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靡往那宗祠雖然去了沒多少次,但是還是熟門熟路了,這會兒熟練的摸進去了,卻發覺那裏麵竟然沒有人。


    “清源在何處?”冬靡隨手將一個躲在暗處的皇家暗衛給揪出來了,一臉好奇。


    “迴娘娘的話,相爺被挪迴清潭院了。”那暗衛也是在這簡家留了很久了,見過冬靡不止一次,知曉這是鳳合宮那位。


    “清潭院啊,看來這簡家情況是真的不好啊。”冬靡聞言,撇撇嘴,大搖大擺的搖著扇子就去前麵的清潭院了。


    那清潭院前麵是真的挺熱鬧的,不少人都在那外麵跪著,包括簡安那位冷漠的父親和母親,連那位被冬靡壞心思指婚了的小姑娘都在,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人,冬靡也不認識,直接就從邊上翻牆進去了。


    清潭院外麵挺熱鬧的,裏麵確實很安靜,就像是,這裏麵隻有一個看見自己翻牆進來,驚得說不出話來的小廝。


    這人冬靡倒是有些印象,似乎是簡安從小到大跟在身邊的一個人,現在簡安從宗祠出來了,也還是帶在身邊。


    “你怎麽又來了,還嚇我的小廝。”簡安正好看著今天天氣不錯,抱著幾卷竹簡古籍打算出來曬書的,一眼就看到了那院子裏極為奪目的紅衣少年,一身白衣和冬靡完全相反的冬瓜還是跟在冬靡身後,似乎是寸步不離。


    不可否認,冬靡的美如今愈發的奪目了,不管是什麽樣的打扮,都會是最灼目的那一個。


    “我這不是想著幾日沒見你了,來瞧瞧你還安好嗎?”冬靡倒是毫不在意簡安口中的挪列,搖著扇子就過來了,活脫脫的紈絝公子的做派。


    “你最近幾日不是都要陪著你那寶貝夫君嗎,怎麽還有空來陪我啊。”簡安懶得去管冬靡那不正經的姿態了,自顧自的在小廝之前擺好的桌子上麵將竹簡細細鋪開了。


    竹簡不好太陽暴曬,但不曬又會受潮,於是便隻能夠將竹簡放在廊下通風處晾著。


    簡安最近無事,性子愈發的寧靜了,做起曬書的事兒來身上也是一股子風雅灑脫,和冬靡的紈絝公子完全不同的隱士氣息。


    “我夫君這不是走了嗎,所以我立刻就來找你了啊,你看你在我心裏多重要。”冬靡撇撇嘴,不懂曬書的事兒,於是就坐在那廊陰下繼續玩著手裏的扇子。


    那價值千金的灑金玉骨綢扇在冬靡手裏,幾乎要玩出花來了。


    “我看你這是來替陛下探我口風的吧,你那摘星樓建了大半了啊,你估摸著是不願意走了。”簡安伺候著自己的古籍,聽著冬靡貧嘴,連頭都沒抬,幾乎是已經看透了冬靡那性子了。


    “是啊,所以我前幾天還去找顧城元,給他說了要留下你,估計一個後位是不行了,看他能不能給你留著那相位。”冬靡被戳破了來意也毫不臉紅,反而是大大方方的看著簡安,將自己的來意給透露了個清楚。


    果然看見剛才還毫無波瀾的簡安猛地頓了頓身子,迴頭來看冬靡,目光裏全部都是不可置信。


    “顧城元怎麽可能會聽你的。”簡安聲音都有些啞。


    “是,他沒有聽我的,但是他心動了。”冬靡點了點頭,驚訝於簡安對顧城元的了解,隻是也突然笑了,笑得一臉的勝券在握。


    白白得一個權臣和一個老婆,傻子都不會拒絕的好嗎?


    顧城元既然有容忍自己的胸襟,就不會沒有容得下心上人的心性。


    若是真的容不下的話,那冬靡還是趕緊打包好掙錢的東西和簡安跑路吧,說不定哪天自己礙到顧城元的眼了,就突然被顧城元給一通陷害了。


    也幸好,顧城元不是那種心胸狹義之人,冬靡也可以安心的待在這裏,當然前提是要將簡安給勸的留下來。


    “是嗎?”簡安如今心裏亂的很,連手裏的估計看著都有些礙眼了,於是丟了估計就要迴去坐下靜靜,冬靡卻是一把抓住了她。


    “是啊,是去哪裏坐著不是坐著,幹嘛還要迴房去。”冬靡點了點頭,算是給了簡安一顆定心丸。


    “不是,冬靡,你知道嗎,我原本都打算走了,這個簡家我不要了,這個相位我不要了,我連他都不打算要了,就是因為我不想留在那深宮之中。”簡安知曉冬靡口中的動心遲早會變成確定,然後自己今後不僅是那百官之首,還是那後宮之主,不是其中一個身份,而是兩個。


