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薑鐵心睡得還算舒服,畢竟之前實在是太累了。從茂密的原始森林來到這個竹屋待著,已經是從地獄到天堂的感覺。就是那些睡在外麵空地上士卒,也都睡得不錯。畢竟他們雖然沒有上天,可是好歹也是到了人間,總歸比在地下待著要強一些。


    牧水跟著薑鐵心沾光,不過她可沒有像薑鐵心睡得那麽香。昨晚她多少是有些坎坷的,但是沒想到最後薑鐵心竟然沒有動她。這讓她心裏感覺有些不知上下的,一來是敬佩薑鐵心真的是一個正人君子。二來就是苦惱自己是不是太醜了,否則都已經到了嘴邊,為什麽薑鐵心連吃一口的欲望都沒有。


    薑鐵心哪裏會想到要關注著這小丫頭的內心波瀾,他隻是美美的伸了一個懶腰。因為這裏到底不是君子城,各種條件還是比較差的。所以沒有人給端上來各種洗漱用品,連個合適的臉盆都沒有。


    不過薑鐵心到底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人,跟這裏本地人的習慣是不一樣的。他之前讓將作監的工匠用薄薄的銅皮打造了一個牙缸,而且還是帶蓋子的。可以將牙刷放在裏麵,甚至還有一些用來清理牙齒的牙粉。


    這個牙刷是用軟玉做手柄,再用豬鬣毛當刷毛。看上去倒是也像那麽一迴事,而且比後世塑料做的牙刷更為耐用。再用一些有清理牙齒作用的植物加上油脂熬製成的汁液熬製成軟膏,之後就可以用作牙膏了。


    有這牙膏和牙刷,薑鐵心好歹找迴了另一個世界的感覺。這個世界很多老百姓都是不刷牙的,講究一點的貴人或者平民百姓當中的女子,也不過是用柳條嚼爛了然後刷一下牙。沒有太好的牙膏,所以清理效果也有限。隻是因為這個世界的窮人大多數都沒得糖吃,所以牙齒也沒有太多人因此而壞掉。


    薑鐵心的牙缸還特意做了一個銅蓋,將蓋子拿下來以後。就可以去除牙刷洗漱,完事以後薑鐵心將牙缸交給牧水,然後就出了房門。


    此時車姬早就收拾好,在他的門外等著了。看到他出來,就跟他說道:“你這人真是太不像一個平民出身的人,簡直比最尊貴的王室還要像一個貴人。在這南荒,估計也就你能夠堅持這些無聊的舉動。”


    本來薑鐵心聽著車姬好像是在誇自己,可是聽到最後就不是這個感覺了。他反駁道:“人最重要的就是堅持,隻要沒到最後一刻,該堅持的事情就不能氣餒。現在我帶的牙缸沒有丟,牙膏沒用完。而且這裏又不是沒有水,當然得堅持刷牙了。如果連這麽一點堅持的事情都做不好,那還能做什麽大事?”


    薑鐵心的話,也不能說沒有道理,車姬也沒得反駁。兩人就去吃早飯,結果發現壓根沒人做飯。其實車姬自己也跟薑鐵心一樣,到了南荒還保持著貴人的做派。


    在中州的時候,百姓多數都是吃兩頓飯的,也就貴人能夠一天吃三頓。在南荒能夠吃兩頓的已經是部落當中的貴族了,普通的野人能夠保證自己每天都有飯吃就已經很難了。


    薑鐵心一看人家壓根就沒準備早飯,頓時有些失望。不過他倒是也不差這麽一頓,就跟哈力頭人問道:“哈力,不知道我們的幹糧,你們準備的如何了?”


