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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夭剛送走了張萬盛,剛準備迴房間歇一會,冥夜緊接著就跟著她進來了。


    桃夭還以為她有什麽事兒,所以一邊換衣服一邊觀察她。


    可是冥夜自從進來,也不說話,就跨坐在椅子上,將兩隻胳膊架在椅子靠背的橫梁上,額頭抵住手背,一直在那傻笑。


    桃夭換完衣服洗完臉了,迴頭一看,冥夜還保持這個姿勢沒動。


    “哎,你幹嘛呢?”桃夭忍不住坐在她麵前,問道。


    “沒有啊,就想跟你聊聊天兒。”冥夜眼睛根本不看桃夭,目光都沒有焦距,就在那傻笑,仿佛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那你倒是聊啊。”桃夭看著這個狀態的冥夜,也很好奇她到底怎麽了。


    可是桃夭等了半天,也不見冥夜再開口說話,就知道在那傻樂。


    桃夭用手指頭在冥夜眼前晃了晃:“哎,說話啊?撞邪了你?”


    冥夜這才打開桃夭的手:“你才撞邪了。”


    桃夭挑著早已經嚴重抗議的眼皮,盯著冥夜:“你再不說話,我就去睡了啊,你自己在這發呆吧。”


    “哎你怎麽這麽沒義氣呢?”冥夜這才不滿地說。


    桃夭撇撇嘴:“那你到是說話啊,怎麽了這是?”


    “我……我碰到一個男人。”冥夜說這句話的時候,傻傻的笑容又掛在臉上。


    桃夭一聽,眼皮氣得直蹦。心裏嘀咕,我說怎麽跟丟魂了似的,感情這是犯花癡了。


    通常這種情況下,最痛苦的不是犯花癡的那個人,而是花癡的閨蜜。


    如今,桃夭很有自知之明地判斷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就是那個痛苦的花癡的閨蜜。


    不過她也很納悶兒,就冥夜這樣的選手,見過的男人沒一千也有八百了吧。雖然她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她覺得冥夜不像是對男人一點抵抗力都沒有的小花癡啊。


    在冥夜的眼裏,男人從來都是她的印鈔機,可是很明顯,今天碰見這位,超出了印鈔機的範疇,絕對是個段位很高的雄性。


    “你這是……心動了?”桃夭試探著問。


    冥夜眼睛裏都要流出蜜來了:“我不知道,不過……他真的很有趣。”


    “他是你的新客人?”桃夭問道。


    “不是,我們隻是聊聊天。”冥夜說到這,臉上的笑容漸漸變成了憂傷,“桃夭,你說……我這樣的女孩,還有資格談戀愛嗎?”


    桃夭的笑容也僵了一下,她知道冥夜在意的是什麽。


    她拉住冥夜的手:“談戀愛哪有什麽資格不資格的?愛,是人天生就有的權利。你要是覺得你喜歡他,不妨大膽地去追啊,我支持你。”


    冥夜這才又露出笑容:“嗯,我就知道你會站我這邊的。我繼父欠的錢快還完了。到時候,我就離開俏佳人。其實我對人生已經沒有奢求了,我就想找一個愛我的男人,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


    “平平淡淡才是真嘛,恭喜你,就快苦盡甘來了。”桃夭由衷地替冥夜高興,可是同時,她也覺得很難過。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原來這段最黑暗的時光,其實是冥夜一直守著她,陪著她,她才挺了過來。


    雖然最初冥夜找到她,是為了利用她,可是在不知不覺中,她們已經是朋友,非但如此,她已經對冥夜有了依賴。


    桃夭從來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冥夜離開她,她要一個人麵對這些人和事的時候,那將是怎樣的孤單和淒涼。


    不過,她還是願意祝福冥夜,如果可以離開這裏,過上普通女孩的生活,這未嚐不是老天能給她們的最大的仁慈。


    想到這,桃夭苦笑了一下:“他叫什麽名字?”


    “冷峻。”冥夜羞答答地迴答。


    “呦,聽這名字就覺得人很帥,嗬嗬,你個大花癡。”說著,桃夭伸手抓冥夜的癢癢。


    冥夜一邊躲一邊反抗“你才是花癡呢,哈哈哈,快放開我!”


