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燈火有些昏暗,那一身青衣的少年半撐著臉頰靠在桌上,零零散散的酒壺倒了一半,顯然是喝了許多酒了已經。


    而那清麗的臉上,消散了平日裏的清冷或溫潤,隻剩下一派緋色的醉意,白皙的肌膚上就像是塗上了胭脂一般,眉頭微微擰著,似乎是有幾許心事,但卻美得不行。


    顧城元一眼就覺得自己眼前的簡安,莫名的覺得,自己眼前的清源比那日看見的那個所謂的京都第一美人更加的明豔動人。


    鬼使神差的,顧城元上前幾步,緩緩靠近合著眸子的簡安,目光凝固在那因喝多了酒而愈發的嫣紅的唇瓣上麵,半晌,才在那唇上落了一吻,卻如蜻蜓點水一般,一觸即離。


    “清源。”顧城元也不嫌棄這個姿勢累人,就這般湊近著簡安,與簡安的唿吸交纏,細細看著簡安那精致的眉眼,連那眼角一顆有些淺的淚痣都沒有放過。


    他輕輕喚了一聲簡安,似乎是將自己那心間壓抑多年的傾慕和歡喜都要在這一瞬間說出來一般。


    多想將這人占為己有啊,隻是,清源那樣剛烈的性子,若是醒過來了,必定是會恨自己,離開自己,讓自己再也看不見了。


    “子安。”大殿裏依舊是那般的寂靜,半晌,顧城元才突然聽見那半撐著腦袋的少年因美酒而喑啞的不像話的聲音。


    隻是,那少年口中的名字,卻是自己的字。


    子安,多久沒有聽見清源這般喚自己了,似乎是自己五年前登基之後,這個人便離自己越來越遠了,連自己的字,都不再喚了,似乎他與她之間隻剩下君臣之誼,連一起其他的情緒都不能有了。


    “我在,清源,我在。”顧城元站起身,將人攬到自己懷裏,聲音很輕,也很溫柔,連朕都不敢自稱,生怕驚醒了醉過去的人兒。


    “子安,你可知,我一直……”醉中的簡安被抱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聞著那熟悉的龍涎香,頓時覺得自己的心房在瓦解,懵懵懂懂間,那唇瓣間的話語便溢出來了,隻是說道最後那幾個字,卻仿佛是太過苦澀了一般,再也說不出口了。


    何必呢,今日是他大喜之日,嬌妻在懷,自己何必再去念想呢,還不如等他的江山穩固了,自己便辭官離去,本來自己一介女兒身,就不該待在這朝堂中攪弄風雲。


    若不是因為當年同胞兄長亡逝,家中為了保住太子伴讀的位置,自己怕是永遠隻會被困在深閨裏麵,做一個平凡的女兒家,將來嫁一個門當戶對的人,為了那人生兒育女一輩子,一輩子都在那後院裏四四方方的一片天裏吧。


    這十幾年就像是偷來的一樣,遇見這人的日子也像是偷來的一樣,她都擁有了這麽多了,還在奢望什麽。


    “一直什麽?清源,你說清楚一些,子安未聽清。”抱著簡安的顧城元頓時身體一僵,本能的湊近簡安的唇角想要聽清楚那被簡安咽下去的最後幾個字。


    他有預感,這幾個字,是自己一直想要聽的,是自己一直期盼的,也是自己一直可望而不可即的。


    頓時,顧城元連聲音都顫抖了,帶著幾許怯弱和祈求。


    隻是,再也沒有聲音了,簡安就像是睡過去了一般,眉心微微凝著,卻是什麽話都沒有再說,但是臉色卻是從那嫣紅變得慘白了,似乎是在夢中夢見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一般,連那原本有些微微滾燙的手都變得冰冷了。


    “嗬,果然是朕想多了啊,怎麽可能呢,真的清源是何等的高風,怎麽可能會有和朕一般惡心的心思呢。”半晌再也聽不見什麽聲音,顧城元猛地笑了,笑得有些淒涼,有些孤寂,隨即是尖銳的自嘲,就像是在嘲笑自己的癡心妄想一般。


    窗戶外麵,冬靡被冬瓜捂著眼睛,絲毫看不到裏麵的情況,雖然知曉裏麵起碼是親上了一口的,也是心疼男主啊,以為自己是喜歡的男人,其實一點兒都不知道自己懷裏的人其實是個女嬌娥,連親親抱抱都要等人家醉過去了,偷偷摸摸的來。


    還是自己的丹逸好,自己想要怎樣便怎樣,一點兒都不害羞。


    這樣一想,冬靡便又想起了那個孩子,那個會陪著自己打遊戲,會抱著自己的手,喊自己媽媽的孩子。


    突然有些像兒砸了,也不知道兒砸在上古界有沒有受欺負,這一轉眼,就又半年四個月沒有見過兒子了啊,都不曉得那小家夥是瘦了還是胖了。


    “放開吧,多大點兒事啊,不就是親一口嗎?”冬靡揮開杞人憂天的冬瓜,撇撇嘴,心情有些不好。


    “不就是捂了一會兒你的眼嗎,這就不開心了。”冬瓜看了眼那屋子裏已經有要離開的趨勢的顧城元和簡安,依言放開了冬靡的眼睛,卻發覺冬靡的情緒不大對。


    “不是,就是有些想冬源了。”冬靡低著頭,突然有種真的當媽了的自覺,原來,這就是母親的感覺啊,會時時刻刻的擔心著一個孩子,會將那個孩子的一切都當成是自己的喜樂,會因為許久不見,而想著那孩子是否過得安好。


