    “恩!”


    “我大學畢業後在北京奔波了幾年,最後因為覺得離家太遠有非常的累就迴到了貴州,當時正好我大伯有事要離開這邊,所以我也就順手接過了他在清水江邊打魚的工作。至於阿助我和他是小學同學,那一天因為我們幾年沒見我就準備開著家裏的貨車去阿助那邊玩幾天,正好收一些魚餌過來,可是正好路過清水江邊的時候我就看見了你。”


    “恩。”


    “你躺在一個破舊的木船旁邊,正好擱淺在別人放置釣魚竿的地方。其實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你失憶的,隻是把你放上了車。”


    清水江?”我腦子裏沒有一點映像,絲毫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去遊泳,不過我的頭部沒有傷痕也就是說我並不是大腦因創傷或疾病遭道損害的,那麽剩下的可能性就隻有藥物和心理因素了,或者自發可是自發的失憶症的話最多也就是24個小時。


    那麽不是藥物就是心理因素了。不過藥物的話應該不是注射藥物,我的身上暫時沒有發現針管的插口可是口服藥物也少有可能直接達到失憶效果的。那麽心理因素的原因就是比較主動了,可能是看見了什麽東西,給驚嚇的,我心裏笑道能有什麽呢?在這個科學技術發達的年代還有什麽可以嚇到人的?鬼嘛?估計是看鬼片給嚇得。我自娛自樂道。


    麵具下沒人看得見我的表情,快樂傷悲。


    雨還在下,山間漸漸的起了一層薄霧,霧氣很薄被風輕輕的一吹順著氣流甚至可以看到它流動的方向“起風了。”我說道,垂直而下的雨水在風中交織編成了一張銀色的大網,最後落在屋外的芭蕉葉上,發出“啪啪”的聲音。


    “是啊!山裏的天氣就是這樣,不過還好溫差不會很大。”楊帆放下手裏的酒杯“在想什麽?”


    “沒什麽!”我搖了搖頭,但是想一想還是說道“原本我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我覺得找到了你我就可以知道我的身份了,但是現在我發現並不是這樣的。”抬起頭看見山頂的天空,它不在是白色與藍色的交錯而是一片灰蒙蒙的,煙雨蒙住了它原本的色彩,為它覆上了一層麵紗。


    “間歇性失憶?”楊帆問道?


    “不清楚,但是我偶然會想起一些東西,比如一些很奇怪的常識!”


    “選擇性失憶?”


    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隻是把眼睛看向了遠方,遠方的那條河中我看見一個女孩光著腳掌走在石堆上,她撐著一把花色的雨傘在河岸上跑動,像是風中綻開的彩虹。


    雨越來越大了,逐漸的風力不再能影響它的的方向,他們重新的垂直落下,厚重有力,形成一道珠簾。


    女孩的身影在雨中模糊了起來,慢慢的她似乎扔掉了手中的雨傘,在雨中旋轉了起來,長長的波西米亞長裙隨著她的身姿搖曳了起來。


    “嗬嗬,這麽喜歡自然,這是到你們這兒來的旅客吧?”我問道。


    “看不太清楚,不過最近是有一批遊客過來這裏,但是你別想了別人是20個人跟團來的,如果其中少了人他們早就通報當地人了。”


    “恩!”我點了點頭把身子從陽台上縮了迴來。


    “這樣吧!你先在這裏休息一晚上,明天我帶你去縣裏看看醫生。”


    下午的時候雨停了,寨子裏因為遊客的到來特地舉辦了鬥牛大會,地點是在一個河道的旁邊,從楊帆的家走過去花了10多分鍾的時間,走過之後發現走過的路大多為土坡路,之前看到的水泥路隻是一小部分,或許是村民自家發動修的路,反正這裏的一切還是充滿著原始的氣息,小孩子穿著花色的民族服飾梳個小鞭子,蹦蹦噠噠的在路上踩著。