    “伯爺,因為寨子裏麵的存糧有限,得從周邊的幾個寨子裏麵收集。所以時間耗費的多一些,伯爺不用著急。”


    話雖如此,可是薑鐵心怎麽會不著急呢。就這麽跟哈力頭人白話了幾句,還是小猴有見識,知道中州的貴人是要吃早飯的,就連忙讓人安排。


    等著吃過早飯以後,幹糧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畢竟這是薑鐵心特意要求的,哈力就連夜派人去了別的寨子。其實這樣在夜裏穿行於叢林之中,還是有一定危險的。莫說是生野人,即使真野人都不會那麽做。


    所以派去的人是黃昏時候去的,那時候林子裏麵的野獸還沒有出來覓食。等到黎明之後再出發,此時野獸已經迴巢。好幾個寨子都送來了幹肉等寨子裏麵儲備的食物,當然哈力頭人的麵子也沒有這麽大,人家多半都是看在那些精鹽的份上。


    薑鐵心讓士卒將幹肉分配好,然後每個人有一份背在身上。之後拿出十分之一的精鹽,作為給那些提供幹肉的部落的迴報。又拿出十分之一,當做是給哈力頭人的酬謝。


    此時已經接近中午,薑鐵心讓士卒再放下一半的精鹽,暫時放在這個寨子,省得背在路上太沉。之後一行人再次出發,去找那一條通向野王國的小路。


    這一次行軍比之前要輕鬆多了,因為這一次是沿著小溪前進。雖然一樣有密林,可是河道周圍因為河水周期性上漲的關係,所以是沒有樹的。


    眼下是枯水期,所以在河道周圍有百十米寬的空地,正好可以讓人通行。加上隨時可以在河邊補充水源,因此前進的時候也就不用害怕饑渴。


    到了傍晚的時候,薑鐵心在河邊發現了一塊比較大的空地,就讓士卒們停下來歇息。然後照例有人去撿拾幹柴,有人挖臨時的方便之處,還有人去河裏摸魚,竟然真的抓到不少大魚。


    薑鐵心吃幹肉吃的有些膩味,就讓牧水收拾了一條鮮魚,然後放在篝火上烤著。能夠有資格跟他用一個篝火的,無非就是車姬、劉三才、牧水和賀正因等寥寥數人。


    也許是因為無聊,也許是因為自己無所事事的羞愧,車姬竟然也破天荒的幹起活來。雖然在君子城的時候,車姬也幹過一些生意,但是充其量也不過就是動動嘴皮子,並不會真的上手。


    至於君姬,那就更加享福了。薑鐵心跟她在一起也好長時間了,從來沒有見過她幹什麽活。這就是貴人的生活,這麽輕鬆而愜意。


    現在車姬從捉魚的士卒那裏拿來一條已經宰殺剖洗好的魚,然後穿在河邊砍來的樹枝上。一邊很有興致的不時翻轉著樹枝,免得把這魚給烤糊了。一邊朝著遠處篝火邊正在跟一些士卒笑鬧的小猴,之後神神秘秘的跟薑鐵心問道:“你覺得哈力頭人跟小猴說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薑鐵心能夠在中州混的如魚得水,除了因為有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優勢,還有就是因為他足夠敏感。所以雖然車姬還沒有說具體是什麽事情,他就已經有些覺察:“你是說小猴跟哈力頭人騙了我們?”


    “我可沒這麽說,是你自己想的。我隻是覺得有些不妥,因為我們所知道的一切事情都是從小猴跟哈力頭人那裏聽來的。什麽野人分為四部,還有生野人,熟野人、真野人、外邦野人之分,這可都是他們的說法。萬一這說法壓根就是無中生有呢?”


    薑鐵心倒是挺看好小猴的,覺得這個孩子是可造之材。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誰知道小猴是不是真的是一個好人。如果小猴的說法是假的,那麽很有可能壓根就沒有什麽真野人。那些在林子裏麵偷襲的就是生野人,而小猴的部落也就是一個生野人部落。


    或許野人還有生熟之分,那些能夠去中州做交易的就是熟野人。其餘的野人無論是在林子裏麵討生活還是靠近水邊有寨子居住或者建立了野人國的野王,其實都是生野人。


    之前小猴可是一個人先去的寨子,他那時候完全可以跟哈力頭人對好說辭。如果真是這樣子的話,那麽薑鐵心可是從頭到尾就被耍了。


    但是這樣對小猴能有什麽好處,這是讓薑鐵心想不通的地方。薑鐵心說出這個疑問以後,車姬搖搖頭:“你說的這個事情,我也是搞不懂的。到底他能有什麽好處,那恐怕隻有他得到好處的時候,我們才能知道。當然也可能這一切都是我在瞎想,或許本來就沒有這個事情。”


    有些事情壓根就不提也就罷了,可是一旦提了,就不能不讓人多想。薑鐵心覺得不放心,就跟劉三才問道:“軍師,你怎麽看?”