    隻是,依舊是虛幻的像是場不願意醒過來的夢境啊。


    “像假的是不是,是不是都要開心瘋了。如今不僅不需要留在深宮之中了,連那朝堂都還能過留下,今後你將以女子之身統領百官,你會是曆史上第一位女子丞相,不管是後世如何評說你,你的名字,終究會是在那史書上留下一筆,簡安今後的幾十年,隻要你在世一日,那這大元王朝的朝堂之上便將有你的傳說一日,你期待嗎。”


    冬靡反而是眸色無波無瀾,在現代看了太多這樣扯淡的小說了,什麽女子為官,各種打臉,最後還做皇帝什麽的,雖說這是現實版的,但也還不到讓冬靡驚訝的地步。


    反而是冬靡這無波無瀾讓簡安很是驚訝,訝異於冬靡的鎮定和穩重。


    果然冬靡這樣的女子,擔得起這份美貌,也受得起那個男子的傾慕,不僅是力量上的,最重要的還是那看似不恭的性子裏藏著的冷靜沉著。


    “期待啊,你說的不錯,今後的幾十年裏,隻要是有我簡安一日,那這座萬裏江山,就是我的。”簡安低眉淺笑,帶著幾許那掩藏在溫潤下麵的張揚和野心。


    誰說女子便該在那四四方方的後院裏麵相夫教子的,她簡清源偏不,她要將這江山,要這天下,都記得她簡清源的名字,並為之傾伏。


    顧城元好嘉元帝,史記有載,嘉元帝六年,盛極一時的簡相簡家惹怒聖心,滅三族,唯獨簡相一人獨善其身,然兩月之後,嘉元帝廢皇後董氏,建摘星樓,改封國師,同月,簡相清源入主後宮,封皇後,兼百官之首,天下始知那驚才豔絕的簡式清源原是個女兒身。


    群臣初知,大嘩,上書請廢皇後相位,移除摘星樓,帝君不允,殺三百人,之後再無人敢提及此事,而也是因為帝君重用兩個女子,大元王朝五十年盛世開啟,百年風調雨順,萬民信服,六國來賀。


    當然這都是後世的史書記載,不管是冬靡還是簡安,亦或者是顧城元都對著後世的評說一無所知,而冬靡知道的,隻是眼前這孩子如自己兒砸一般大的年紀,卻沒自己兒砸一半聰明。


    當然,這孩子是與當年冬靡離開的時候,看見的冬源一般年紀。


    時間一轉,便又是五年的時間,冬靡早就在前兩年裏煉化了這個世界,將這個世界的法則秩序都掌握在手裏了,也在民間有了根基,每日那摘星樓都有無數信徒朝拜。


    連簡安和顧城元的兒子都已經三歲了,小女兒都出生了,如今還是個躺在搖床裏的小娃娃,真正意義上的小娃娃。


    隻是,也不知道那兩口子是怎麽想的,居然要她為他們這個寶貝的不得了的小太子啟蒙,才三歲的小孩子,恭恭敬敬的跪在她麵前喊師父,喊得冬靡一臉懵逼。


    她不會教小娃娃怎麽辦,當年冬源出生了之後就直接什麽都懂,聰明的不像個娃娃,結果現在好了,這兒有個真正的小娃娃了,冬靡看著直頭疼,別說是教了。


    “冬瓜,冬瓜過來,我不會教孩子,你以前不是教幼兒園嗎,來,教他認字先,那什麽三字經啊,百家姓啊什麽的先湊活著教一教。”冬靡與這小娃娃對視了一炷香之後,不僅是頭疼了,連眼睛都酸澀的緊,擺擺手,把後邊立著的冬瓜給拖到前邊了,拿冬瓜打發了小娃娃,自己轉身就一溜煙小跑溜了。


    留下那閣樓裏麵,再次與小娃娃麵麵相覷的冬瓜。


    沒有一點點防備,你就這樣,這樣把我給賣了,賣了啊。


    冬靡這賣隊友的速度,是真的快啊。


    隻是,人都走了,這小娃娃也隻能夠自己管了,冬瓜迴憶了一下當年第一次對著一群幼兒園的小蘿卜頭的記憶,那能夠震穿天的哭聲,頓時一個哆嗦,那臉上的笑容都隨之溫柔了一些。


    瞅著眼前那個很是乖巧的小娃娃,冬瓜暗自安慰自己,這個孩子不是那民國時候的孩子,從小教養就極好,應當不是那些倒黴孩子。


    於是冬瓜拿出了多年來教書育人的風範,迴去自己的乾坤袋裏麵找了幾本孩子用來啟蒙的書,然後將那書給翻譯成這個世界的文字,一點點的教給那孩子。


    小娃娃顧清沐聽得極為認真,一副好徒兒的模樣,一個講一個教,倒是難得的和諧。


    而逃也般出了閣樓的冬靡迴去自個兒房間裏換了身衣裳,出門就變成個紅衣錦服的翩翩公子哥,那灑金小折扇搖的喲,很是歡快。


    “小姐,您要去哪裏?”阿青正在院子裏繡花,瞧見那歡快的搖著扇子的冬靡,頓時丟下繡花針小跑過來了。


    “出去逛逛。”冬靡瞧著那小跑過來,額頭上還帶著汗的小姑娘,擺擺手,就繼續往外走。


    “小姐怎麽沒帶上冬瓜,一個人出去若是出事了怎麽辦,小姐等等我,我隨你一起出去。”阿青在冬靡身邊轉悠了幾圈,沒看到那素來緊跟不放的冬瓜,頓時就急了,拉著冬靡的袖子就要出去。