    一條小河從南至北貫穿過這個山村,山間石下小溪在凹處匯在一起順著地形打轉逐漸的形成一口河道中的池塘,那裏的水流很急同時範圍也很大,不少的家禽在水流湍急處的邊緣遊蕩著,看著那“深塘”中幾個小孩在遊打嬉鬧。


    河邊婦女們端著洗衣盆一邊監督著孩子,一邊洗涮著衣物,我看著眼前的一切仿佛是最美好的畫卷,寧靜祥和,不一會兒車子進過一片竹林眼前就慢慢的被鬱鬱蒼蒼給取代了,窗外天空都被印成了綠色,竹葉擋住了陽光,成為這裏的主宰。


    “景色還不錯吧。”揚帆邊走邊對我笑道。


    “是啊!”我點了點頭,竹葉散去之後我們便奔上了一座石橋,橋下是小溪,小溪的上遊水很淺,石子隱約可見,一幫人在下麵哄鬧著。


    “到了”這個時候一直紅著臉的布裏酒氣衝衝的對我說道,我才發現橋下的淺水區域的主宰並不是這些人。


    幾頭壯牛在那裏不斷的用牛角相互廝殺,它們頭上都帶了用草編製而成的草圈,有人在牛的後麵為牛打氣助威甚至用木棍敲打著它們的屁股,天空這時下起了小雨,河道邊的水泥被牛群們踩得淩亂不堪,泥土飛濺,有人站在河水中,有人蹲在梯田上,還有人爬上了別人家的房頂看著這一幕。


    “好玩吧!”布裏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個酒瓶子張口就給自己倒了一嘴巴。


    “嗯。”我點了點頭。“不過你能喝酒嘛?”


    “娘的,老子都三十多年沒碰過酒了。”那個德高望重的大師或許是喝高了竟然開口罵了起來,說完還用手搭著楊帆爸爸的肩膀放聲大笑。


    我和楊帆對視了一眼各自搖了搖頭,然後他對我說道:“你在看下麵,那是參加過比賽的牛,不過隻有2、3名,第一名的牛是不會拉到這種娛樂性質的比賽裏來的。”


    我順著他的手向下遊的河邊看去,那裏幾頭牛角突長的牛在哪裏慵懶的戲著水流,它們的主人則在不斷的給它們喝一個瓶子裏的東西。


    “興奮劑?”我調笑道。


    “是米酒。自家釀的酒。這些牛就喜歡喝這個,喝完之後......。”這邊楊帆還在說著那邊的一場比賽已經分出了勝負,一頭體型重大的牛被從河岸邊一直頂到了河中間,最後一個不小心滑了一跤,同時它的對手看準機會像是發情的母牛一樣把牛角按了下去,隨之而來的是沉重的悶吼。


    “這就是鬥牛啊!”我有點愣住了,山風的清冷讓我的酒醒了不少。


    “這可不是你們所知道的溫順的耕田的牛,我們這裏每年都有好幾場鬥牛比賽都是大型的,所以這些年養出來都是為了比賽而生的。”楊帆笑著說道,因為這時那頭被壓的大牛,突然一個滑動,居然從對頂的牛角下滑了出來,然後發狂的沿著河道踏著水向遠方跑去,而那頭小牛卻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麽藥,明明知道了自己贏了,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跟上了上去,河道中水花飛濺,笑聲浮動聯翩。


    第一次到苗寨或許是有這些活動的原因吧!我過的很開心,很想寫一篇日記,但是我的生活是不允許我這樣的。一直到晚間我和衣睡在了楊帆為我準備的地板床上。


    這一晚我睡得很香或許是大量飲酒的原因吧!但是第二天早上起來我卻發現布裏大師他們已經走了,我睡眼朦朧的站在陽台上看著他們的車和另外一輛車離去,心裏多少有點疑惑“那邊出事了,他們就提前迴去了。”很快楊帆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的麵走了過來,我看著他同樣也是一臉疑惑的看著那車,我就明白了他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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