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氏鎮的關帝廟,比起鳳凰村的那一座就更小了。


    不過也無所謂,反正在接受出雲客棧之後,嚴二娘組織人準備了大量的幹糧。


    霍連山和熊開山兩個小組簡單吃了一點東西,就被趕出去了。


    俗話說:師傅有事,弟子服其勞。


    反正這幫小子有力無處使,直接趕出去查明恆山派的動靜是真的。


    根據嚴二娘的說法,從這裏出發往東一百八十裏,就是赫赫有名的上黨,也就是潞安州府衙所在地。


    上黨是華夏民族各種傳說的策源地。


    神農嚐百草、女媧煉石補天、後羿射日、精衛填海、愚公移山,都發生在上黨。


    上黨號稱天下之脊,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上黨,就是高山上的平地,意思是“居太行之巔,與天為黨。”


    因其地勢險要,自古以來為兵家必爭之地,素有“得上黨可望中原”之說。


    所以秦國三打上黨,曹操兩奪壺關,把這裏搞得一團糟。


    後來太祖皇帝朱元璋奪取潞安州府衙之後,還專門增加了一座上黨門庭。


    上黨在江湖上一舉成名,那是因為這裏曾經出現了兩兄弟,從此進入普通人的視線,這就是二賢莊。


    二賢莊位於上黨城北八裏,是隋唐瓦崗寨五虎將之首單雄信,和他大哥單雄忠的祖居地。


    單氏雙雄慷慨大方,急公好義,四鄰八舍有什麽為難之事,找他們總沒錯。


    借錢借糧,從來沒二話,所以深得百姓擁戴,江湖上稱之為二賢莊。


    相傳山東馬快班頭秦瓊到這裏賣馬養病,李密逃命避難的故事發生於此。


    二賢莊其實並不是一個村子,而是一戶人家的封閉莊園,不過地勢獨立突出而已。


    莊子右麵是一條深溝,人稱柳荒溝,一般人不準從這裏通過;莊後和莊左是一條不大不小的河,從河灘仰望莊園更是崖壁百丈。


    二賢莊前門不僅有護城河,還有一座吊橋。吊橋下的溝裏平時沒有水,人和牲口可以行走。


    熊儲站在關帝廟門口,發現嚴二娘選定冀氏鎮果然很有道理。


    沁河是黃河的支流,由北往南蜿蜒而下,最後注入黃河。


    冀氏鎮在沁河邊上,而且處於府城鎮的下遊。如果恆山派的人要到上黨,就必然順著沁河下來,經過冀氏鎮以後,再沿著河道上山折轉向東北方向才能抵達上黨。


    熊開山、段鵬、司馬承這個小組打頭陣,沿著沁河往北走,主要目的就是看看恆山派弟子什麽時候下來。


    霍連山、樊濤、楊虎這一個小組拖後兩三裏路,算是給前麵打一個接應。


    自從離開芮城的大純陽宮之後,這一路上都是按照這個隊形執行,今天自然同樣如此。


    吃過午飯離開嶽陽鎮,中間翻山越嶺馬不停蹄跑了五十裏路,現在已經快要太陽落山。


    按照霍連山的意思,往前麵走個三五裏路就行了。


    可是前麵的熊開山三人不停下來,霍連山他們也不能提前返迴。


    雖說這個年月十四歲基本算成年,就已經獨當一麵做事了,也開始靠近成年人的想法,但是熊開山一年前還跟著打鐵老人,根本沒有接觸過社會。


    這一年多來,雖然嚴二娘和身邊的人都和他談論社會上的一些常識,但熊開山還是直線式思維比較多。


    自從進入洪洞縣以後,他總聽到爹爹和母親說敵人設陷阱害自己,心裏就已經憋了一肚子氣。


    剛才離開關帝廟以後,熊開山就在心裏發狠:一定要找到敵人,看看究竟是什麽東西變的,竟敢膽大包天,陷害我爹爹。


    想法就是這麽簡單,也就這麽單純,所以熊開山埋頭往前衝,司馬承和段鵬就隻能在後麵跟著。


    事情就這麽湊巧。


    熊開山一定想找到敵人,剛好就真的被他碰到了敵人。


    看見紅色僧袍在前方山坡上忽隱忽現,熊開山知道今天沒有白跑一趟,肯定有戲唱了。


    時間不長,一溜馬匹出現在熊開山他們的視線中,領頭的是兩個穿著紅色僧袍的光頭和尚,後麵還有幾個穿著灰白衣服的家夥。


    沁河邊上雖然有一條小路,但是非常難走,騎馬就更難走。


    不過,敵人居高臨下衝下來還是很麻煩的,所以熊開山把附近打量了一下,終於找到一個河流拐彎處,敵人的馬匹衝不起來。


    而且小路在這裏大概有兩丈寬,顯得比較平坦,一旦發生衝突打起來也能施展拳腳兵器。


    熊開山他們三人嚴陣以待,對麵的人動作也不慢,很快就到了三十丈以內。


    司馬承雖然也是孤兒出身,但畢竟十七歲多了,而且是在段虎的青龍寨長大,所以思想複雜得多,看問題比較有深度:“二師兄,你看這兩個和尚都是中年人,而且不像我們中原人,肯定不是少林寺的。”


