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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午飯後,桃夭百無聊賴地等在屋子裏。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還要過多久,打從桃夭記事開始,自己就從來沒這麽閑過。


    時間仿佛靜止了,因為每一天似乎都在複製昨天的事情。


    更可怕的是。她不知道這樣活著到底有什麽意義!


    桃夭無奈地仰躺在床上,不由得又摸出那張身份證把玩。


    她不住地迴想起前幾天一位客人說過的話:“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那個警察署的陶錚,是出了名的正直,怎麽看也不像是個會走私鴉片的人,你看我就說吧,天底下就沒有不貪錢的!……”


    想到這,桃夭瞬間緊緊握住身份證,恨恨地說:“你們才貪錢,你們他媽的全家都貪錢!!!”


    她在心裏不停地反抗別人的話,她不相信,一句都不信。


    正在這時,門被輕輕叩響。


    “桃夭?桃夭你在嗎?”冥夜的聲音飄進來。


    桃夭趕緊收好身份證,才迴答:“我在,進來吧。”


    冥夜大模大樣地走進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問道:“想什麽呢?一臉苦大仇深的?”


    “沒有啊。”桃夭否認。


    冥夜上下打量了一遍桃夭,表示自己非常懷疑。


    “你呀,就是鬼心眼兒太多。依照我看,有飯吃,有錢賺,還有什麽不開心的。你看你,動不動就心事重重的樣子,”冥夜拿出教育孩子的架勢,“你這樣會長皺紋的。”


    “嗬嗬,也許吧。最近怎麽樣?掙到錢了嗎?”桃夭問。


    “嗯,收入很不錯,”說到這,冥夜眉飛色舞,“這還是托了你的福呢。說,想要點什麽?姐給你買!”


    桃夭趕緊擺擺手:“你快拉倒吧,我可不敢要你的東西!就你,是從來都不會幹賠本的買賣的。”


    冥夜一聽,笑嘻嘻地迴答:“嗬嗬,還是你了解我。”


    桃夭一看她連辯解都懶得辯解,簡直是,怎麽說呢,果然沒臉沒皮天下無敵。


    “怎麽樣,最近外麵有什麽好玩的事嗎?”桃夭問。


    冥夜思索了一下,答道:“嗯……好玩的事兒到是沒有,不過你可不知道,最近咱們這來了個無賴小子,姓魏。他自己說他叔叔是海關署長,哎呦整天牛得跟他就是海關署長似的,又是叫姑娘又是賭,最近好像還吸上大煙了!”


    “那不是挺好的嗎?月姐也算掙了不少吧。”桃夭冷笑。


    “要是的話就好了!”冥夜一撇嘴,“關鍵是這哥們兒不給錢啊,專吃霸王餐。”


    “啊?”桃夭一愣,細眉一挑,疑惑地問:“就月姐那火爆性格,碰上這樣的小子,還不派人把他大卸八塊啊?”


    “要不怎麽說有意思呢,”冥夜一臉的憤恨,“月姐還為了他專門派人打聽了,沒想到他還真的是新來的那個海關署長的侄子,親侄子!這後台,這關係,誰敢惹?而且聽說這哥們兒最近還買了一把手槍,不知道誰要倒黴了。”


    桃夭聽後無奈地歎了口氣:“我聽說那個魏署長貌似還真是個好官,怎麽就有這麽個不爭氣的侄子,真可惜。”


    冥夜撇撇嘴,指著桃夭的鼻子說:“你看你看,你又跟那鹹吃蘿卜淡操心!人家的家事跟你有一毛錢關係嗎?你還跟這兒感歎得有鼻子有眼的!誰家還沒幾個混蛋親戚,切!”


    冥夜說著就起來拽桃夭:“哎,我說你天天除了晚上工作,就是白天在這屋裏發呆,你不怕長毛啊?走啊,我帶你去大廳坐坐,順便也認識認識其他姐妹唄?”


    桃夭心想,也好,這麽久了,還真沒注意過這個俏佳人平時到底是什麽樣的,於是簡單換了身衣服,跟著冥夜出了房門。


    剛走了不遠,就聽見背後有了腳步聲。


    桃夭不用迴頭也知道是誰。


    她微微停了一下,迴頭打招唿:“小白,我想出去坐坐,放心,我不會逃跑的,也不會生事。”


    冥夜一看見小白,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滿地對桃夭抱怨:“他一個馬仔,你跟他那麽客氣幹嘛?”


    桃夭卻微笑著說:“那是他的工作嘛,誰都是身不由己的。小白,我們一起出去,可以嗎?”


    小白聽了桃夭的話,竟然有一絲動容,他默默地點點頭,走在前麵為桃夭和冥夜帶路。


    嘈雜的大廳裏,依然是她剛來時候的樣子。小姐們閑的無聊,三三兩兩地聊著天兒,打手們要麽喝著酒,要麽打著撲克


    冥夜和桃夭走到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坐下來,聽著旁邊的人聊天。


    紅豆最先注意到她們過來,細著嗓子陰陽怪氣兒地說:“呦!這不是桃夭財神嗎?怎麽,像您這樣的大神,也願意屈尊來我們這凡間走一走啊?”


