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這些,阿靡,我救你出去,我是妖界公主,誰敢攔我,不怕妖界與你們開戰嗎。”然安看著冬靡蕭瑟的模樣,都哭出來了,拎著劍就要上鎖靈台,卻被重重上君給攔住了。


    那些人被冬靡揭了老底,臉色也不好看,但是他們都有自己的打量,冬瓜去閉關成神了,可是他們這邊也有位上君服了元修丹將要成神,倒時候他們便有了儀仗,用冬靡威脅冬瓜,讓他將自己的神脈給剜出來,也不是不可能實現。


    這心思,簡直是惡毒,可是冬靡卻知道,所以她如今有些想死,免得連累了冬瓜,說不定自己死了之後魂魄還能留著,到時候就讓冬瓜去找丹逸,讓丹逸將自己的魂魄給找迴來,然後給個好點兒的命格,這命格甚至是太苦了。


    什麽破命格,還三生宮的少皇呢,連夫人的命格都不能排個好點兒的,簡直是無用。


    “然安殿下止步,冬靡上君乃是九界罪人,私盜靈界元修丹,以妖獸內丹供養妖修,為九界所不容。”一個白胡子老頭突然冒出來,將然安攔住了,姿態極為強硬,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


    頃刻間,原本還有些猶疑的上百上君便將冬靡的麵前給圍了個遍,甚至是,將冬靡與然安之間的縫隙都給填滿了。


    “走吧,然安,你還小,你說不過他們的。”冬靡慵懶的將自己的身體放在了白玉石柱之上,天上雷霆又開始往下落,將冬靡的肩膀劈的皮開肉綻,鮮紅的血瞬間便順著冬靡的手腕落下來了,落在了那玉台之上,一遍一遍的鮮紅,漸漸便透出了一股子鐵鏽的顏色。


    “我不走,憑什麽,你是我妹妹,你有什麽資格說我小,你自己才千歲不到,若不是他們的貪心,那你早就去了上古界,不用在這裏受苦了,都怪我,都是我的錯。”然安看不見冬靡的模樣,但瞥見了那雷劫,便知曉冬靡如今定是極為狼狽的,一時之間,淚水便將視線都給糊住了。


    都是自己,若不是自己當年多嘴,冬靡便不會提起神脈隻是被別人聽去了,若不是自己將朱炎草弄丟了,冬靡便不會去均與山,便不會像如今這樣,那個素來驕傲耀眼的姑娘,何曾有這樣狼狽的時候。


    手裏的劍夾著所有的靈力,不管不顧的朝著那支起結界的一群上君麵前劈過去卻是連一點兒波瀾都沒有驚起,就像是水滴落入了大海一樣。


    然安第一次發覺自己的無力,知道自己的弱小。


    怎麽能夠這麽沒用,連個人都救不了,連個人都護不住,當初明明說好自己是姐姐,要好好的護著冬靡的,可是事到如今,卻是自己一步步的連累對方。


    若沒有自己,冬靡怕是不知道在哪裏逍遙快活呢,說不定已經去了上古界,與丹逸殿下成婚了,她記得他們還有一個孩子,聽聞上古界的冬源小殿下是個極為聰穎可愛的孩子。


    可是,那樣好的孩子,卻因為她,害得連娘親都要沒有了。


    她然安果然是一個罪人啊。


    青色的烈焰從女子的劍上燃起來,逐漸蔓延到了衣角,連那墨色的發絲都在那烈焰之下無風自動,像是一張鋪開的網,擇人而噬。


    天空,有雷雲醞釀,頃刻間便是黑壓壓的一片,將那天地都顯得壓抑了三分。


    “入魔了,然安殿下入魔了。”不知是何人,突然開口道,嗓音微微顫抖,盡是驚恐與害怕。


    沉浸於那癲瘋的然安看著自己的指尖,突然笑了,笑得極為瘋狂。


    入魔了也好,很好不是嗎,起碼如今的她有力量將冬靡救出來,至於那天上的雷劫,雷劫又何妨,這個世界上,除非是死,她今日都要將冬靡帶出去。


    那是她妹妹啊,她期待了那麽多年才盼來的,放在心尖上疼愛的妹妹啊。


    堅硬的結界應聲而碎,然安身上的青焰逼開了所有人,白衣女子就這樣攜著那一身逼人的火,一步步踏上那百階玉石,逼開了那圍著的上百上君,堅毅的目光在落在那滿身鮮血,臉色蒼白的女子身上的時候,卻驟然像是要哭出來了一樣。