    “你這不廢話嗎?”熊開山不以為意:“既然我爹和我娘說是番僧,那就肯定是從外麵來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司馬承搖搖頭:“我的意思是,這兩個和尚可能不好纏,你看他們後麵還有八個人都背著弓箭。這個地方太窄了,根本沒有騰挪餘地,我們到時候隻怕很難辦。”


    熊開山並不是傻子,一聽司馬承說到弓箭,頓時就想起爹爹熊儲帶迴來的那張弓。


    現在凝神一看,對麵的那些家夥背上的大弓正是爹爹手中的那種牛角弓。


    熊開山頓時迴頭對段鵬說道:“你趕緊返迴去告訴我爹,找到帶弓箭的人了。我們在這裏擋住他們的去路,看看他老人家想如何處理。”


    這就是小孩子們直線式思維的麻煩。


    嚴二娘和熊儲是讓他們出來打探消息,而不是讓他們和敵人發生衝突的。


    結果熊開山一看見番僧,現在又看見敵人背上的弓箭,頓時火就來了。


    雙方一照麵,嚴二娘的化明為暗之計也就落空了。


    兩個番僧同樣不認識已經換成了村民服裝的熊開山和司馬承,看見兩個孩子站在路中間,還以為是附近的山民。


    距離還有不到二十丈的時候,一個番僧勒住馬匹高聲叫道:“阿彌陀佛!兩位小施主站在路中間幹什麽,快快讓開,當心被馬傷到。”


    熊開山直挺挺的站在路中間不說話,司馬承隻好出麵大聲說道:“看你們打扮還是出家的和尚,在這種地方也能縱馬奔馳的嗎?簡直一點規矩都不懂!”


    熊開山不說話,是因為他突然想到母親交代過,盡量不要和別人發生衝突,隻要把看到情況立即送迴去就行。


    現在自己站在大路中間,分明就是故意找茬,他發現在自己很可能捅了婁子,所以就有些走神。


    司馬承也擔心在這裏打起來,所以按照當地山民在山路上互相避讓的規矩,站出來把問題扯到別的地方去了。


    在山上,兩個方向的人突然交匯而過,那是有規矩的。


    因為山路彎曲狹窄,絕對不允許牲畜急速奔跑,就是避免撞到人。


    少年時期的孩子們平時都打嘴巴官司,互相找對方的漏洞,反應速度都訓練出來了。


    現在自己已經早就下馬了,而對方還騎在馬背上疾馳而來,分明就是仗勢欺人,不懂規矩。終於被司馬承抓住了小辮子,所以說起話來振振有詞,而且也合情合理。


    司馬承說出的道理,不僅僅是在山路上如此,在集鎮上也同樣如此,凡是在外走動的人都知道,因為這是最基本的常識。


    太祖皇帝朱元璋欽定的大明律,明確規定:縱馬傷人屬於鞭刑之罪,該受十鞭懲罰。如果把人踏傷踏死了,不管你是故意還是無意,都屬於故意傷人之罪,要一命抵一命。


    兩個番僧自知理屈,被人家小孩子教訓一頓也是活該,因此向後擺擺手,所有人都翻身下馬,然後在山路外沿站成一溜準備繼續下山。


    這也是規矩:下山輕鬆上山難,所以下山的人把靠近山壁的一側相對安全的通道,讓給上山的人。


    本來雙方都按照規矩各走各的就沒事了,可是有些事情要發生的時候,那真是神仙也擋不住。


    熊開山被司馬承拉到山邊讓開小路的時候,他突然看見對方第一匹馬的馬背上金光閃閃,一根非常古怪的大棍子掛在馬鞍橋上。


    小孩子對新鮮事物都很好奇,熊開山也很好奇,掙脫了司馬承,一個跨步上前,伸手就去抓那根古怪的棍子。


    其實,如果熊儲、嚴二娘他們在這裏,一眼就能夠認出來,這是一件外門兵器。番僧裏麵有很多人使用:裝金韋陀杵。


    和大力金剛杵一樣,裝金韋陀杵長度五尺左右,重量六十多到一百多斤都有,分成三部分:四棱杵頭、八寶杵身、鏤花杵柄。


    熊開山並沒有什麽其它的心思,不過是好奇而已。但是在那個番僧看來,熊開山這就是要搶奪自己的兵器。


    武林中人對於自己兵器的珍視程度,都和自己的性命差不多,絕對不可能讓別人染指,尤其還是陌生人。


    “阿彌陀佛!”


    那個番僧口喧佛號,一個閃身越過馬頭,左掌一招葉底偷桃,由下而上托向熊開山的左臂肘關節。而且右手五指如鉤,隨時可以抓向熊開山背部的三大死穴。


    “哎呀,你這個老家夥想打架嗎?”


    武林高手的自我保護意識,基本上就是下意識的一種反應。


    熊開山口中怪叫一聲,左肘一曲已經向外砸向番僧的小腹,身體後撤一步的同時,右手同樣曲指如鉤抓向番僧的胸口。


    趁這個功夫,熊開山終於轉過身來和番僧麵對麵了。


    剛才熊開山麵對馬匹,番僧閃身過來剛好在熊開山的左側,所以熊開山非常被動。


    本來熊開山右手五指如鉤,是按照正常套路抓向敵人的咽喉,或者是肩頭肩井穴。


    之所以臨時選擇攻擊番僧的小腹和胸口,就是因為這個番僧竟然比自己爹爹熊儲還高半個腦袋,熊開山根本夠不著人家的肩頭和咽喉。


    兩個人在電光石火之間交手一招,番僧的臉色頓時就是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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