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五年(一六三二年)冬,川滇黔三省集中所有土司的常備軍,以黔鎮商士傑掌兵政,昆明撫軍王伉出臨安督糧,雲南布政使周士昌監軍,打敗了叛亂的阿迷土司普明聲,包圍了阿迷縣。


    普明聲暗中聯絡元謀土司吾畢奎,結果雙方最後決戰的時候,吾畢奎佯敗而逃,最後官軍大敗,雲南布政使周士昌被陣斬。


    廣西郡守張繼孟奉命招撫普明聲,但是張繼孟認為這家夥早就該殺,所以在茶水中下毒幹掉了普明聲。


    普明聲死了,他的兒子普服遠接替阿迷土司職位。老婆萬彩雲帶著普明聲的常備軍,改嫁給蒙自土司沙定海。


    成婚不久,萬彩雲發現小叔子沙定州和自己的兒子普服遠同年,而且比沙定海長得好看多了。


    暗中私通還不夠,萬彩雲幹脆慫恿沙定州殺了沙定海,然後兩個人公開成親。


    沙定州從小就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為了實現自己的目標,他絕對不擇手段。


    為了一個寡婦萬彩雲,他竟然設置陷阱把大哥沙定海給殺了,由此可見一般。


    殺掉大哥沙定海,奪取蒙自土司的位置,這是沙定州實現自己野心的第一步。


    把寡婦萬彩雲娶進門,這是沙定州實現自己野心的第二步。


    崇禎六年初,沙定州決定采用假途伐虢之計,一舉幹掉普服遠,奪取阿迷土司的所有財產壯大實力。為此,沙定州專門聯係元謀土司吾畢奎,準備瓜分武定、祿豐、楚雄諸郡縣。


    沒想到熊儲率領大軍從天而降,一眨眼的功夫就幹掉了元謀土司吾畢奎,捎帶腳又拿下了武定的羅鶩鳳氏家族,隨即平定了祿豐、楚雄、鎮南等六州縣,讓沙定州竹籃打水一場空,所以恨到骨子裏去了。


    更讓沙定州坐臥不寧的是,現如今的鎮南省和南麵的景東軍民府連成一氣,而且一個奴隸主都沒有了,所有的噶西、鍋莊娃子都變成了自由平民。


    嶍峨土司王顯祖、石屏土司龍在田同時倒向鎮南省,立即得到了最徹底的救濟,這兩個縣一下子鹹魚大翻身,老百姓整天都歡天喜地,讓沙定州開始寢食難安起來。


    沙定州之所以寢食難安,就是因為蒙自縣的西麵和石屏縣接壤。石屏縣沒有奴隸,全部都是自由平民,而且收入歸自己所有。


    這個消息不脛而走,所以蒙自縣境內的噶西、鍋莊娃子開始成建製逃亡,不到一年時間就已經有三千多人逃入石屏縣境內。


    如果自己的奴隸都跑完了,剩下幾個奴隸主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就算奴隸還沒有跑完,仍然堅持不了多久。現在自己的軍隊戰鬥力急劇下降,因為那些軍中奴隸也想逃走。


    沙定州想攻打石屏土司龍在田,可轉頭一想,龍在田的靠山是鎮南省,據說有九萬大軍。自己手底下才三萬多人,這實在是打不贏。


    打不贏石屏土司龍在田,所以沙定州把目光盯上了阿迷土司普服遠,這是唯一能夠快速增長實力的辦法。


    因為背後還有黔寧公沐天波暗中支持,目前普服遠隻守不攻,沙定州想快速解決戰鬥也不可能,已經和普服遠在撫仙湖以東僵持不下。


    這個機會,就是軍師萬練向熊儲稟報的情況,也是他準備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依據。


    崇禎八年十一月初,軍師萬練返迴鎮南州征南將軍府,護軍將軍黃妍瑩、鎮軍將軍夏芸聽說熊儲已經承認自己當王爺了,頓時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興奮。


    “兩位不用太興奮,更加值得高興的還在後麵。你們早就知道主公絕非池中之物,目前頂著別人的名頭當王爺,有什麽值得高興的?”


    萬練簡單介紹了一下衡陽方麵的情況,然後才說道:“什麽時候主公能夠名正言順出來當王爺,那才是我們應該高興的時候。”


    實幹家就是實幹家,萬練長途跋涉迴來,僅僅休息了一個晚上就召見察敵校尉周老四:“廢話少說,這一個月的情況有什麽變化?”


    “軍師,您走了以後,沙定州發動兩次進攻都沒有取得實質性進展。現在,沙定州的前軍八千餘人,在白龍洞、法門山、水井山掐住甸溪河立下三座營寨。”


    “因為沐天波承諾不會趁火打劫,所以普服遠不擔心後院起火,他在北麵的河灣山、獅子山同樣跨河立下兩座營寨針鋒相對,讓沙定州急切之間動彈不得。”


    “為了打破僵局,沙定州已經出動了中軍,兵力大概三千人,目前駐紮在南盤江大拐彎的三角地帶,距離北麵的前軍營寨四十裏左右。”


    “不過,沙定州的那個寡婦婆娘萬彩雲,帶領後軍兩千多人已經提前到廬江和南洞河的交叉口,距離中軍營寨僅僅二十裏。”


    周老四知道軍師萬練的作風,所以一口氣就把自己掌握的基本情況說了一遍。


    萬練點點頭:“沙定州現在在什麽位置,三座大營的將領是誰?”