    可是魔是沒有淚的,魔隻有執念,魔為執念而生,最後也因執念而死。


    “然安,迴來,你不能踏上去,一旦你將這路走完了,你便再也不能迴頭了,天罰會將你殺了的。”潛允身形一轉,便落在那上君之外,看著那傻丫頭身上的氣息,便知曉出事了。


    不過是一會兒沒看住,便出事了。


    “兄長,來世我再做你妹妹。”然安知道,潛允說的一切她都知道,可是,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她早就沒有迴頭的資格了。


    冬靡看著然安不言,漆黑的眸子像是一汪井,表麵的清澈能夠蓋住一切的波濤洶湧。


    “然安,迴去吧。”那百階玉石像是沒有盡頭一樣,冬靡眼睜睜的看著那白衣少女眼角蔓延起青色的魔紋,卻因為那不停落在身上的雷霆而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


    就連開口,都會止不住的喘息,臉色白的嚇人,可是臉色愈白,那雙墨色的眸子便愈發的明亮。


    “不迴。”然安看著冬靡,還剩五階,隻要踏過了這五步,她便能真正的入魔,便能夠擁有上神的力量,便能夠將冬靡帶去百態,到時候,哪怕是雷劫將下來了,她也有能力讓已經到了百態的冬靡不再受到傷害。


    素來迷糊的女子,這會兒卻將一切都算計的幾位清楚,哪怕是自己在雷劫之後活不活的下來的事兒都算的很清楚。


    所以她說了來世。


    隻是,然安抬步,卻發覺,那滔天的力量,將自己的身體全部禁錮,連那圍繞在身體周圍的青色的火焰都被逼的重新鑽到身體裏麵。


    這是,上神的力量,冬靡和然安驀然抬頭,一眼就看見了那漂浮在空中的男子,以及他手裏拎著的一隻已經被血浸濕了白色毛發的貓,那貓氣息微弱,身上全部都是傷口,還有鮮紅的血順著那無力垂著的爪子落下來,一滴一滴的。


    是,冬瓜。


    “拜見景苑上神。”瞬間,所有的上君都對著那白衣男子跪下了。


    冬靡什麽都聽不見,她隻看到了幾乎要死了的冬瓜,隻看到了冬瓜要死了。


    頃刻間,冬靡眼睛都紅了,素來鎮定,像是什麽都不關心,連自己都不在意的紅衣姑娘這時卻是猛地紅了眼,似乎是想要站起來,卻被那堅硬的鎖鏈囚在那石柱上麵,最後無力的落迴去。


    那鎖鏈落在地上,發出的巨響就像是在嘲笑她的無力一樣。


    那閉著眼的冬瓜似乎是聽見了動靜,被猛地驚醒過來,虛弱的看著冬靡,一瞬間,暗淡的眸子都亮起來了,卻是連開口,再喚冬靡一聲主上都做不到。


    “你混蛋。”冬靡奮力掙著身上的鎖鏈,卻什麽都做不了,依舊是那無力。


    從最開始的時候,遇見白離的時候察覺到的無力,到後來遇上的宴娘,差點被殺了的時候的無力,到現在,自己被囚,別人拿著自己的丹藥渡劫成神了,還將冬瓜傷成那樣,還將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


    冬靡從來沒有這樣的後悔過,那個時候拿了伏修真神的傳承多好啊,那麽,自己這個時候就不用是這樣的被動了,也不會連幾個人都護不住。


    “還要多謝冬靡上君的元修丹,不然景苑怕是不能如此順利的在這幾十年裏安然渡劫,也要多謝冬靡上君,讓我能夠將他引出來,得到這道神脈。”景苑對著冬靡的憤怒,卻依舊是那一身仙風道骨的模樣,連神色都沒有變化,冷漠的將手裏的冬瓜丟到了冬靡的麵前,那身體頓時在那玉台上麵留下了一串鮮紅的印子。


