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可是事情不能這麽辦。就算之後殺掉兀立紮合有麻煩,總比戰場上一敗塗地要好得多。之前不是分析過嘛,淮恆侯是很有可能會在某一個時刻迴軍一戰的,到時候就是百戰十年的終結大戰。都已經打了十年,難道就不能等這片刻?”


    遮天汗搖搖頭:“內部的團結,比外部的所有危險都更讓人不得不防。”


    盡管遮天汗這麽說,薑鐵心還是勸道:“大汗,小不忍則亂大謀。現在不但我這個外人不能去殺他,就是其餘人也不能這麽做。現在最好的做法就是殺掉刺客,好讓左賢王感到心安。”


    “大汗,此子所言甚是。”賈先生也勸諫道,“此時確實是最關鍵的大戰,容不得半點閃失。而且他出的主意實在是精妙,殺了刺客自然能夠讓左賢王安心。以後無論是將兀立紮合這一亂臣賊子明正典刑,還是將此事輕輕揭過,讓這一賊子感歎大帥的仁慈。都比現在殺了他,導致軍心大亂要好得多。”


    遮天汗將手在椅子的把手上拍了又拍,終於還是點點頭:“一個賊子確實比不上這場大戰的得失。”


    薑鐵心鬆了一口氣,接著又聽遮天汗吩咐道:“你去把那個刺客的人頭砍下來,然後傳遍全軍。尤其是讓左賢王好好看看,跟他說我要立刻看到輸贏的結果。”


    起初薑鐵心以為遮天汗又把這活派給了自己,扭頭一看原來這話是對著巴魯爾說的。他立刻迴頭眺望戰場,免得再被遮天汗指派一些亂七八糟的活計。誰知道遮天汗偏偏問起他來:“你替我出了這樣一個好主意,想要什麽獎賞?”


    “區區小事,哪能值得什麽獎賞。如果大汗真的想要賞我什麽東西,不如在此戰之後多多賞賜我一些金銀。讓我能夠迴到君子國好好當一個富家翁,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為何還要迴去,難道待在我的北野不好嗎?”


    薑鐵心當然覺得不好,不過也不會說出來。他隻是笑道:“北野雖好,非是久留之地。君子國才是生於斯長於斯的地方,我當然希望迴去。”


    “中州的確是好地方,我也想迴去,我們所有東胡人都想迴去。中州本就是我們東胡人的生養之地,我想要迴去,你覺得怎樣?”


    聽到這個問題,薑鐵心覺得很難迴答。因為一個答不好,肯定會觸怒遮天汗。現在這位東胡人的大汗,甚至打算在大戰正酣的時候,將自己手下的左賢王都殺掉。這會雖然平靜下來,恐怕也隻不過是表麵現象。薑鐵心不過隻是一個外來的使者,當然就更不在對方的眼裏了。


    薑鐵心朝著遮天汗拱拱手:“大汗,這個問題不在於我怎麽看,而在於你的族人。雖然中州繁華,但是東胡五部的族人難道就真的喜歡中州嗎?”


    “哈哈,你這小子。”


    遮天汗笑了笑,然後沉寂了一會。之後他不再問這個問題,而是看向眼前的戰場。顯然這會巴魯爾已經傳達了遮天汗的話,東胡的騎兵攻擊的更加猛烈。


    淮國的弓箭手已經損失殆盡,沒被砍死的人就算是有弓箭也來不及射擊。因為雙方的距離太近,拉弓射箭顯然不如直接揮刀砍人來的便利。所以這些弓箭手也放下弓箭,用隨身的腰刀來跟那些下馬的東胡騎兵戰鬥。虧著這些人是夏溫玉的騎兵,才會在配備弓箭之餘仍然配發護身的腰刀。否則一旦舍棄弓箭,就隻能一邊倒的被東胡騎兵所屠殺了。


    即使有著這些弓箭手加入肉搏戰,淮國的軍隊依然很明顯的處於下風。高台上到處都是棄馬步戰的東胡騎兵,他們一擁而上,將尚有戰鬥力的親兵隔絕開來。因為木梯已經被上麵的親兵抽走,這些人就疊羅漢衝上高台。跟那些留守在高台上的最精銳的親兵搏殺,一點一點的靠近夏溫玉。


    此時夏溫玉身邊所剩的親兵已經不超過二十人,無一例外都是高手。這些人放在別的國家,各個都有擔當百夫長的資曆,但是在這裏隻不過是一個親兵罷了。


    東胡人一邊拚殺,一邊占據高台的一角。隨著他們有了這個穩妥的陣地,越來越多的東胡人衝上高台。二十個親兵很快就抵擋不住,然後就不斷地退後。


    溫良玉仍然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苗展揚再次衝過來勸道:“夏帥,再不走真的來不及了。”


    “走了,不過是一個敗將。留下來,反倒能夠保全我的名聲。隻是無辜牽累你們跟我死在此地,我有愧。”


    苗展揚忍不住上前抓住溫良玉的手:“夏帥,卑職和其餘所有後軍將士的性命都是您的。能夠跟著您一塊作戰,使我們的榮幸。可是您到底是後軍統帥,跟我們這些人不一樣。您不能死在這裏,還是逃出去吧。”


    或許是因為馬上就要死,夏溫玉此時的語氣沒有之前那麽生硬。他伸手在苗展揚的肩膀上拍了拍:“我說過不會逃,就真的不會逃。不過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我不能死在東胡人的手裏。你砍下我的頭,然後帶迴去見大王。就說我能為他盡忠,此生無憾。”


    “夏帥。”


    “聽命。”


    夏溫玉治軍甚嚴,可是苗展揚怎能聽從他的這種命令。就在兩人爭執的時候,東胡的騎兵已經衝了過來。夏溫玉從座椅上站起,然後一刀將衝在最前的那個騎兵殺死。他跟身後的苗展揚喊道:“也罷,與其生前主動求死被砍掉腦袋,還不如統統快快的殺一場。不過你一定要將我的人頭帶走,不能讓我的人頭成為東胡炫耀武威的把戲。如果他們因為我的人頭而鼓舞士氣,淮國的士卒因為我的人頭而士氣大喪,我死也不會甘心。”


    “夏帥。”


    苗展揚跪在地上朝著夏溫玉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跟在他的身後拚殺。兩人一為後軍主帥,一為副將,武藝自然非比尋常。他們一加入,倒是一下子逼退了很多衝殺過來的東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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