    “乖,冬瓜在閣樓上麵教小娃娃呢,今日外麵有花燈,爺這是出去看花燈偶遇美人,帶著個小美人出去是什麽意思啊,人家小美人瞧見了,還不離我八丈遠啊,乖啊,在家裏好好看家。”冬靡迴頭拍了拍小丫頭的頭,眸色裏帶著寵溺,也帶著肆意。


    “冬瓜在教太子殿下嗎?那我就更加要跟著小姐出去了,小姐一個人在外麵,可別被別的人惦記上了。”阿青聞言,愈發的不同意了,拉著冬靡的袖子就是不放開。


    “我這打扮,就是一個大老爺們,怎麽會被人瞧上呢,若是小姑娘瞧上我了也是無妨啊。”冬靡扯著袖子一臉的無奈。


    “不可,小姐就算是一身男子裝扮也是明豔動人,若是有居心不良的男子好龍陽,瞧上小姐了怎麽辦,阿青就是要跟著,若是出事了,小姐就將阿青給推出去。”阿青不依不饒的拽著冬靡的袖子,小丫頭平常嬌嬌弱弱的,有時候東西重了也抬不動,這會兒拽著冬靡的袖子卻是如何也掙不脫。


    “怎麽會呢,罷了罷了,你隨我去吧,小丫頭也長大了,也是時候找一個如意郎君了。”冬靡看著自己的袖子,算是明白了今日這是不鬆口這丫頭就不撒手了,隻是末尾卻忍不住調笑一句。


    “小姐說什麽胡話呢,阿青要跟著小姐伺候一輩子,怎麽可能嫁人,才不要什麽如意郎君呢。”阿青被冬靡那話逗得直跳腳,羞紅了臉看著冬靡,看了兩眼那俊美無儔的臉,覺得自己愈發的害羞了,跺著腳,轉身便走了。


    “對了,你將阿玉也叫上,換身好看的裙子,就上次做的那兩條京都正流行的,本公子今日要帶著兩個美婢出去看燈,羨煞旁人。”冬靡收起了扇子,依舊是那一副浪蕩公子的姿態,連話語間都帶著輕佻。


    阿青被那輕佻的語氣激的愈發的臉紅了,走那台階的時候差點給絆倒了。


    冬靡看得開懷,笑得不停。


    冬靡一身鮮衣,雖說是人多了,沒得怒馬,可是身後還是有兩個美婢,也算是不虧自己這個浪蕩公子的風流名頭。


    “哎呀,冬公子來了啊,許久都未見公子來我這醉仙樓裏吃酒了,小的偷偷和您說啊,我們掌櫃的前幾日剛剛不知從何處弄了兩壇子金菊酒,聽說很有些年頭了,掌櫃的一直藏著沒喝呢,您麵子大,去和掌櫃的討,掌櫃的定會給您。”


    冬靡才領著兩個丫頭坐下來,邊上一個機靈的小二立刻就搭著褡褳過來了,一副笑臉迎人,顯然是熟人,也知道冬靡那愛酒的性子。


    “是嗎,隻是君子不奪人所好,你們掌櫃的將那酒寶貝的很,我怎敢去討啊。”冬靡被小二這一勸,卻沒心動,反而是連連擺手,避之不及。


    醉仙樓的掌櫃的,是個女子,奇女子,當年是個江湖女子,後來在這京都開了家酒樓,與冬靡性子一樣,最愛美人,隻是冬靡因為丹逸的緣故,隻敢招惹小姑娘,而這位奇女子,卻是最愛美男子了。


    尤其是冬靡這樣風度翩翩,瀟灑肆意,滿身江湖氣的小少年。


    冬靡雖然愛這兒的酒,卻也是對這掌櫃的避之不及。


    “哎呀,小公子若是要,宴娘自然是雙手奉上了,何須小公子來討啊。”結果,說曹操曹操的,冬靡怕極了的那位奇女子這會兒就來了,一身秋色的衣裙,三十出頭的模樣,嫋嫋娜娜,一步三搖的,極為妖嬈秀美。


    “嘖嘖嘖,今日小公子出來玩耍,竟然還帶了三個美婢,真是傷透了宴娘的心啊。”宴娘也不管這周圍的食客,徑自走到冬靡那一桌的麵前,一頭青絲隨意挽著,烏木簪子便打發了,隻是那雙秋水般的眸子,卻是勾人奪魄的緊,一顰一笑都可堪入畫,一旦瞧久了便要被那媚意給勾進去了。


    冬靡張了張嘴,想要開口,卻又被那女子打斷了。


    “喲,今日冬瓜那小少年怎麽不在啊,宴娘多日不見,想念的緊呢。”


    “……”冬靡。


    想念你妹啊,一點兒都不像你的好伐。


    所以說自己今天為什麽要來這兒坐著,要來作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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