    冬瓜似乎是撞到了哪哥哥傷口一樣,在地上微微抽搐了幾下,更多的鮮血從那小小的身子裏冒出來,頃刻間便將那一塊兒地方都給染紅了。


    而景苑卻是冷漠的拿帕子將自己的手擦了擦,任舊是那高高在上的神祗。


    上神啊,該死。


    “你該死,該死。”冬靡半跪在地上,伸著手去夠冬瓜的身體,似乎是想要將冬瓜抱到懷裏,就像是曾經那樣。


    可是做不到啊,就那麽一點點距離,咫尺天涯。


    冬靡哭了,這麽多年,第一次因為恨而哭出來。


    她被這群人陷害,關到這裏的時候沒有哭,被雷霆日日加身的時候沒有哭,連然安為她入魔的時候她都能熬得住,可是冬瓜不行。


    冬瓜陪了她千年,她的命是冬瓜給的,冬瓜的命也是她給的,若真的說起來,冬瓜才是冬靡最重要的人,連丹逸和冬源都要往後排。


    隻有冬瓜會一直陪著自己,看著自己笑,包容自己的一切的任性,護著自己的一切,哪怕是她要做這天下最惡的事情,隻要是自己下定了決心,冬瓜都會淡定的給自己遞刀。


    當初冬瓜那麽弱小的時候都能為了自己去那麽危險的玉澤,好幾年都不會笑,都忘記了笑,而自己呢,自己竟然護不住他啊。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讓你在朱顏館裏呆著,朱顏館裏有月璃在,誰敢動你,誰敢欺負你啊,你怎麽就不聽話呢,我都在這裏這麽多年了,你怎麽就敢出來呢,你怎麽就這麽不聽話呢。”冬靡跪在地上,打結的頭發落在地上,浸了自己的鮮血,混著淚,顯得愈發的狼狽了。


    而那高高在上的景苑踏著她的血,冬靡的血,然安的血,像個救世主一樣,受著所有人的跪拜。


    他怎麽敢,他怎麽受得起啊。


    冬瓜身體因為失血而不自覺的抽搐著,而就算是這樣了,那滿身鮮血的貓還是在努力的往冬靡這邊挪,就算是連眼睛都掙不開了,但是卻是本能的想要靠近冬靡,那變紅了的嘴微微顫動,像是要說什麽一樣。


    ‘我沒有不聽話啊,我很聽話,可是,我沒人家強大,這人說我若是不與他出百態,他便要殺了你,我怕啊,主上,我好怕。’


    可是,冬瓜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景苑取了他的妖丹,奪了他的神脈,連修為都化為虛無,他現在就隻是一隻普通的貓,除了有這千年的記憶,除了有一個主人,便與其他的貓沒什麽區別了。


    然安看著冬瓜,看著冬靡,明明是個瘦弱的姑娘,卻是猛地掙開了禁錮在自己身上的神力,堅定不移的往前邁了一步。


    冬瓜敵不過,是因為修為不夠,那麽她呢,完全入魔了的她呢。


    隻是,那淺淺的四步,卻真的像是天塹一樣的難以跨越,後麵,是兄長的聲音,前麵,是冬靡和冬瓜的血,每一樣都將她的眼給灼紅了,除了恨意便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你們一個個的,都不聽話啊。”冬靡猛地捂住了臉,喃喃自語,身上穿透了骨肉,都長在一起的鐵鏈猛地在一瞬間化為粉碎,而那天上,因為然安而停下來的雷劫猛地又開始翻滾。


    “既然不聽話,便要教訓一下。”冬靡沒了鎖鏈禁錮,墨色的眸子完全化為血紅一片,像是這個時間最美麗的寶石一樣,隻是這眼裏,卻是一片邪氣死意。


    入魔的,可不隻是然安一個,然安能入,她冬靡一樣也可以。


    不就是這天劫抹除嗎,不就是這天地不容嗎,她冬靡又不是受不起。


    “阿靡?”然安看著像是靠在自己身上的少女,卻是猛地蒼白了臉色,連那臉上青色的魔紋都在一瞬間消失褪去了,修為也沒了,力氣也沒了,隻能夠無力的靠在冬靡的懷裏,滿眼驚愕,驚愕的看著冬靡手裏的那顆內丹。


