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心法在體內流轉一圈用了兩個時辰,已經是太陽當頂,熊儲終於睜開了眼睛。


    看著身前地上暗褐色的血塊,熊儲還有一陣後怕。


    武林中強者為尊,沒有絲毫僥幸。


    武林頂尖高手,那怕已經七十多歲了,很可能明天就要歸西,但那也不可輕侮。


    馬明久的一招力劈華山,氣勢提到頂點的時候,也就是不可能再變招的時候,熊儲的青釭劍瞬間虛化,化作一道淡黃色流雲,仿佛比光速更快地射向他的咽喉。


    對於熊儲竟然沒有受到太陽光的影響,能夠在絕地發起致命反擊,而且目標絕對準確,馬明久頓時大概意外。


    劍光一閃即逝,根本容不得馬明久思考更多,救命是第一位的。


    武林頂尖高手的豐富戰鬥經驗,終於在絕境之中發揮了作用。


    電光石火之間,馬明久不可能想得很周全,隻不過是一種武林頂尖高手的本能反應。


    右腕一個緊急側旋,龍鱗紫金刀頓時光芒大放,竟然發出輕鳴聲,已經從向下直劈,變成了反手向下斜削,目標正是刺向自己咽喉的青釭劍。


    哢嚓一聲,熊儲的左臂閃電揮出,一直隱忍不發的左手短劍終於出現,從正麵迎向淩空而落的龍鱗紫金刀。


    刀劍相交的一瞬間,熊儲感到自己的胸口如遭到雷擊,一陣氣血翻騰,張口噴出一口鮮血,淩空撲過來的身體也被震向地麵。


    青釭劍受到身體下墜的影響,偏離了馬明久的咽喉要害,但還是一劍洞穿了馬明久的左肩胛。


    衡山派的老師太作為一個旁觀者,沒想到兩個不分高低的人,最後竟然會是這麽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熊儲的身體已經狠狠地砸在地上。


    馬明久左肩胛被刺穿,整個左臂都廢了,當然更不好受。當下怒哼一聲,身體淩空一個倒翻向東南方向逃逸。


    馬明久劇戰重傷之餘,淩空一個倒縱,雙腿在樹幹上一蹬,竟然飛出去十多丈遠才落地。


    恰在此時,從地麵上飛起兩道金光,狠狠地砸在馬明久的腰間,剛剛落下來的身體再一次被擊飛起來,隨即一個小孩子的哭喊聲傳來:“老東西竟敢打傷我爹,你給小爺死來!”


    原來,小三子謹遵熊儲的命令,在後麵五丈開外趴在地上觀察。後來熊儲和馬明久發生劇戰,小三子恨不得衝上去幫忙。


    可是,沒有得到爹爹的吩咐,他又不敢輕舉妄動,隻能躲在地上幹著急。


    沒想到馬明久被熊儲一劍洞穿左肩胛,心神大亂之下,飛行過程中竟然沒有看下麵,結果落下來的地方竟然是小三子的頭頂。


    因為事出意外,小三子來不及用出全力,但是一對花托黃金錘加起來,重量也達到了九十六斤。


    這兩個鉄坨砸在腰間,就算是武林頂尖高手也承受不起。


    馬明久原本就已經是檣櫓之末,這一下突如其來,頓時就被砸成了內傷,同樣淩空噴出一口鮮血,然後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從樹梢如飛而去。


    馬明久也知道,如果那個老道姑提前半步追過來的話,自己今天就算是交代在這裏了。


    現在逃命要緊,縱橫江湖五十餘年的馬明久,這是一生當中唯一一次沒有交代場麵話,就大敗而逃。


    小三子年齡雖小,但是心裏非常明白,現在不是追敵人的時候,而是要盡快照顧好自己的爹爹。


    等到小三子飛奔過來,熊儲已經勉強在地上盤膝坐好,開始運轉上清心法進行療傷。


    沒想到上清心法剛開始運轉,熊儲就開始一口接著一口吐血,裏麵甚至還帶有破碎的內髒血塊,嚇得小三子在一旁大哭:“爹啊,你沒事吧,千萬不能死啊!”


    熊儲本來已經幾乎想放棄療傷了,但是聽到小三子真情流露的哭喊聲,他還是非常感動。


    雖然小三說話的內容,那就別提了,屬於童言無忌。


    所以就算是看在小三子的份上,熊儲隻能咬緊牙關再一次拚命催動上清心法,爭取讓自己的丹田重新運轉起來。


    如果停留的時間太久,就會導致經脈萎縮,那就有可能直接走火入魔,變成天大的麻煩了。


    衡山派的老師太看見這邊不對,也放棄了追趕馬明久。一個閃身來到熊儲身前,抓起左腕略一探查,頓時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玉瓶倒出三顆紅色藥丸。


    “這是心脈受傷,暫時不能強行運功。貧尼這裏有三顆藥丸,你吞下去以後半個時辰再開始用內力療傷,那就不會再吐血了。”


    馬明久最後含忿一擊,全部被熊儲的左手劍擋住了。


    雖然身上不見傷痕,但是馬明久利用青年壯小夥人頭修煉出來的歹毒內力,其破壞性絕對不能低估。


    如果不是望氣散人的十三斤藥酒發揮作用,放在其他人身上很可能直接就廢了。


    即便如此,熊儲發現自己現在已經連雙手都抬不起來,隻能勉強張開嘴巴吞下了藥丸。


    “孩子過來!”