    “不會有事的,上古界不是丹逸的地方嗎,丹逸難道還護不住冬源嗎,放心吧。”冬瓜大著膽子摸了摸冬靡的頭,一副安慰的姿態。


    冬靡懶得管,隻是偏頭躲過了冬瓜的爪子,情緒還是不高。


    屋子裏麵,顧城元已經打橫抱起簡安了,沒有手開門,顧城元便喚了一聲元寶。


    外麵的元寶看著那立在門邊的影子,立刻機靈的將那殿門給打開了,看了一眼那被自家主子抱在懷裏的相爺,隨即低了頭,打死也不再看第二眼。


    自然也不會問今晚陛下還去不去鳳合宮這樣的話了,這樣沒眼色的東西,可不是他元寶大爺。


    “走吧,人家走了,咱們也去吃點東西,你不是說餓了嗎?”冬瓜看著裏麵的人走了,拿手指頭戳了戳冬靡的胳膊,語氣裏帶著一些小心翼翼。


    “沒事了,我還沒那麽脆弱,走吧,去吃飯,知道禦膳房在哪裏不?”冬靡擺擺手,揮散那縈繞在周圍的鬱氣,站在樹上,優雅的伸了個懶腰,似乎又是那個元氣滿滿的冬靡了。


    “知道,走,我帶你過去,今天可是皇上大婚的日子,禦膳房裏備了不少山珍海味。”冬瓜見冬靡終於調整過來了,鬆了口氣,趕緊就帶著冬靡去吃飯了。


    而乾元宮之中,顧城元抱著簡安迴到自己的寢殿,揮退殿中的宮人,抱著簡安便進去了,而元寶也很有眼色的替主子關上了門之後就退出去了。


    風雨將至,不是久留之地啊。


    寢殿之中,顧城元將簡安放在自己的龍床上,明黃的被褥將簡安身上的素色青衣襯得有些暗淡,隻是顧城元的目光緊緊落在簡安蒼白的臉上,足足看了半晌,最後卻終是無力的撫落了那幔帳,然後將元寶叫進來了。


    元寶察言觀色是一把好手,不然也不會發覺自己主子對相爺的心思,隻是卻沒想到這麽好的機會,自己主子居然不動手,反而是叫他進來給相爺準備醒酒湯,然後自己一個人獨自坐在邊上看著相爺的臉,似乎是看著看著,相爺就能夠喜歡上主子一般。


    但是身為對於一個無根之人,元寶不是很懂這樣的情情愛愛,不是很懂君王這近乎折磨自己的隱忍,於是他便隻能夠依著主子的意思去將那醒酒湯給陛下取來了,幸好宮人知道陛下今日大婚定是要飲酒,早就備好了。


    元寶送了醒酒湯之後便又出去了,到了門口守著,保證一隻蒼蠅都不會放進去。


    當然也隻能夠是自己親自守著,那些小兔崽子什麽都不懂,眼色還沒他元寶大爺靈光,說不定就進去衝撞了,那個時候陛下震怒了估計是連他都跑不掉了。


    “清源,來,把醒酒湯喝了再睡。”待寢殿安靜下來了之後,顧城元才將那擱在一邊的醒酒湯端過來,順道抱起簡安抱在自己的懷裏,這個姿勢,似乎是一偏頭,便能夠輕而易舉的親吻到那雪白的耳垂,曖昧而又危險。


    顧城元不可抑製的咽了咽口水,卻將那欲望都是壓下了,反而是嗓音愈發的溫柔,帶著幾許哄小孩子的意味。


    他記得,簡安才剛剛來東宮的時候,還隻有六歲,小小的一個孩子,瘦的很,身子也不好,時常生病,卻又不喜歡吃藥,小的時候,總是要他親自哄了才肯吃下去。


    “不喝,苦。”果然,懷裏的簡安一聽要喝什麽東西,頓時本能的抗拒,那纖細的眉頭微微皺著,透著幾許單薄和孩子氣。


    顧城元看得有趣,這般稚氣的簡安,有多少年未瞧見了,是十幾歲來著,似乎是簡安十二歲那年,簡安被接迴家中住了兩個月,迴來之後,便再也不是那個會牽著他袖子,不願意吃藥,要哄的孩子了。


    也是那兩個月,簡安與他疏離了很多,似乎是家中吩咐了什麽。


    依舊是那個時候,顧城元對著猛地對自己開始疏離的簡安,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這個少年是自己的,就算是負天下罵名,他也在所不惜。