    她的內丹。


    “騙你的,我怎麽可能會真的不拿你妖界之人的內丹給我家冬瓜呢,你不過是我養著我家冬瓜口糧的容器罷了,你看,你那麽喜歡我家冬瓜,冬瓜快死了,吃了你的內丹一定能夠續命,你就將內丹給她吧。”


    冬靡一手捏著然安的內丹,一手抱著那突然沒了力氣的女子,突然笑了笑,一身狼狽,氣息卻是節節攀升,頃刻間便與那天上漂浮的景苑兩相抗衡了。


    冬靡入魔了,頃刻之間,天上的雷劫還在醞釀,因為冬靡那滔天的恨意,而然安之前的那一份雷劫,也算在了冬靡的頭上,哪怕是然安沒了內丹,沒了修為,再也沒有入魔的資格了,今後連修煉的資格都沒有了。


    可是,隻有這樣,才能夠將然安從雷劫之下救出來,隻有這樣,才能夠將冬瓜那微弱的氣息保住。


    冬靡從來不會猶豫,哪怕是現在。


    “冬靡,你敢,你居然敢。”潛允看著冬靡手裏的鮮血,豈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卻是猛地氣息暴漲,一躍而上,就要與冬靡拚命。


    他的妹妹,還是因為冬靡而變成了這樣,果然和那個夢裏的一模一樣。


    “本君有什麽不敢的,本君什麽都沒有了,連入魔都敢,何況是殺個上君,今日,你們誰都被想活著從這裏出去。”冬靡眯著眸子,一抬手便將鎮壓在靈界的沉舟召過來了,神劍在手,身上的殺意頃刻間便湧出來了,長發飛揚,一身血氣,活脫脫的地獄裏走出來的魔。


    聽見冬靡話的上君,哪怕是已經成神了的景苑,在冬靡那滔天的威壓下都忍不住想要逃離,走到邊緣,卻猛地發覺,冬靡的神力早就將這周圍全部都給籠罩了。


    他們出不去了,這裏就是個牢籠,一個等著冬靡來屠戮的牢籠。


    冬靡將懷裏的人毫不憐惜的丟開,不管那下麵到底是不是那百階玉石,不管然安就這樣滾下去會不會死,反正,這裏的人,都要死,一個都別想活著出去。


    潛允擔心然安,立刻扭身去將然安接住,卻猛地聽見耳邊有一道傳音。


    “帶著然安走,結界不會攔你。”


    潛允猛地抬頭,看向冬靡,卻發覺冬靡已經轉身去抱起地上的冬瓜了,像是冬瓜了,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潛允沉了沉眸子,抱著懷裏的妹妹,頭也不迴的化作一道流光離開,發覺這周圍的結界果然不迴阻攔自己。


    冬靡抱著冬瓜,將手裏的內丹融入了冬瓜的體內,冬瓜那將要斷絕的氣息頓時好了許多。


    “沒事了,你看,我沒事了,我能護得住你,以後都要聽話,若是你不聽話的話,我就不要你了,我說到做到。”冬靡摸了摸冬瓜的頭,手上有些濕潤,是冬瓜費力的在舔著自己的手,帶著幾分討好,似乎是在求冬靡不要丟下他。


    冬靡又想哭,隻是,低頭,看著冬瓜,卻一滴淚都流不出來了。


    這就是魔,連流淚都沒資格的魔。


    隻是冬靡不悔,變成這樣,冬靡一點兒都不後悔,起碼,她能將自己在意的人護住了,隻是,她卻是要對不起丹逸和冬源了,冬源還那麽小,以後沒有娘親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哭。


    可是那孩子是最聽話啊,一定會好的,哪怕是沒有了自己,也一切都會好的。


    到處都是上君們驚恐的聲音,被這牢籠一般的結界給逼得,那些往日裏仙氣飄飄,高高在上的上君這會兒全部都像是困獸一樣,瘋狂的用靈力想將那結界打開,卻發覺無論如何都無法撼動那結界半分。


    連景苑都沒有辦法。


    “諸位不必慌亂,天罰降下,這魔必死無疑。”景苑拿了元修丹,是第一個渡劫的人,也是第一個成神的,他如今就是所有上君的依賴,可是看著景苑都無法打開這結界,自然也不會信景苑如今這話了。