    現在不能打擾熊儲,因此老師太伸手抓起小三子離開了十丈開外的距離,算是擔任護法。


    伸手指了指熊儲,老師太奇怪的看著小三子:“孩子,你剛才叫他什麽?”


    “他是我爹啊,當然叫爹了。”小三子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遠處的熊儲,臉上滿是擔憂之色:“老婆婆,我爹不會死吧?爺爺和我說過,一個人如果死了,就不會說話,不會吃飯,也不會走路了。”


    老師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真的是你爹?”


    “那當然了,爺爺說他是我爹,當然就是我爹了。”小三子很認真的衝著老師太點點頭:“爺爺從來沒有騙過我,所以他肯定是我爹。而且我爹對我可好了,想吃什麽他都給我買。”


    老師太百思不得其解:“就算他是你爹吧,可他不到二十多歲的樣子,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都快十三歲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老師太微微點頭,臉上莞爾:“你就和爹在一起嗎?你娘呢?”


    “沒見過我娘,但是爺爺說了,隻要我跟著爹,今後就肯定會有娘了。爺爺還說了,隻要有娘了,我就享福了。”


    老師太終於斷定,眼前的這個青年大俠肯定還沒有娶妻,也不會真的有一個十多歲的兒子,否則那也太離譜了。


    雖然這個世界上離譜的事情很多,但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孩子也不可能娶妻生子。既然沒有在十多歲娶妻生子,所以眼前的這一對古怪父子,肯定有另外的來曆。


    上清心法加上衡山派的療傷聖藥,兩個時辰過去,熊儲已經完成了一小周天的調息,雖然傷勢沒有全好,但是已經可以走動了。


    站起身來的第一件事情,熊儲就是抱拳躬身謝恩:“多謝師太賜藥!”


    “如果不是大俠仗義出手相救,貧尼早就變成了死人。如果大俠沒有出手,自然也沒也不可能受傷。總之,大俠是為貧尼受傷的,應該說謝謝的是貧尼。”


    老師太對於熊儲能夠這麽快站起來,似乎也非常震驚:“能夠這麽快完成一個小周天的心法,而且是在身受內傷的情況下,據我所知就隻有上清派的心法才行,而且至少需要三十年功力才能辦到。不知大俠是何人門下?”


    衡山派和上清派有很深的淵源,所以熊儲也就實話實說:“家師望氣散人。”


    “原來你是熊大俠的弟子,難怪年紀輕輕就有此成就。”老師太趕緊站起身來,右手單掌一豎:“無量天尊!貧尼俗家姓名申鳳琴,出家道號靈虛,熊大俠還是貧尼的師伯。今天真要多謝師弟援手!”


    靈虛師太看起來已經五十多快六十了,竟然是自己的同輩人物,熊儲這才知道自己在武林中有多高的輩分。


    “師弟請坐!”看見熊儲有些手足無措,靈虛師太微微一笑:“熊師伯肯定沒有和你說過一些世俗的東西,因為他老人家沒有這麽好的耐心。可是,在當今武林中,即便是各大門派的掌門,也不敢在師弟麵前自稱前輩。”


    “這倒不是說熊師伯就是年齡最大的人,而是因為他對整個武林都有天高地厚之恩,所以各大門派有一條命令:熊師伯在世一日,各大門派全部都執弟子禮。今後師弟行走江湖,可以稱唿別人前輩,但卻不能說自己是晚輩。”


    “多謝師姐教誨!”熊儲終於搞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又有些不好意思:“家師行跡匆匆,自從收我為徒之後,所說的話加起來還不到十句,所以我是什麽都不懂。”


    靈虛師太點點頭:“熊師伯武功高絕,不過說到為人處世,的確,的確,的確是高深莫測,師弟倒也不必在意。唉,前輩高人,就必定有驚人之處。我們衡山派也有一位師伯,可惜五十多年不見蹤影。”


    熊儲馬上想到上清仙姑說過,夏芸的師傅叫做蕭璧君,正是衡山派弟子。申鳳琴所說的那位師伯,說不定就是指的蕭璧君。


    可是,有些事情當晚輩的又不好明說,因此熊儲換了一個說法:“師姐,我倒是認識一位少年女俠,她身上就是衡山派的飄萍劍法。”


    “飄萍劍法?那是我們衡山派大師伯的嫡傳劍法,而且是她老人家親手所創。”靈虛師太霍然起身:“師弟,這位少年女俠在何處出現過?”


    熊儲剛要說話,突然感到整座大山一震,正北麵隨即出現滾滾濃煙,此後又傳來幾聲悶雷。


    突然想到自己原來的主要目標沒有實現,熊儲氣得一拍大腿:“糟糕!”


    靈虛師太有些莫名其妙:“師弟,何事如此緊張?”


    熊儲搖搖晃晃站起身來:“朝廷要在北麵的石廟溝暗算一批武林中人,我此前本來是想提前過去毀掉神機營的火器。沒想到師姐沒有發現馬明久的陰謀,所以才被迫出手。現在出現濃煙,那就說明官軍已經動手了啊。”


    靈虛師太沒有追問北麵的事情,反而低聲問道:“師弟,你現在恢複到什麽程度?”


    熊儲搖搖頭:“馬明久內力歹毒,對經脈的破壞力極強。現在還談不上恢複,不過是暫時穩住了傷勢。如果不施展內力,我現在可以勉強走路。”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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