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養宣慰使司境內起兵造反的頭人首領,名字叫做思薛胡。


    思薛胡手下的第一大將就是吳波剛。


    吳波剛,並不姓吳。


    緬甸蠻夷有名無姓,吳波剛其實叫波剛。


    吳,是將軍的意思。把吳字放在名字前麵,這是尊稱。


    楊虎剛開始以為吳波剛姓吳,後來抓住了吳波剛之後,經過俘虜兵解釋才明白,算是又長了一些見識。


    當然,不管是吳波剛,還是波剛吳,反正已經活不成了。


    因為這個波剛看見一百多門火炮在城牆上擺成長龍,就知道天馬關永遠也別想奪迴來。


    既然不能奪取天馬關,自己的大軍屯兵堅城之下,那純粹就是找死。


    波剛不想這麽快就死了,所以緊急命令撤軍。


    現在才想撤軍就有些晚了,因為保護騎炮營還有一支部隊,這就是鳥銃營。


    鳥銃營就一直隱蔽在天馬關下麵的城門洞裏麵,波剛的大軍剛剛一轉身準備撤退,鳥銃營的戰馬就已經飛奔而出。


    在敵人的身後開槍開炮,逼得敵人無法轉身,就隻能拚命向前跑。


    這一跑,楊虎親自率領驍騎營以騎兵打頭陣,步軍營隨後跟進,一路緊追不舍。


    結果半路上碰到了那力布賴擺下的地雷陣,兩百顆地雷連環爆炸。


    這是天降神罰,吳波剛再也無法掌控部隊,數千大軍頓時崩潰了。


    追亡逐北,拚命抓俘虜,盡快接近蠻莫(八莫)鎮,就成為楊虎他們唯一能做的事情。


    楊虎和那力布賴一鼓作氣解決了吳波剛,然後在蠻莫(八莫)鎮北門、東門、南門紮在三座大營,這才向南坎的霍連山報捷。


    到現在為止,楊虎、那力布賴都還不知道師傅熊儲過來了。


    因為不知道有了突發狀況,所以楊虎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執行,沒想到很快就讓他措手不及。


    在別人的地盤上作戰,就會有一個最大的問題:你所做的一切都沒有辦法保密。


    尤其是吳波剛全軍覆沒,這算得上是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當然不可能瞞得住人。


    第一個意外,就是霍連山突然出現在蠻莫(八莫)鎮,而且帶過來兩千人,不是軍隊的兩千人。


    “放下手中的一切,把這些人全部安排好,越快越好。從現在開始,你的主要任務就是保護他們。不僅如此,趕緊把城裏的人分成三六九等,然後集中起來進行改造,然後聽這些人的命令。如果出了紕漏,你就直接和師傅說話好了。”


    霍連山是大師兄身份,所以在楊虎麵前說話,當然沒有必要藏著掖著,一開口就把所有的重要事情說了一遍。


    楊虎不敢馬虎,卻又很疑惑:“師兄,這幾件事情派個人過來不就行了,還需要你親自跑一趟嗎?”


    “我倒是不想跑啊,可是不跑能行嗎?”霍連山搖搖頭,突然又一瞪眼睛:“胡說!什麽叫跑一趟?我本來就是過來住在這裏的,那叫搬家,什麽叫跑一趟?”


    楊虎的眼睛瞪得更大:“師兄,你不是開玩笑的吧?蠻莫(八莫)鎮固然很重要,我心裏有數。但現在還沒有完全安定下來,根本不能作為最保險的基地。正因為如此,你現在應該坐鎮在南坎那邊才對。”


    “你和我都擠在這裏,南坎那邊萬一有什麽變故,我們連家都沒有了。如果敵人突然掐住南坎,沒有了最可靠的保證基地,那就把我們的脖子給捏住了。到那個時候,我看師兄究竟要怎麽念咒。”


    霍連山狠狠地揮舞了一下右拳,仿佛非常不痛快:“還念個屁呀,我現在就已經沒咒念。因為念咒的人過來了,不需要我繼續念咒,你今後不用聽我念了。”


    楊虎剛準備問誰過來“主持念咒”,結果一個邋遢道士衝過來叫道:“喂,你們兩個家夥搞什麽鬼呀?有時間扯閑篇,還不趕緊安排人給我搭建工坊?如果不能按時完工,等到公子過來就有你們好瞧的!”


    公子要過來?


    “師傅來了!”楊虎頓時像火燒屁股一樣躥了出去,沿路張羅驍騎營的將士立即進城,按照邋遢道士的指點做事。


    邋遢道士正是邪門道士孟凡,這是熊家軍高層人物都知道的一個人,和神仙一樣的一個人。


    他把誰都不放在眼裏,公子熊儲除外。


    既然邋遢道士說公子要過來,那就肯定要過來,楊虎終於知道為什麽大師兄霍連山沒咒念了。


    大師兄來了,邋遢道士來了,包括師傅熊儲過來了,這都是預料之中的意外。


    更加讓楊虎感到意外的是,三天後又過來一個人,而且指名要見自己。


    這是一個送信的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說是女人也不正確,因為人家看起來才十一二歲的模樣,還不能算女人。


    這就是楊虎少見多怪了,在緬甸這旮旯,十一二歲的女孩子基本上就算女人了。


    這是南北方地理環境造成的,南方這裏的平均壽命差很多,女孩子成熟就更早。


    當然,楊虎並不關心人家究竟是姑娘還是女人,因為他已經被手裏的信件弄糊塗了。


    “來人,看看俘虜裏麵誰認識這些鬼畫符,趕緊帶過來給老子念一遍!”