    周老四有些不好意思:“因為前軍久攻不下,沙定州半個月前已經趕到了前軍營寨親自指揮。他的前軍主將原來是李日芳,中軍主將是王翔。至於萬彩雲的後軍是她從阿迷帶過來的,主將是誰沒有查清楚。”


    “嶍峨土司王顯祖、石屏土司龍在田,這兩個人現在的態度如何?”萬練沉思片刻才說道:“我怎麽沒有看見兩隻金雕?”


    周老四搖搖頭:“當初嚴夫人和嵐兒姑娘離開的時候交代過,兩隻金雕不願意離開雪山太遠,所以我們就很少見到了。至於王顯祖、龍在田,他們當然希望鏟除沙定州,因為留著就是個禍害。”


    “臨安衛指揮使司還是沒有官軍嗎?”萬練開始在地圖上比劃起來。


    周老四的眼睛隨著萬練軍師的有手指不斷移動:“根據龍在田的說法,上一次普明聲反叛過程中,臨安衛指揮使和手下的一千二百人全軍覆沒,後來就再也沒有官軍過來,現在是龍在田的副將許秉淳帶領五百人應付差事。”


    “你下去讓兄弟們給我盯緊了,我估計他們雙方都堅持不了多久的。”萬練盯著地圖沒有抬頭:“順便給我傳達幾條命令,讓赤格、司馬承、樊濤三個家夥,五天後趕到我這裏接受任務。”


    赤格和司馬承是萬練中路大軍的兩員副將,樊濤是夏芸東路大軍的副將,萬練南征之前的第一仗就把這三個人拿出來,當然是有一個龐大的作戰計劃。


    從衡陽王城返迴來的路上,萬練就一直在反複推演如何展開這一次的南征。


    大明朝兩百多年的曆史教訓多次證明:如果按部就班進行戰役展開,沒有一次能夠取得南征的勝利,最後幾乎都是全軍覆沒。


    數萬精銳部隊同時出動,加上後方還有相同數量的後續補給隊伍,這一次南征動用的總人數接近十萬人。


    南蠻之地本來就是地廣人稀,如此龐大而密集的人員調動,要想完全不被敵人發現,那根本不可能。


    戰役發起的突然性,這是決定戰爭成敗的首要因素,作為一代無賴軍師,萬練比誰都明白。


    無中生有,聲東擊西,這是一記組合拳,也是萬練考慮的第一步,他直接動用司馬承、赤格、樊濤這三員大將的主要目的就是為這個。


    做為方麵大將,射聲校尉赤格才不會傷腦筋去推敲軍師萬練想幹什麽,他隻需要完成自己的作戰任務就行了。


    赤格率領射聲營緊急出動,他的任務就是立即趕到王顯祖的嶍峨縣城,然後執行第二步計劃。


    要想在沙定州身上動手動腳,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因為中間隔山隔水。


    如果是絕頂武林高手對決,還能夠利用自己的雄渾內力,使用隔山打牛的招數製敵。可是軍隊之間的對決,別說隔山打牛了,連蒼蠅都打不死。


    萬練要對付沙定州,中間剛好隔著一座大山。


    這座大山,就是嶍峨縣東麵的鄰居,寧州土司祿永命。


    其實,按照嶍峨土司王顯祖介紹的情況來看,萬練認為這祿永命應該改個名字:叫做“不要命”才對。


    祿永命也是一個不甘寂寞的人,當然,能夠當一個土司統管一個縣的奴隸,那都不是甘於寂寞的家夥。


    萬練沒有想過對祿永命動手動腳,因為這個家夥和沐王府走得很近,還沒有反抗朝廷各種命令的劣跡。


    隻要沐王府一聲令下,祿永命的常備軍三千人每一次都是傾巢而出,而且一上戰場就不要命,實在是一員很難得的猛將。


    好在嶍峨土司王顯祖、石屏土司龍在田、寧州土司祿永命,這三個人都是難兄難弟,平時要隨時聽從沐王府使喚,所以就有好多共同語言。


    現在,嶍峨土司王顯祖、石屏土司龍在田又找了一個新靠山,目前已經不聽沐王府調遣了。結果原來三個人的事情現在一個人做,寧州土司祿永命就有些吃不消。


    按照嶍峨土司王顯祖透漏的消息,祿永命也有些心動:不當奴隸主,似乎也沒有具體損失什麽。


    等到祿永命剛準備到鎮南省“考察”的時候,南麵的沙定州大軍北上,和普服遠在自己東大門外麵擺開了陣勢。


    沙定州如果搞不定普服遠,這一次出兵就是勞師遠征,徒費糧草,得不償失。


    祿永命最擔心的是,萬一沙定州無法吞掉阿迷土司普服遠,惱羞成怒之下突然掉頭向西,給自己的側翼來一下子,那太危險了。


    正在祿永命無比彷徨,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置眼前局麵之際,赤格的射聲營領命出征。


    射聲校尉赤格第一站就是趕到嶍峨縣,然後通過土司王顯祖的關係,想辦法找寧州土司祿永命“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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