    劉三才捋了捋自己的胡須,然後直搖頭:“如果是中州的事情,學生還能幫著推敲一二。可是這裏是南荒,在這一次來之前,學生隻不過是知道南荒有野人,甚至連野王國的事情都不曉得。


    具體野人分為幾部之類的事情,我就更加是不知曉了。伯爺,其實如果真的有疑問,倒不如直接把小猴叫過來問一下。我覺得這個孩子倒是不像壞人,看著也挺樸實的。


    退一萬步來講,萬一他是壞人,他也隻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半大孩子。我們這裏可是有八百多敢戰之士,有什麽好怕的?”


    薑鐵心想了想,還是搖搖頭:“不能問,而且問了也沒用。如果小猴是好的人,那麽問了自然沒用。如果小猴是壞人,那麽問了也就沒有必要。與其多生事端,反倒不如直接不管了。


    當然也不是不管,而是要暗中觀察。如果小猴真的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隻要我們肯仔細觀察,早晚也能發現。如果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我們也就不用瞎猜了。”


    薑鐵心已經決定下來,其餘人也就沒什麽反對的理由。畢竟這一切都是車姬突如其來的想法,說不定壓根就沒有任何可能性。


    這個話題就這麽過去了,薑鐵心也沒在意。他隻是吃著那條鮮魚,覺得實在是美味。順帶著喝著從哈力頭人那裏討要來的甜酒,那這小日子過得可就更加舒坦了。


    臨走之前,薑鐵心特意要來一些甜酒,防止在路上沒有水源。這甜酒與其說是酒,其實更合適的說法是酒精飲料。度數很低,也就跟菠蘿啤之類的東西差不多。


    喝這個除了能解渴以外,更能補充糖分。這樣就不至於因為隻是喝水,卻不補充礦物質導致電解質失衡。當然補充礦物質最好的辦法是喝淡鹽水,可是鹽水哪有甜酒好喝?


    為了安撫將士們因為長途行軍的疲憊,薑鐵心到手一揮就給所有的將士的水壺裏麵都灌滿了甜酒。白天的時候,因為是沿著河走,所以士卒都是直接去喝溪水。


    這溪水看上去倒是很幹淨,不過薑鐵心是不會直接喝這生水的。也就是那些士卒不講究,才會幹這樣的事情。薑鐵心倒是有心想要製止,可是這裏畢竟是在南方的密林當中,人的水分消耗太大。如果不許士卒喝生水,就得時不時的停下來燒水。再等水涼好以後放進水囊,大半天的功夫就過去了。有著功夫,還不如多趕點路呢。有的時候很多事情就是這樣,雖然明知不可為,卻也沒辦法阻止。


    薑鐵心倒是也沒太在意這些事,畢竟這個世界絕大多數人在野外都是直接喝生水的。這會士卒們有空歇息,卻都是忙著煮飯,也沒人燒水。也就是吃完放以後,才會將行軍鍋放滿水然後慢慢燒開。等到明早水涼了,就可以放進水囊裏。


    這會士卒們喝的都是水囊裏麵的甜酒,一來是解乏,二來是喝完甜酒才能清空酒囊,要不然哪來的空間去裝水。除了薑鐵心有很多水囊以外,其餘的人隻是隨身帶著一個水囊,畢竟他們沒有那麽多貼身侍衛可以幫忙帶東西。


    行軍是很累人的事情,喝點酒解解乏也是好的。隻是這甜酒的度數實在是太低了,讓人覺得有些可惜。薑鐵心倒是不在乎,反正他的酒囊裏麵全是甜酒,這頓喝完下一頓還能喝。那些士卒倒是不舍得喝,多數也就是喝一小半而已。剩下的明早摻上水以後,明天還能接著喝。雖然滋味更加寡淡,總好過沒得喝。


    喝的不盡興,可是吃的卻很歡。畢竟這條河裏的魚實在是太多了,還都很肥。也不知道那些野人為什麽不捉魚吃,難道他們傻,不知道魚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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