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織廠與鍾旗客棧是同一個方向,所以為了方便,鍾貝惜與鍾於每天同乘一輛馬車去上班,到了客棧,鍾於先下車,然後馬車載著鍾貝惜去城區西邊的染織廠,地方稍微偏遠點。下班時,馬車夫又會把順路的鍾貝惜和鍾於接迴來,在一個車裏總要說話,鍾於又是那種很有男人味的人,用不了一個月時間,就把這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情竇初開的三小姐芳心俘獲了。


    開始這些事情我是不知道的。有一天,我從農廠下班迴來,到了趣蝶院,天色已黑,有一個人坐在秋千椅上輕輕地蕩著,發呆。


    見到院裏下人同我打招唿,把鍾貝惜驚醒了。她從秋千座上站了起來,笑盈盈迎著我。“二姐姐,你終於迴來了。我早就下班了。“


    “貝惜,等我有事麽?“


    “二姐姐,不忙,你還沒吃飯吧,真是辛苦。看,你都曬黑了,瘦了一圈,看得我都心疼。“鍾貝惜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會疼人了?


    “沒事,我就是想瘦點。看我現在,終於甩掉一身贅肉。“我每天忙上忙下,過得很充實,也減了20斤,現在身材還過得去。


    我一邊洗臉洗手,吃晚餐。她就在旁看著,閑聊著。看似無事,卻是有緊要的事。我不提,看她熬到什麽時候。


    我吃完飯,淨了手。我坐在床邊,斜靠在被子上,我真是有點累了,懶洋洋地看著我這個有點失魂落魄的妹妹。我猜,她到底所為何來呢?


    她今天打扮得挺豔麗的,珠花滿頭,一動滿頭顫。唇紅齒白,眉黑臉白,粉裙嬌羞。也是一個美人坯子。聽說她也想進宮當妃子。人比花嬌,心比天高,說的就是她。


    “我妹妹懷春了。“我逗她。


    “啊?二姐姐別拿我開玩笑了。“她羞答答的。


    “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少男不鍾情,這有什麽害羞的,人之常情嘛。“


    “二姐姐,我現在心裏浮燥得很。你得幫我。“


    “我的傻妹妹喲,你都沒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如何幫你啊?你真是為難二姐姐。“


    “二姐姐,父親非常看重你,認為你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女子,鍾於也是,經常提到你,我想你肯定能幫助我的。我喜歡上別人了。“


    “誰家公子哥,有那麽大能耐,博得我這個妹妹的芳心了?“


    “不是別人,就是鍾於。“她把聲音壓得低低地說,似乎怕別人聽到。


    但我還是聽清楚了,我心裏顫抖了一下。鍾於真是一個少女殺手,見一個殺一個,見一雙殺一雙啊。


    “那他有反應嗎?”


    “我還沒對他表白,我想對他說出來,但是又害怕,所以來向你討法子。”


    “對他說出來試一下,說不定正中他的心意,這樣不就完美了嗎。如果萬一他不接受,戀愛男女,被拒絕也是常有的事,不用怕。”


    “我就是害怕被他拒絕,因為我對他示好,他視而不見。”


    “你可以再對他說明白點,確定一下,你不要自己亂猜。不試一下怎麽能死心。”


    “二姐姐,你說對了,你果然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你讓我有了信心了。我明天就與他說。”


    鍾貝惜滿懷著希望走了。


    我心裏清楚得很,明天她就要碰一鼻子灰了,她就要哭著鼻子到我這裏來了。但是,她不去撞南就不會死心,早點死心早點超脫吧。


    第二天,上午,我到了農場,正指揮長工挖蓄水池呢。


    一個少女騎著馬疾馳而來,“駕——駕——!”老遠就聽到女孩策馬的聲音。後麵還跟著兩個騎馬的男仆。


    近前了,我才發現是鍾貝惜。發生什麽事了?這樣風風火火的趕來了。


    “二姐姐,二姐姐。”


    她下馬來叫我。拉著我就往山那邊走。


    “去哪?”


    “找一個僻靜的地方說話。”


    “我的好妹妹,你怎麽了?”我心裏猜,她可能是表白遭拒,心裏刺痛吧。我曾經也刺痛過鍾於的。


    “二姐姐,你說我哪裏不好,鍾於他竟然拒絕我的心意。”


    “感情這種事說不清楚的,不是你優秀你有多好,就會人見人愛,隻有適合才會兩情相悅。他有他的內心世界,你有你的內心世界,每一個人都不一樣,有些人不謀而合,有些人一拍即合,有些人在一起就是對牛彈琴,話不投機半句多。”


    “二姐姐,你是局外人,是可以這麽理智地分析,可是,我就是不明白,我是正經的主子小姐,他一個下人,他還拒絕我,我多沒麵子。我跳河的心都有了。”


    “別說傻話,不能自愛的人,有什麽資格說愛別人。”我嗬斥她。


    “我的好姐姐,快給我想想辦法,怎麽收場?”


    “當做沒發生一樣,該幹嘛幹嘛去,放開眼光,多關注一下身邊的朋友,還會有更多優秀帥氣的男子在等著你呢。時間可以給人答案,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強求也沒用。”


    “二姐姐,好吧,也隻能如此。”


    “你以前不是想進宮當妃子嗎?”


    “二姐姐,別笑話我了,那還是小孩子時期不懂事,想效仿大姐姐呢。後來一想,皇帝隻有一個,皇帝妃子那麽多,僧多粥少,不夠雨露均沾。我是鍾府的三小姐,嫁一個好人家一點都不難,做一家的女主人就很好了。”


    “嗬嗬,女大不中留。我迴去就跟父親說,叫他幫你物色一個好婆家。”


    “二姐姐,別,我的心還在鍾於那裏呢,一時半會是迴不來了。”


    “你就是一個死心眼。”


    “二姐姐,你是不知道,我一看到鍾於,就心花怒放。我喜歡聽他說話,唇齒間,字字真言,句句悅耳。我喜歡看他做事,認真的樣子,波瀾不驚。他哪裏哪裏都好,不管是缺點還是優點都讓我著迷。我沒有他活不成了。”


    “傻妹妹。別說這樣的話,時間久了,你就會發現他的缺點,世間沒有完美的人。你現在是單相思。此病要不得。你得學會去追求兩情相悅的感情。要不然,就是一個火熱的靈魂抱著一具僵屍,毫無情趣可言。”


    “停,姐姐,鍾於也對我說了這麽一句話。‘一個火熱的靈魂抱著一具僵屍,毫無情趣可言’。”


    “嗯。”我有點心虛。


    我好勸歹勸費了很多口舌,才把她哄走了。


    搞得我也心緒不寧。這就是古代的三角戀,我們這三人之間成了一個怪圈。叫我以後如何麵對鍾於,和鍾貝惜啊。


    唉,惹不起躺得起。對,躲著,我就常呆在農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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