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不動如山,一方猶如奔騰入海的長河。哪一方能夠堅持到最後,哪一方就能贏。選鋒軍的軍紀嚴明,騎兵又是尤克裏親手帶出來的。如今尤克裏沒有退縮的意思,騎兵自然也不會退。


    而神武軍的這些步兵,裏麵最基層的什長都是尉遲泰帶來的原來的黑甲軍士兵。他知道神武軍裏很多人對自己不服氣,所以就單獨選出五千精壯,然後將自己帶來的黑甲軍融入其中。雖然黑甲軍的數目少,不足以在每一個什伍當中都有。畢竟尉遲泰還要留下一些信得過的人在自己身邊聽用,如果把人全都放到下麵去,那可就沒有人可以留下來幫他了。


    有這些作為基層骨幹的黑甲軍在,他們不跑,其餘人也不會跑。有的時候打仗就是這麽簡單,隻要能夠堅持住心中的一口氣不鬆懈,死也不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


    選鋒軍的騎兵衝擊速度很快,轉眼之間戰馬就已經衝到了神武軍的長槍之前。馬其實是一種很膽小的動物,戰馬同樣也很膽小。盡管戰馬受過訓練,能夠不怕戰場上的喧囂。可是馬兒天生就怕尖銳的物體,即使他們訓練有素,也害怕直接撞到長槍的槍尖。所以在最後的時刻,這些戰馬終於還是退縮了。


    可是他們都已經奔馳了那麽久,即使想要停下腳步,慣性也足以讓他們直接衝撞到槍林當中。這麽強大的衝擊力,足以將最前排的長槍直接撞斷。那些蹲在地上用手扶著長槍的士卒,當然第一時間就被戰馬給撞的筋斷骨折,再也沒有半點活命的機會。


    君子國的步卒固然很慘,可是那些選鋒軍的的騎兵也好不到哪去。盡管長槍被撞斷,按住長槍的步卒也被撞死。可是這些戰馬同樣因為猛烈的撞擊而翻到在地,那些馬背上的騎兵摔在地上要麽直接摔死,要麽被戰馬沉重的身體給活活壓死。


    直接死掉的還算沒有痛苦,至於那些被戰馬給壓住的騎兵,就會被神武軍用長槍給刺死。隻有那些騎術最好的騎兵,才能在戰馬倒地的一瞬間,突然從馬背上跳躍起來,然後跳到神武軍的軍陣當中。


    不過這些跳下戰馬的士卒,也是沒有機會用馬刀砍出一條血路的。因為他們還沒揮舞起馬刀,就已經被長槍給刺出十幾個血窟窿。


    誰讓尉遲泰將手下的步卒分層三排,前排的士卒受到衝撞,後排的士卒卻好好的。他們的長槍原本是架在最前排的士卒的肩膀上的,現在隻要隨手一抬。那些從馬背上跳起來的騎兵,就會自己撞到長槍的槍尖上。就算不是自殺,也是送上門來找死。


    騎兵的衝擊力很強,可是再強也是有一個限度的。如果對方是一塊硬骨頭,有的時候騎兵也會在硬骨頭上崩掉幾顆牙。看到前方的神武軍那麽悍勇,自己的騎兵損失又是那麽慘重。尤克裏有些心疼,畢竟訓練出一個騎兵太難了。


    雖然因為靠近東胡,所以淮國獲得戰馬要比其餘君子國更容易。可是有戰馬是一迴事,能夠訓練成騎兵就是另外一迴事了。畢竟淮國也是一個農業國,國中多數百姓還是以種地為生。或許家裏有牛馬的人家,也會伺候大牲口。


    但是能夠養馬,和從小在馬背上長大是不一樣的。更何況東胡的騎兵,不僅僅是從小在馬背上長大,更是從從小就在草原上獵殺野獸。


    但凡是男子,從小就會騎著羊用小型的弓箭來嬉戲。等大一些,就會騎著小馬駒然後用小弓去射殺黃鼠或者野兔。等再大一些就會換成真的騎兵,然後騎著戰馬去獵殺野狼或者黃羊。


    就像中州的農夫從小侍弄莊稼,能夠對手中的農具得心應手一樣。東胡的騎兵從小就玩弓箭,長大了弓箭也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工具。


    淮國的騎兵從分配下戰馬,到學會騎馬學會開弓學會在馬上射箭,樣樣都是從頭開始。他們學會這些東西很不容易,即使再努力也少不了三年的功夫。如果想要像東胡人那樣做到隻用雙腿夾緊馬腹來控製戰馬,以便釋放雙手來做到騎著戰馬的同時射殺敵人,起碼需要八年甚至十年的功夫。


    可是一個戰士十八從軍,能夠當上騎兵,起碼也已經幹了幾年步卒。如果再花上十年的功夫去訓練,這人就已經三十多了。中州的百姓生活困苦,三十多歲就已經可以當爺爺了,已經可以自稱老夫了。


    已經到了自稱老夫的年紀,還能有力氣打幾年仗?所以淮國的騎兵通常都不如東胡,因為淮恆侯沒有功夫花十年來訓練他們。騎兵會在戰鬥中不斷消耗,十年不死的必然已經是將軍,即使五年不死,少說也是一個都尉。


    即使這些騎兵隻不過訓練了五年,耗費的錢糧也已經數不勝數了。一個騎兵的消耗,起碼能夠頂上五個步兵。如果算上戰馬的損耗,那就更是一個天文數字。


    花上如此高的代價訓練出來的騎兵,死掉任何一個,都會讓尤克裏覺得心疼。即使是淮恆侯倘若知道一次衝鋒就有幾百個騎兵連同戰馬一起死掉,也會皺眉好久。


    尤克裏可以接受自己手下的騎兵死掉,但是絕對不會接受他們死的這麽廉價。雖然神武軍的步卒也會死掉很多,但是步卒訓練起來容易。隨便找一個青壯,訓練幾個月就足以上場打仗。甚至有的軍隊都是拉來的農夫,連訓練都不需要。直接給他一根木棍,就已經可以讓他上戰場去廝殺拚命了。


    這種兩敗俱傷的打法,即使雙方的死傷一樣多,尤克裏都覺得虧得慌。即使自己死一個對方死五個,他都覺得是巨虧。


    為了避免繼續損失手下的士卒,他終於喊道:“不要衝鋒,調轉馬頭。朝他們射箭,這些人沒有盾牌的防護,射箭射死他們。聽到沒有,快給老子轉向,不要再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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