    別人一聽,也齊刷刷地看了過來:“我說呢,最近冥夜都不怎麽跟姐妹們來往,感情是抱上財神爺的大腿了,哈哈哈哈,神氣什麽啊?掙錢再多,還不是下賤胚子!”


    “就是,男人都一樣,嚐夠了,風頭一過,還不是會淪為跟我們一樣。”


    ……


    冥夜這火爆脾氣,哪能忍受這樣的話?她“噌”地站起來剛要開口,左手就被桃夭拉住。


    冥夜迴頭看了看桃夭,隻見她微笑地看著自己,輕輕搖了搖頭。


    冥夜想掙脫桃夭拉住自己的手,可是沒想到,桃夭這麽纖細的手指,居然有這樣的力道。


    冥夜越是想掙脫,桃夭就拉得越緊。就這樣僵持了幾秒鍾的時間,直到冥夜突然發現,桃夭的表情,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從微笑,變成了一種冷笑。


    雖然都是嘴角上揚的一個動作,但透露出的眼神和情緒完全不同。


    前一秒,冥夜隻是覺得桃夭在勸她不要生事,可是這一秒,她感覺桃夭的態度非常強硬,她不是要勸她,而是在命令她。


    那種僵硬的冷笑,冰涼的眼神,看得冥夜的心裏居然閃過一絲恐懼。


    她忽然恍惚了,這是那個她熟悉的桃夭嗎?雖然桃夭有時候鬼點子多,想法很奇特,但她從來沒有見過桃夭這樣的表情。


    冥夜這才停下了掙紮的動作,乖乖坐在了桃夭的身邊。


    別的姑娘一看她們沒有要反擊的意思,再說下去也是自討沒趣,便都住了嘴,繼續聊她們的。


    想看熱鬧的人,一看熱鬧看不成了,也都迴去做自己的事情。


    “為什麽不還口?她們是在侮辱你!不對,是侮辱我們!”冥夜憤憤不平。


    “嗬嗬!”桃夭冷笑一聲,“咱們搶了人家的生意,人家搶不過咱們,抱怨兩句還不行嗎?別太霸道了。”


    冥夜雖然生氣,卻也沒有辦法。


    準確地說,她是感覺她有點怕桃夭,不敢忤逆她。她不知道這種怕從哪來,但她清楚,這種感覺是真的。


    她開始懷疑當初自己拉桃夭合作到底是對還是錯。


    本來以為抱迴來隻小野貓,結果養大了才發現是隻東北虎。冥夜開始認識到,可能以她的能力,不會控製桃夭很久了。


    桃夭百無聊賴地聽著身邊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八卦,覺得實在沒什麽意思,忽然轉頭看見了小白。


    這個男人讓她覺得有點特別。


    他沒有像其他打手一樣去喝酒或者打牌,更多的時候,他隻是靜靜地坐在一個地方。如果不是需要他的場合,他幾乎很少表現出存在感。


    每一個被買迴來的小姐身邊,幾乎都會有個打手看著。


    桃夭也知道,在這個環境裏,小姐是生活在食物鏈的最底層,所以打手欺負或壓榨自己手下的姑娘的事情時有發生。


    月姐不是不知道,而是不在意。


    反正這些姑娘本來就是用來賺錢的,受點欺負不會耽誤生意,所以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小白從來沒有欺負自己。相反,他的沉默反而顯得很有涵養。


    想到這,桃夭不禁對小白很好奇。


    “小白,你為什麽在這工作啊?我覺得你跟他們很不一樣。”桃夭指了指那邊打牌的一群人。


    小白不好意思地笑笑:“因為工資高。”


    桃夭沒想到小白的迴答這麽直白,繼續問道:“你很缺錢嗎?做點什麽其他的工作不好嗎?”


    小白低下頭,想了一下,從兜裏翻出一張照片,是他抱著一個女孩。


    照片裏的他笑得很幸福,小女孩天真可愛,隻是看上去有些憔悴。


    “這是……”


    “我女兒。”小白接過話,“他叫白雪,有心髒病。”


    說完,小白抿抿嘴,掩飾他內心的難過。


    桃夭忽然覺得很後悔問出這句話,因為她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去安慰小白。任何的話都顯得那麽蒼白。


    小白接著說:“我和她媽媽本來做點小生意,日子還能過。可是發現小雪的病之後……”小白低下頭,苦笑了一下。


    桃夭隻能拍拍小白的肩膀,說:“別太難過了,會好的。”


    “嗯,謝謝。”小白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他們都是生活在最底層的人,他們過得好不好,根本沒有人會在意。


    更讓人覺得心寒的是,這些生活在最底層的人,往往對自己的同類會更加殘忍。


    因為就是有那麽一部分人,一直希望看到別人比自己過得更慘。隻有這樣,他們才能感覺到一絲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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