    屋子裏頓時雞飛狗跳得亂成一團,清脆如銀鈴一般的笑聲透過冰冷的牆壁傳到外麵,卻絲毫不能給這裏帶來一絲的溫暖。


    兩個人瘋鬧了一會兒,也都累了,於是並排躺在床上休息。


    桃夭拉著冥夜的手,憂傷地說:“冥夜,如果有一天,你能擺脫這裏了,記得有機會迴來看看我。”


    冥夜聽了桃夭的話,忽然覺得自己剛才有些殘忍。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對於未來的憧憬裏,卻沒有想到,眼前的桃夭,根本就沒有未來。


    冥夜狠狠地攥住桃夭的手,真誠地說:“你放心,我會的。”


    “哦,對了,”桃夭忽然想起來,還有一些正事沒跟冥夜說,“你知道今天張總為什麽來找我嗎?”


    冥夜不屑地迴答:“切,還能是為什麽?真沒想到,就你那爛泥扶不上牆的床上功夫,居然還能勾住這尊大神!”


    “你正經點啊,我跟你說正事呢。”說著,桃夭把她如何幫了張總的經過都與冥夜講了一遍。


    “所以說,我的想法應該是對的,如果我們將這裏能得到的消息提純,再賣給有需要的人,估計會是個很好的賺錢辦法。”


    冥夜聽得很認真,也覺得沒準這真是個好財路,問道:“那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桃夭解釋道:“很簡單,就是走出這間屋子,跟其他人搞好關係,搜羅一切能搜羅到的消息,不論是八卦還是新聞,都要盡量記下來。以後,我們聽到的所有消息,都盡量共享一下,肯定會有收獲的。”


    “這個簡單,”冥夜輕笑一聲,“不就是八卦麽?吹牛是男人的天性,八卦是女人的本能。隻要在床上給他伺候舒服了,就算你問他他家保險櫃密碼,沒準他都能告訴你。”


    “嗬嗬,這個事光靠咱倆是白扯的,所以要網羅其他姐妹,這迴你明白我之前是在幹嘛了吧。”桃夭繼續解釋。


    冥夜點點頭:“嗯,好在我們跟其他姐妹實際上根本沒仇沒怨,隻不過是她們嫉妒你更有名一些罷了。你上次送她們禮物的時候,這層嫉妒基本上已經化解了,所以隻要咱夾著尾巴做人,別太咋唿了,應該沒什麽問題。”


    冥夜說到這,突然想到了點兒什麽,扭頭看著桃夭,正好看見桃夭一雙狡黠的眼睛正看著自己。


    冥夜頓時反應了過來:“哦,說了這麽半天,你這是在提醒我別起刺兒啊?”


    桃夭沒說話,笑著點點頭。


    冥夜無奈地閉上眼睛:“你放心,就算為了早點離開這裏,我也會聽你的。”


    桃夭這才滿意地笑笑:“不早了,睡會吧姑奶奶,不然一會兒又晚上了。”


    “好啊,”冥夜翻了個身仰躺在床上,“你說,如果我真能盡快還完錢,我就去找個正經工作,一邊工作一邊跟冷峻談戀愛,隻要他是真心喜歡我,那我就嫁給他,你說好不好?我們或許也可以一起做點小生意,然後再生個孩子,嗬嗬,想想都覺得好開心,然後粗茶淡飯的過一輩子,你說是吧?”


    冥夜說了半天,才發現桃夭一直沒理她。當她扭頭看向桃夭的時候,發現桃夭已經不知什麽時候睡著了。


    昏暗的床頭燈照在她的臉上,顯得她那麽疲憊,又是那麽清瘦。


    一縷碎發散落在額頭,惹得桃夭不時地用手撓一下。


    冥夜靜靜地看著她,忽然覺得有點心疼。


    如果她真的離開了,那隻剩下桃夭一個人,要怎麽辦?


    她輕輕地將桃夭的碎發撫到耳後,又幫她蓋好被子,再關了床頭燈,這才緩緩躺到桃夭身旁閉上眼睛。


    依照眼前這個掙錢的速度,不出兩個月,她就自由了。


    黑暗裏,冥夜忍不住興奮地睡不著。


    同時,她也暗暗下決心,在她離開前的這段時間,能幫桃夭多少就幫她多少,就算是緩解一下拋下她的愧疚。


    可是,正當冥夜為她想象中幸福的未來興奮的時候,她不知道的是,現實仿若一柄重錘,早已高高舉到她的頭頂,就等著雜碎她新編織的美夢。


    舉著這柄重錘的人,就是她心心念念的情人,而這柄重錘本身,就是她一心想要幫助的朋友。


    世界就是這麽殘忍。


    佛說:若無相欠,怎會相見。


    對於冥夜而言,這場親情、友情和愛情交織在一起的戰爭中,她注定是個無力的奴隸,她隻能背負著沉重的枷鎖,期待著老天能夠網開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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