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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低頭沉吟了一會兒,再次將頭抬起:“桃夭。”


    “逃之夭夭?嗬嗬,我看你能逃到哪兒去。”秦慕川輕蔑地笑笑,又真的將錢袋交到女孩手中。


    “不是逃跑的逃,是桃花的桃。”女孩的笑容,如春風裏的桃花。


    她的笑,在秦慕川眼裏是十足的嘲笑。


    雖然不爽,卻也對女孩的勇氣感到由衷地讚歎。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孩,受過那樣的痛苦之後,居然還能淡定地站在眾人麵前,談吐從容,就算是個男人,也不一定做到這麽有氣度吧。


    正當他發呆的時候,女孩一個瀟灑的轉身,裹著床單的背影略顯單薄,卻挺得筆直:“各位客人慢走,恕不遠送,記得常來捧場哦,記得我叫桃夭。”


    說著,將錢袋順手交給張大了嘴巴的月姐,徑直走到幾個打手麵前:“幾位大哥,煩勞各位帶我去我的房間。”


    桃夭嗎?很有趣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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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慕川的公寓裏,簡直就沒有能下腳的地方,要不是他隔三差五地帶個女人迴來,有好心的給他簡單收拾收拾,估計這房子都搜了。


    此時的桌子上擺了兩打啤酒,秦慕川和淩笑風一邊抽煙一邊喝著酒聽著唱片。


    日子好無聊啊,無聊到淩笑風躺在沙發上都快睡著了。


    “笑風。”


    “嗯?”


    “我今天……是不是太過分了?”


    “嗯!”


    “我靠!”秦慕川一跳老高地從地板上彈起來,“你能再直白點嗎?”


    淩笑風無奈地坐起來,順手拎了個酒瓶子喝了一口。


    “我知道你是因為阿勝的事兒心裏不痛快,可是你就算要泄憤,也不該挑上個小姑娘。你看你把人禍害成什麽樣兒了?要不看你是我兄弟,當時我就想剁了你了。”


    淩笑風不緊不慢地說,但情緒表達得很到位,就是不滿,非常不滿。


    秦慕川還想為自己辯解:“你也看見那妞兒是誰領來的了吧?他們是誰的人你不知道嗎?就為了那點生意,阿勝的左腿已經殘了!殘了!!!我……我……”秦慕川說不下去,提起酒瓶子灌了很久,差點直接給幹了。


    “就算他們是齊天的人,你不知道那姑娘是他倆賣過來的嗎?這些仇怨跟她有關係嗎?”淩笑風毫不客氣地損他。


    秦慕川跟淩笑風單獨在一起時,時不常地要收起人前的霸道,乖乖地聽淩笑風像教育孫子一樣教育他。


    也虧得淩笑風的話他能聽進去,上海灘雖然是個刀口舔血的地方不假,但是總是要講一些底線的。


    有些底線一旦衝破,囂張得太過分,就真的離死不遠了。


    秦慕川這個人比較衝動,大部分時間可以講理,但有些時候會忘記底線。


    幸好他沒有底線的時候,淩笑風,就是他的底線。


    沉默了一會之後,秦慕川的口氣軟了一些:“其實我心裏也挺過意不去的。哎,你當時怎麽不攔著我呢?”


    淩笑風一臉厭惡,都懶得看秦慕川一眼:“就你當時那個樣子,我要是攔你,都怕你把我跟那女孩一塊上了。”


    “你說……如果這事兒傳出去,說我欺負一個小姑娘,怎麽辦啊?”


    “你已經臭名昭著了,不差這一條兒。”


    “靠,你真夠兄弟!”


    公寓裏,兄弟倆你一言我一語地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也許隻有他們兩個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才會這麽放鬆。


    二十年的感情,二十年的兄弟。


    秦慕川的目光時不時地瞥到淩笑風的臉,總是試圖迴憶起他們到底是什麽時候認識對方的。


    可是卻總是想不起來,仿佛從有記憶的那一刻開始,淩笑風就是他的一部分一樣。


    他們一直這麽混在一起。


    對於自己而言,對方就是自己後背上的眼睛。


    無論多麽艱險的環境,他可以毫不懷疑地將自己的後背交給淩笑風。


    他知道,這樣的兄弟,此生就隻有這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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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俏佳人的地下室裏,昏暗的燈光讓人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好在房間雖然不大,卻也還幹淨。


    桃夭靜靜地坐在床邊,手仍然緊緊握住裹著身體的床單,淚水無聲地劃過臉頰。


    這算是逃過一劫了吧?


    最起碼,命是保住了。


    雖然過程慘烈了點兒,但至少還有查清真相報仇的機會。


    可是這樣的結果,是幸?還是不幸?未來又會怎麽樣?真的難以想象。


    桃夭伸出一隻手將已經撕爛的西裝上衣撿起來,從衣服的內兜裏拿出一張學生證,證件上印著一個已經不屬於她了的名字——陶羽霓。


    世間再也沒有了一個叫陶羽霓的女孩,不該有人知道,而應該被忘記,忘記到仿佛這個人從沒來過這個世界。隻有這樣,她才安全。


    如今的她很迷茫,也很無助。


    多麽可笑?像她這樣一路帶著好學生的光環走過來,又是名牌大學在讀高材生的人,居然還沒畢業,就已經淪為夜總會的女子?


    她不知道如何去麵對這樣的局麵,也不知道將來會有怎樣的困難。


    正當桃夭望著身份證出神時,突然聽見輕輕的叩門聲。


    桃夭趕緊將學生證藏到床墊下麵,擦幹眼淚,調整好狀態冷冷地吐出一個字:“進。”


    門輕輕被推開,一位濃妝豔抹的女孩捧著一摞衣服走進來。


    “沒有衣服吧,來,試試這幾件。還有,這個是化瘀的藥。”說著拿出一個小瓶子晃了晃。


    桃夭看著一臉微笑的她,閃了閃身,示意她坐下。


    她仔細端詳了一下前來的女孩,忽然認了出來。


    “我見過你,你是今天秦慕川身邊那個倒酒的女孩吧。”桃夭問。


    女孩禮貌地伸出手:“你可以叫我冥夜。”


    桃夭卻沒有握住這隻纖纖玉手,反而冷冷地問:“為什麽幫我?”


    冥夜也不惱,笑容顯得人畜無害:“因為你需要幫助啊。”


    “我不需要,沒有人能幫我,請迴吧。”桃夭冷冷地迴答。


    是啊,淩笑風說的對,沒有人能幫她。


    桃夭一臉的不耐煩,她對這裏的一切都討厭,都抵觸,她隻想靜一靜,想一想以後怎麽辦。


    冥夜卻沒有離開,她坐在床邊,隨意地將雙手支在身後,眼神飄向天花板:“是啊,沒有人能幫你,除了你自己。而就目前情況來看,我是唯一一個能告訴你……怎麽才能幫你自己的人。”


    說著,又支起身子看著桃夭,一臉認真:“所以,你不該對我這麽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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