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駐驛館,沒心情沒胃口,晚飯沒動,讓青枝端下去了。還特意囑咐今晚不必留人在我房裏值夜,我想獨自靜靜。青枝一臉詫異,見我不耐煩,又不好多問。就退下了。我獨個兒解衣躺下,諸葛公子迴校談婚論嫁去了,我什麽希望都沒有,還沒開始就結束了。暗然神傷,掩被流淚。憂憂鬱鬱,迷迷瞪瞪睡去了。


    醒來時,也不知是什麽時辰。隻聽到隔壁房間竊竊私語。隔壁就是青枝和筱萌睡的房間,她們在說悄悄話,聲音低低的,很難聽清。原本不想聽,但是,我清楚地聽到“少校”兩字,就提起了我的興趣。於是我下床,貼著牆根豎起耳朵努力地聽。


    “筱萌你不該跟小姐說那事的,你是不知,二小姐自從第一次遇上諸葛公子就丟魂落魄的,何況被諸葛公子救了第二次,更是感動不已,恐怕以身相許的念頭都有了。”青枝說。


    “你是說,二小姐喜歡我家少校嗎?”筱萌問。


    “豈止是喜歡,她一直珍藏著諸葛公子的披風,說愛都不為過。“青枝說。


    “青枝,我並不知情啊。但是,現在經你提醒,我確實感覺到了,自從我告訴二小姐那事後,二小姐魂不守舍,茶飯不思了。我該怎麽辦啊?這都是我惹的禍。青枝,我的好姐姐,你快想想辦法,如何讓二小姐振作點?“筱萌著急地說。


    “遇這茬事,我也是沒了主意。小姐現在心情不好,又身帶傷,如何扛得住旅途奔波?“青枝說。


    “心病還得心藥醫,讓我想想,讓我想想。“筱萌說。


    禁不住,我咳嗽了一下,隔壁房間的談話聲戛然而止。然後就聽到“淅淅嗦嗦“穿衣聲音,再就是有人躡手躡腳從門房外麵走過來。她們誰過來看我了。我趕緊躺在床上,臉向床裏假睡著。


    門開了,像是青枝過來了。輕輕穩穩的腳步,弱弱勻勻的唿吸。


    “青枝,請幫我倒點茶來。“


    “好,二小姐,您醒了?“


    “嗯,現在是什麽時辰了?“我坐起身準備喝茶。


    “二小姐,已打三更了。你肚子餓了沒?”


    “很晚了,你們早點睡吧。我今晚不吃了。“我喝了兩口水,就擺手示意她下去。我知道她是隨時準備給我做夜宵,所以一直沒睡著。平時亥時就睡下了。


    “二小姐,筱萌都跟我說了,原來您是因為諸葛公子走了才心生難過。還請小姐想開點,如果有緣再聚,二小姐做個二夫人也是很不錯的。憑著二小姐的家世和才情,無人會拒絕的。“青枝寬慰我道。


    “青枝,你不懂。“我心裏的婚姻,隻想是一夫一妻,一心一意。


    “二小姐,奴俾嘴笨,不知如何勸導您。隻希望開心點,世間好男兒那麽多,自己要保重身體。”青枝無計可施。


    “青枝難為你了。去幫我把筱萌叫來。“


    “是。“青枝退下了。


    三分鍾後,青枝與筱萌雙雙站在我麵前,聽憑我差遣。


    “筱萌,我的心事想必青枝都與你說了吧?“


    “二小姐,青枝都與我說了,二小姐我錯了,我不該瞎說。讓你憂心了。“筱萌慚愧不已。


    “不必自責。我且問你,我寫一封信,你能幫寄到清風學校少校手中嗎?“


    “可以的,二小姐,我清楚少校的住處。”


    “那好,替我備紙筆,然後你們先去休息。明天把信給你。”


    “好的。”


    “二小姐,夜已深,您還是早點睡吧。明天起早寫吧。”青枝說。


    “無妨,快給我備紙筆,你們不要打擾我。“


    青枝無耐,找出筆,鋪好紙,就拉著筱萌出去了。順手關上了門。


    我也不知要跟諸葛公子說什麽。話都沒說過幾句的,一上來就說喜歡人家,會把人家嚇到的。我左思右想,不知如何落筆。他救我兩次,我若說喜歡他,他肯定會誤會我錯把恩情當愛情了。可是這一封信非要表白清楚不可,機會隻有一次,這樣我才有一半的希望,如果我不表白自己的心跡,就什麽希望都沒有了。我就將渾渾噩噩過一輩子了,生不如死。


    “諸葛公子:


    驚聞你迴校商議婚事,我焦慮不安,茶飯不思。我的心思,想必你早就看穿了。我就不多說了。此次來信,不求我能阻止您的婚事,但求您能明白我的心意,否則我會萬念俱灰,抱憾終身。


    我見公子,一見傾心,二見忘我,三見銷魂。不論天涯海角,願為君守一世長情,直到青絲變白發。


    一絲愁緒,幾抹悲涼,日落黃昏曉。


    一見鍾情,兩世為人,點滴淒涼意。


    如果你心怡我,就請寫信至“順天府都察院左都禦史劉府”


    芳蝶


    一五一九年四月二十日


    寫完封好,才安心睡去。心中有了期許,人就有了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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