    可是,一旦出事,顧城元卻是知道,這天下的罵名一絲一毫都不會落在自己身上,反而是這個少年,會將一切的罵名都背負,然後離開自己。


    這也是為何他一直警惕著,不敢動手的緣故。


    生怕這人一下子就被自己嚇走了。


    “不苦的,來,清源嚐一嚐,若是苦了哥哥給你蜜餞好不好。”顧城元沒有矯情的用勺子,直接將碗沿湊到了簡安的唇邊,哄騙一般的誘惑著簡安去將藥喝下。


    果然,簡安試探性的喝了一口,似乎是有些難以接受這個味道,眉心擰成了個疙瘩,但是卻還是一口一口的將那醒酒湯給喝完了,顧城元累了滿頭大汗,不敢喂糖之類的,怕簡安在睡夢中卡著自己,隻是喂了幾口加了蜜的水。


    睡得昏昏沉沉的簡安砸吧砸吧嘴,似乎是有些不滿,還嘟囔了一句。


    “哥哥騙人,沒有糖。”


    聽得顧城元既是感慨,也是無奈,等一切都平靜下來了,更多的,卻是心疼,心疼簡安小小年紀,便擔著家族重任,心疼簡安那對著自己的謹慎。


    不同於乾元宮的溫馨又寂寞,鳳合宮外麵全部都是在議論,今日大婚,陛下竟然都不臨幸皇後娘娘的婢女,阿青和阿玉氣的眼睛都紅了,反而是那寢殿之中,冬靡吃飽喝足了抱著肚子躺在床上看小說。


    電視劇都看完了,現在隻能夠看看小說了,冬靡現在沒得東西打發時間了,也不挑剔了,有什麽看什麽,時不時的還拉著一邊的冬瓜吐槽幾句。


    而看著醫書的冬瓜也賴著性子聽冬靡那漫無邊際的吐槽,嘴角始終是帶著一抹淺淺的笑意。


    第二天的時候,冬靡從打坐中睜開眼,冬瓜已經不在了,估計是昨日便離開迴去他那侍衛所了。


    外麵晨曦正好,冬靡將窗戶打開,看著那還未消散的露水,便知曉這是早上六點半左右,唿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冬靡伸了個懶腰,滿足的踢了踢腿,頓時又是神清氣爽了。


    顧城元的老媽在他登基之前就沒了,他後宮中到現在也就冬靡一個才剛剛娶迴來的皇後,其他人一個沒有,冬靡既不用去見別人,也不用等別人來見自己,於是愈發的悠閑了,悠閑的往那被子裏一滾,又打算補個迴籠覺,畢竟打坐還是沒有睡覺來的舒坦啊,要不是這具身體之前實在是太弱了,冬靡也不會晚上不睡覺去打坐來早日恢複了。


    一覺又睡了兩個小時的冬靡再次從被窩裏麵爬出來的時候才叫了阿青和阿玉進來給自己洗漱,兩個丫頭眼睛都紅紅的,似乎是哭過了一般。


    “這是怎麽了,怎麽哭了啊,受什麽委屈了,和小姐說。”冬靡按住了阿青要給自己擦臉的手,臉上沒有笑意,那輕飄飄的一眼,威儀端莊,竟是帶著常人沒有的尊貴威壓。


    “沒有,小姐如今是皇後,哪裏會有人欺負我們。”冬靡不開口還好,冬靡一問,兩個好不容易才止住哭泣的丫頭頓時眼圈又紅了,抽抽搭搭的,幾乎要泣不成聲。


    “做什麽呢,少不經事的兩個黃毛丫頭,都出去,皇後娘娘大婚,你們在這兒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外麵剛剛進來的馮嬤嬤一進來便看見兩個丫頭在哭,頓時臉色一沉,嗬斥著就要將兩個丫頭趕出去。


    她是原主母親,涇陽侯府的主母身邊的一個嬤嬤,算是那位主母身邊得力之人,這次那位主母也是怕冬靡嫁進來什麽都不懂,於是派了一位老成持重的嬤嬤跟著。


    隻是,冬靡不喜歡,冬靡不喜歡這種倚老賣老的人,這幾天這老婆子還欺負她的阿青和阿玉,不過是因為還在侯府,所以不好動手罷了,如今進宮了,冬靡的脾氣可不是會收斂的。


    “閉嘴,你給本宮滾出去。”冬靡當即眸色一冷,威嚴倨傲,那一身閑散,卻莫名的讓人覺得尊貴的不行。


    “娘娘。”馮嬤嬤有些發愣,沒想到昨日還很聽話的冬靡居然突然就變了。


    “來人,給本宮拖下去處理了,本宮今後不想看見這個人。”冬靡看著這發愣的馮嬤嬤,頓時眉尖便帶了幾許不耐,而這話的意思也很明顯了。


    馮嬤嬤要死,這是主子的意思。


    一串太監聽著主子的命令進來了,鎮定有序的將還要大喊的馮嬤嬤捂了嘴就給拖出去了,幹淨利落,最後隻剩下一個黑衣小太監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似乎是在等冬靡的吩咐。


    ------題外話------


    這個故事會傾向於支線一些,畢竟男主不在,主線不怎麽好寫,我還是想寫男主和女主撒狗糧,然後再虐男主,果然我隻有女主才是親孩子,男主就是抱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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