    雷劫看樣子差不多還有小半個時辰才能夠落下來,而冬靡要殺了他們要多久,怕是連一盞茶的時間都不用吧。


    “你要我等我死啊,我卻是覺得,你可能比我死的還要快,畢竟,我現在就能夠殺了你,上神,就這模樣嗎,本君兩三百年前便能夠與上神一戰了,你算什麽東西?”冬靡化出一個鋪滿了柔軟棉布的小籃子,將冬瓜放進去,抬頭,看著還在那兒強裝的景苑,突然笑了。


    笑得極為譏諷,那笑聲就像是擱在景苑的心上一樣,毫不留情的將他的軟弱都給揭開了。


    “這樣吧,我也不是喜歡殺戮的人,我給你們一個選擇怎麽樣,你們活,或者他死,你們哪邊活下來了,我就將這神脈也給你們。”冬靡一抬手,就將景苑放在乾坤袋裏的神脈取過來了,琉璃瓶子裏的藍色很美,就像是水在流動一樣,生機勃勃的。


    襯得淺笑的冬靡愈發的邪肆,那墨色的魔紋從發間蔓延到眼角,最終在冬靡的眉心化作了一個墨色的紋路,合著那血色的眸子,看著愈發的可怕駭人。


    冬靡看不見的自己的模樣,卻覺得很滿足,看著那些人,為了利益瘋狂的模樣很滿足,看著景苑被上百上君聯手圍攻的模樣,也極為滿足。


    看啊,這就是所謂的九界上君,仙人之風,有什麽用,在生死麵前,在利益麵前,還不是這樣了嗎?


    “冬靡,你卑鄙。”景苑對著一眾上君也不手軟,他修為本就高於他們,直接出手,頃刻間便隕落了一半的上君,沒錯,景苑是最先出手的,在上君們還在猶疑的時候。


    “是啊,我就是這麽卑鄙,我還不是和你學的嗎,你忘記了,那個時候我也是這樣被他們逼到鎖靈陣裏麵的,所以說啊,螞蟻也是能夠咬死大象的。”冬靡抱著劍,滿身煞氣,在一邊看戲的模樣,卻是有些悠閑,還有心思笑,笑自己當年的蠢,笑景苑這個時候的蠢。


    “你猜是你活下來,還是他們活下來,我覺得是你,畢竟,你夠狠。”冬靡看著景苑,就像是看著一個螻蟻,有些興趣的螻蟻。


    果然,冬靡的猜測是對的,景苑將人都殺了,上百上君,上前小仙,一個都沒有留下,不管是哪一界的,都沒有機會從這裏走出去了。


    “現在,到你了。”景苑不是傻子,他知道冬靡不會放過他,既然殺不了冬靡便出不去,那便殺了冬靡好了,連那些因為冬靡一句話,而對他出手的上君,也可以解釋為,是冬靡殺的啊。


    而如今,天上的雷劫將落,冬靡就算是不用自己動手,也不可能從雷劫之下安然無恙的活下來,哪怕是冬靡真的留了一條命,可是也不是自己的對手,起碼修為是不會再有了,那麽,自己就可以殺了冬靡了。


    沒錯,他方才就是在拖時間,她知道,冬靡如今不能動手殺人,不能碰血腥,隻要冬靡一殺人,一沾染殺孽,那麽,天上的雷劫都不用醞釀,直接就會落下來,將冬靡抹殺,所以冬靡沒有自己動手,而是用神脈相誘,逼得他們自相殘殺,也算是逼著景苑將那些上君都給殺了。


    畢竟上君是絕對不會被上百個上君殺了的,而冬靡也不能動手。


    “是嗎,你以為你能要了我的命,你以為靠著找我玩天罰就能殺了我,我與丹逸是夫妻,同樣受天道庇護,你以為,這天罰會對我如何?”冬靡撇著景苑,獰笑,毫不留情,也毫不在意那頭頂上的雷劫。


    冬靡怎麽可能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不就是入魔嗎,不就是天罰嗎,她有了丹逸做後台,怎麽可能會死。