    投降書。


    經過俘虜翻譯之後,楊虎才知道那女人送過來的竟然是一封投降書。


    雖然裏麵詞不達意,簡直狗屁不通,但的確就是貨真價實的投降書。


    孟養宣慰使司那邊的頭人首領思薛胡,竟然派人過來聯係投降的事情。


    既然霍連山在這裏坐鎮,楊虎可不敢自己胡亂拿主意,因此進城征求意見:“師兄,你看這事如何處置?”


    霍連山沉思片刻:“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們整個驍騎營都在這裏,而且還有騎炮營、鳥銃營作為守城的後盾,加上你已經收編了兩千多俘虜,我們現在的總兵力五千人,什麽情況都能夠應付。”


    “我的觀點是,把孔明弩箭車營拉到城外建立第一道防線,配合城樓上的虎蹲炮守城。騎兵營、兩個步軍營在北門外擺開一個品字形方陣,這樣進可攻退可守,就可以命令思薛胡把部隊帶過來完成投降儀式。”


    楊虎雙手一攤:“師兄啊,你這說的都是廢話。我是想問你,如果思薛胡的投降是真的,我應該如何處置他?我可記得清清楚楚:當初從鎮南州出來的時候,軍師交代得很明白,所有參與反叛的土族頭人一個不留!”


    這的確是一個很麻煩的事情。


    如果留下了思薛胡這個帶頭反叛的頭人,就屬於違抗軍令。


    雖然不至於砍頭,到時候被軍師打三軍棍,那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如果殺了思薛胡,那就斷了其他部落主動投降這條路,給自己增加更多的麻煩。


    今後土族都不投降,勢必接二連三都是拚死血戰,最後結果如何不可預知。


    楊虎就是想到了這些麻煩,所以才來尋找詭計多端的大師兄給自己出出主意。


    霍連山故作高深的說道:“軍師所說的叛逆頭人不留下,那當然是對的,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腦後生有反骨的家夥,絕對不能留下。”


    “我看你就是一個豬腦子,估計也想不到好辦法。不過,本師兄掐指一算,就可以給你出個主意。這個嘛,你需要心誠則靈才行啊。”


    楊虎嘿嘿一笑:“得了吧,你現在才是西路大軍的主將。你不說是吧,我這就出去把思薛胡給砍了。到時候出了岔子和我根本沒有關係,軍師要打軍棍也是你的屁股先遭殃。我肯定站在一旁看笑話,絕對不會給你求情。”


    滑頭師兄碰到無賴師弟,霍連山隻能自歎倒黴:“我知道你們都是落井下石的貨色,整天就想看我的笑話,關鍵時候都指望不上。行了,不留下就不留下。現在有一個專門念經的人過來了,到時候你把人送給他,萬事大吉!”


    楊虎大吃一驚:“師兄,就算師傅他老人家過來了,你也不能算計自己的師傅吧?自古常言:師傅有事弟子服其勞。你倒好,有事沒事,竟然把麻煩踢給師傅!”


    霍連山聳聳肩:“不是就算過來了,師傅他老人家現在就在南坎。至於算計師傅嘛,那沒什麽。想當年,如果我沒有把師傅算計進去的話,你們打著燈籠都找不到我這麽優秀的大師兄。沒事兒算計算計師傅,那都是正常套路。嘿嘿。”


    楊虎臉色一正:“師兄說的是,我明白了。隻要把思薛胡和他手下的那幫家夥全部帶走,到了一個新地方,他就算想再次造反,手下沒有人也是白搭。”


    思薛胡投降是真的,受降儀式竟然很隆重。


    要說千裏搭長棚,這個有些誇張。


    長棚五裏,白象三頭。歃血盟誓,永不複叛。


    “思薛胡頭人深明大義,讓在下感佩莫名。”楊虎很真誠的說道:“我家主公聽說了思薛胡頭人的義舉,已經專門飛鴿傳書,讓我一定要把你們所有立功人員送過去,他要代表朝廷親自加封。路程並不遠,四天一個來迴,因為我家主公就在南坎恭候大駕。”


    這都是原來的老套路,朝廷欽差當麵賜封,然後就是一家人,數百年來都是如此。


    對於老調重談的事情,一般人都不會產生什麽懷疑,甚至連最基本的疑慮都沒有。


    思薛胡也沒有絲毫懷疑,很幹脆就把自己五千大軍留在蠻莫(八莫)鎮北麵十裏的一片樹林中,然後帶著百夫長以上將官一百四十多人,在布爾固德騎兵營的護送下前往南坎,朝見欽差大臣熊儲。


    楊虎當然不會去送人,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個事情並不複雜,就是率領兩個步軍營、一個鳥銃營突然出擊,包圍了一座樹林,裏麵是思薛胡手下等到朝廷犒賞的五千大軍。


    這些人裏麵僅僅剩下十夫長這些下級軍官,麵對突發事變自然缺乏足夠的應變能力,頓時顯得六神無主。


    楊虎不想浪費時間,直接對身邊的親兵說道:“喊話,就說他們的頭人思薛胡詐降,已經被處決了。命令他們立即放下兵器,到樹林外集合。如果繼續頑抗,全部死路一條!”


    刷的一聲,親兵隊長拔刀出鞘順勢揮出,楊虎才看見一片血霧之中飛起一顆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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