    冬靡就是仗著自己和的都要的關係,肆無忌憚,連兩份入魔的雷劫都有敢接。


    “怎麽可能,少皇殿下,啊。”景苑猝不及防,盯著冬靡,眼睛都要瞪出來了,隻是,卻也隻到了這裏,他感知到自己的神脈沒了,頃刻間被毀了,自己的心髒也沒有了。


    他死了,不過是一瞬間,就變成了一縷漂浮的魂魄,千萬年的渴望,好不容易得到了,卻是又頃刻間失去了。


    “你以為,老子沒後台就敢在九界猖狂,不過是不想給家裏那個丟臉罷了,你便蹬鼻子上眼了。”冬靡抬手就將景苑的魂魄捏到了手心,天上有雷劫落下來,冬靡笑得極為瘋狂,直接將手裏的魂魄往雷劫那兒丟過去了。


    瞬間,那魂魄便沒了,而剩下的力量依舊往冬靡這兒湧。


    冬靡擰了擰眉心,硬受了,卻是猛地被那雷劫裏麵的雷火燒的全身神力一散,頓時踉蹌的跪在地上了。


    這雷劫不對,不,是自己的靈力不對,自己的靈力算是陰,而這雷劫就是陽,這雷劫克製到了冬靡體內的靈力,直接將冬靡的靈力給劈散了。


    媽的,丹逸老婆這名頭一點兒都不好用,連一點兒用處都沒有,連雷劫都擋不住,簡直是廢物,自己要是能夠活著出去了,一定和丹逸那廝離魂,這破玩意兒,她不要了。


    隻是,冬靡迴頭,看著那竹籃裏昏睡的冬瓜,將自己體內還未消散的靈力聚集,直接就護著冬瓜出去了。


    順道還有一句話,給月璃,或者說是有蘇的。


    替她照顧好冬瓜,這次不能再丟了。


    而她自己,似乎是將自己丟了啊,還是大意了啊。


    冬靡手上還是沾了鮮血,一個上神的命啊,加上然安的天罰,和她自己的,哪怕是冬靡修為高,可是這雷劫全部下來了,也足夠冬靡翻來覆去的死個幾次了。


    而冬靡也的確是死了,冬靡死了,活下來的,是靈越。


    冬瓜是第二天醒的,在那竹籃裏麵,連人形都不能化,甚至是還不能說話,但是他卻是不管不顧的從那籃子裏爬出來,籃子在桌上麵,冬瓜也不管,直接就翻下去了,一頭磕在地上,他似乎是聽見了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


    但是他卻是沒理會,反而是看見周圍的景象,猛地開心了一下。


    這裏是朱顏館,他迴到了朱顏館了,是否主上也迴來了,主上是不是已經安然無恙了。


    冬瓜拖著摔斷了的後退,艱難的爬出去了,卻沒在這院子裏看見自己想要看見的那道身影,連氣息都沒有,那個人,似乎是已經消失在天地之間了,似乎是再也不會迴來了。


    “你醒了,她還在靈界鎖靈台上,天罰還未停,我看,估計還有兩天。”一雙手,將他從地上抱起來了,一道溫和的力量留在他腿上,那斷了的後退立刻就完好無損了。


    冬瓜猛地迴頭,漆黑的眸子因為有蘇的話都要瞪出來了。


    ‘你不是上古界少帝嗎,你夫君不是天道嗎,你難道不能替她將雷劫停下,她是靈越啊,是你的侄女。’


    冬瓜眼角都是濕的,滿是氣惱和心疼。


    “我知道她是靈越,但是這是她的劫,我不能阻攔。”有蘇垂眸,看著懷裏的貓,微微笑了笑,冷漠而無情。


    ‘我要去找她,你放開我,我求你了。’冬瓜立刻就在有蘇懷裏掙紮起來了,想要從有蘇懷裏下去,卻發覺自己如何都掙不開有蘇的手。


    “乖乖呆在這裏,靈越會迴來尋你的。”有蘇無情的拎著冬瓜的後頸,將他丟迴了竹籃,順手在房間裏布了個結界,不管是修為尚在時候的冬瓜,還是如今的冬瓜,都不可能掙開。


    冬瓜嚐試了無數次,發覺自己是真的出不去了之後,猛地將自己的頭開始往那牆上撞,血肉模糊了也不停下。


    沒了啊,他的主上,他的冬靡沒了,以後,都沒機會叫冬靡一聲主上了,畢竟,冬靡這個人,已經死了。


    靈越,不是他的主上,他早就知道了,他也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卻沒想到會如此之快,會快成這樣啊。


    主上,主上,主上……


    主上不在了,他也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了,沒必要在留在這個世間了,畢竟自己遲早是要死在靈越手裏的,那還不如自己殺了自己,還不如在鎖靈台的時候就死了好了。


    上古界,閉關的丹逸猛地嘔出一口血,臉色蒼白,氣息紊亂,他卻像是忘記了一樣,隻是閉眼迴憶剛剛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畫麵,冬靡一身紅衣,卻被身上的血跡浸染的愈發的眼裏,身上盡是雷霆,倒在地上,被那天罰淹沒了,連最後一絲氣息都消失在了那天罰裏麵。


    那雙明亮的眸子也被淹沒了,也失去了那一抹光芒。


    冬靡出事了?


    這絕對不是夢,這是事實,是冬靡如今的模樣。


    丹逸抬手,嚐試著用自己落在冬靡身上的那縷神識去看一看冬靡的情況,卻發覺,什麽都沒有了,冬靡的氣息沒有了,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冬靡死了,連魂魄都沒有留下。


    丹逸猛地起身,將靜室的大門打開,一眼就瞧見了那跪在外麵的花厭和青岩。


    “主上節哀。”兩人看見丹逸,卻隻是跪下,除了這一句話之後,再也不發一言了。


    丹逸一個踉蹌,扶著門才勉強站穩,臉色愈發的慘白,一時氣急,又是一口血,沾染了那雪白的衣裳,顯得愈發的頹廢,一身死氣沉沉。


    而霜華殿,即涼感知到那道氣息的消失,又重新出現了,頓時笑了,摸了摸身邊黑衣小娃娃的頭,一臉的開懷。


    “阿源,你娘親要迴來了哦,開心嗎?”


    “開心,祖母,我明日隨你會章華殿吧。”冬源握著筆的手猛地一僵,墨色的痕跡突兀的在那白紙上留下了一道很是難看的痕跡。


    冬源像是半天都沒反應過來一樣,半晌才抬頭,看著即涼眼睛,發覺這話是真的,不是在逗自己之後,頓時開心的笑了,小娃娃那小心翼翼的笑,和那發自內心的開心,讓人瞧著,特別的心疼。


    但即涼卻是知道這孩子是在害怕,點了點頭,應下了。


    而鎖靈台一片荒蕪,鎖靈台的雷劫落了三天三夜,所有人都知道,冬靡上君入魔了,將鎖靈台上的所有人都殺了,包括在剛剛成神的景苑上神,然後,她自己也被那天上落下的天罰給淹沒了,估計是活不下來了。


    紅衣少女赤足坐在那一片荒蕪的地上,似乎是難得的找到了一個石頭,少女坐在上麵慢條斯理的拿手指梳理著自己雪白的長發,微微垂著頭,一副悠閑的姿態,像是在等什麽人。


    片刻之後,鵝黃衣裳的女神君突然出現在紅衣少年的麵前,敬畏的瞧了一眼少女,便跪下了。


    “長淼拜見主上。”


    “來了啊,給我找雙鞋來。”冬靡,或者說是霜華殿的靈越,容貌完全不一樣,但卻有冬靡所有記憶,包括冬瓜,包括冬源,甚至是包括那個孩子一切記憶的靈越。


    長淼看著自家主上的腳,沒有說話,卻是拿出一雙鞋,跪在地上替靈越穿好了,然後還捧出了一件衣裳。


    靈越身上這件還是以前那一件,破破爛爛的,勉強能夠將身上雪白的肌膚給遮住了。


    靈越滿意的點了點頭,將那衣裳一牽,那衣裳便穿在身上了,至於之前那一件,瞬間就化為了虛無了。


    “本君有些事兒去做,你先迴上古界,本君最多三日便迴去。”靈越起身,也不去管那飛揚披散的長發,倏爾之間便消失了身影,獨留下這一句灑脫隨性的話。


    長淼看著龍遊離開的背影,半晌才起來,在靈越坐過的那石頭後麵找到了不少東西,九蓮佩,乾坤袋,甚至是,還有一柄劍,一柄,真正意義上的神劍。


    長淼看著那堆東西很久,最終還是大著膽子將東西給收起來了。


    說不定以後主上還用得著呢。


    靈越去了哪裏,靈越去了百態,一頭肆意張揚的銀發,毫不掩飾,直接就入了百態,進了朱顏館。


    有蘇還是坐在那櫃台後麵,隻是手裏把玩著一個白色的小人兒,遠遠瞧著就很是精致。


    “喲,靈越小丫頭來了,快過來,姑姑給你雕的小人兒,看,像不像你。”靈越一進來,有蘇便發現了,笑著對著靈越招了招手,將手裏的小人給靈越看,一臉的笑意。


    “很像,多謝姑姑了。”靈越倒是不急,認真的看了兩眼,果然那小人兒是自己,活靈活現的,挺好看的,滿意的點了點頭,收下了。


    “去吧,你那貓死腦筋,死活想不開,快要不行了,去見最後一麵吧。”有蘇見蛇牙雕成的小人兒送出去了,也不多留靈越了,直接就將人放進去了。


    “多謝姑姑這幾日照看了。”靈越欠了欠身,拿著小人兒便進去了,隻是突然覺得身後有什麽破空而來。


    靈越頭也不迴的將那被有蘇丟過來的東西給接住了,定睛一看,也是個蛇牙雕出來的,是個小娃娃抱著一隻圓潤可愛的貓,那小娃娃是冬源,那貓,是冬瓜。


    “多了一根,想起你還有個小娃娃,就順手雕了一個,你那小娃娃我沒細看,約莫是這個樣子的吧,應當是沒雕錯的。”有蘇的聲音在後麵幽幽傳過來,略帶了幾分笑意。


    “是這個樣子,比我那個還像,姑姑有心了。”龍遊瞧著手裏的小娃娃,突然笑了,笑得極為溫柔。


    笑完之後,便揣著兩個小東西去了那個小院子。


    果然如有蘇說的那樣,冬瓜快死了,原本他身上的傷早就好了,但是這會兒卻因為他自己,而奄奄一息,那雪白的貓上麵全是血,那牆上也全是血,靈越瞧了一眼便知道這是怎麽迴事了。


    “我迴來了。”靈越看著地上倒在血泊裏的冬瓜,沒有動,墨色的眸子裏連一點兒溫柔,連一點兒冬瓜熟悉的模樣都沒有,隻是像是大發慈悲一樣,給了冬瓜一道神力,讓他能夠開口說話了。


    “不,她死了,你不是她。”冬瓜也沒要靈越將自己抱起來的意思,躺在血泊裏,滿眼絕望。


    “也是,不過,我也說過了,我們會再見麵的,你看,我們又見麵了不是嗎。”靈越點了點頭,沒有反駁冬瓜的話,畢竟,自己不能算是真正的的冬靡了。


    “可是我不想見你,你為什麽要醒過來,為什麽要殺了她,她那麽好,為什麽。”冬瓜仰望著高高在上的靈越,和冬靡完全不一樣的靈越,猛地就哭了,一邊哭一邊撕咬著自己的身體,像是要將自己咬死一樣。


    “是嗎,既然你不想見我,也不想活了,那我就幫你一把吧。”靈越挑了挑眉,依舊是那幅風輕雲淡的姿態,抬手,就往冬瓜的身體裏打入了一道神力。


    剛剛還聲嘶力竭的冬瓜頓時沒了聲息,甚至是,連氣息都沒有了。


    靈越瞧著冬瓜,突然嗤笑的勾了勾唇角,果然自己不是冬瓜所要的冬靡啊,冬靡會為了冬瓜去死,會護著冬瓜安全無恙,可自己卻能夠麵不改色的將這個陪了自己千年的小家夥殺了,果然是有些無情啊。


    冬靡看著自己的指尖,那嗤笑就變成了自嘲。


    隻是,不知道自己對著那個叔叔丹逸的時候,能不能也是這般的無情啊。


    ------題外話------


    這一章寫五分鍾,緩十分鍾,可能是感情帶入了吧,想哭,很難受,不知道寫的怎麽樣,就是當時想著的時候,覺得很想哭。


    好了,差不多都虐了一遍,小九要緩一緩了,這氣氛有些壓抑,我都快要抑鬱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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