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秉中一聽這語氣,雖未明說即此饒恕不罰,但已知是絕對無礙了,一時不禁感激得熱淚盈眶,顫聲道:“罪臣叩謝主上宏恩。”


    說著竟額角觸地的叩了個響頭,這才長身站起。


    驀地一—牟正平陡然一聲大喝,劍虹電閃飛出,“叮”的一聲激響,一道藍芒被擊飛五丈外,落入草地中。


    好快速!好利落驚人的一劍!那藍芒落下的草叢中,立刻冒起了一縷青煙。


    好厲害!好霸道的淬毒暗器!隻看得施佳佳、藍大將軍等眾人心神全都不禁驚然一顫,臉上變了色!


    牟正平手橫長劍,雙眉挑煞地怒目瞪視著紅巾蒙麵人,敢情這枚被他以長劍擊飛,霸道絕倫的淬毒暗器,乃是出自紅巾蒙麵人之手。


    藍秉中算是撿迴了一條性命,可能是藍秉中命不該死吧。若非牟正平恰巧站立得和他相距不遠,而又眼明手快,出劍神速無倫的話,那枚中人必死的絕毒藍芒,必已擊中藍秉中的背心“靈台”大穴,魂斷頃間了。


    藍秉中雖幸得死裏逃生,但卻也不禁嚇白了臉!


    他略微定了定神,這才拱手朝牟正平深深一拱,感激地說道:“大德不言謝,兄弟,這份救命大恩,藍秉中已銘誌於衷心了!”


    牟正平連忙欠身還禮道:“此乃小弟所當為之事,藍兄快請不要如此講話多禮。”


    藍秉中未再多言,倏地轉身紅巾蒙麵人,雙目暴瞪直欲噴火般,神色怕人地沉聲厲喝遁:“惡賦!你好狠毒的心腸!”


    紅巾蒙麵人嘿嘿—聲冷笑,道:“藍秉中,你竟敢變節投敵,似你這種不忠不義,朝秦暮楚之人,實是死有餘辜,焉能怪得老夫心腸狠毒!”


    罵得好,他如非不是藍黃兩氏子弟的話,那該是連他自己也罵進去了。


    藍秉中口齒微張,才待反唇迴罵。


    施佳佳忽地一擺手,沉聲道:“藍秉中,你且退後!”


    藍秉中自是不敢違命,隻得將已湧到喉頭的反唇迴罵之言,硬行忍住咽了下去,垂首躬身道:“罪臣遵命。”


    施佳佳星目寒光陡射,逼視著紅巾蒙麵人道:“閣下,你這幾句話罵得很對,也是實情,藍秉中他不忠不義,叛門變節,確是死有餘辜,也實在怪不得你閣下心腸狠毒,不過……”語聲微微一頓,忽地輕聲笑了笑,道:“閣下,你可否答我一問?”


    紅巾蒙麵人道:“你想知道什麽?”


    施佳佳道:“我想知道你,閣下,明白麽?”


    紅巾蒙麵人一怔,搖頭道:“我不剛白你想知道我什麽?也更不明白我又有什麽值得你想知道的?”


    施佳佳淡淡一笑道:“藍秉中他不忠不義,該罵該死,可是,你閣下呢?你們全是一丘之貉,我想知道你對你自己的看法,是不是也該死該罵?”


    紅巾蒙麵人忽地揚聲哈哈一笑,道:“你這話實在問得可笑,也愚不可及!”


    施佳佳道:“請解釋這既可笑又愚不可及的道理?”


    紅巾蒙麵人冷冷地道:“這沒有什麽可解釋的,我和他根本就不一樣。”


    施佳佳道:“怎麽不一樣?


    紅巾蒙麵人道.“不一樣就是不同,你明白麽?”


    施佳佳道:“再請解釋這‘不同’的道理?


    紅巾蒙麵人道:“你還不明白?”


    施佳佳道:“要是明白也就不會請你解釋多費唇舌了!”


    紅巾蒙麵人忽然輕聲一歎,道:“我實在高估了你了。”


    施佳佳道:“哪知我竟出乎你閣下意外,笨得很,是麽?”


    紅巾蒙麵人嘿嘿一笑,道:“我衷心替你惋惜,你實在枉負了你這張聰明漂亮的臉蛋兒,這真應了句俗語:‘聰明臉孔笨肚腸’了!”


    施佳佳道:“閣下,你既有惋惜之心,而我又實在是真笨,那你何不成全我,幹脆解釋清楚,讓我明白呢!”


    紅巾蒙麵人詭笑地道:“我向來是個鐵石心腸。不喜歡成全人,不明白,你就慢慢地細細推敲著想吧,總會有明白的一天的,你說是不是?”


    施佳佳忽然輕聲一笑,道:“如此,你閣下是一定不肯解釋明白了?”


    紅巾蒙麵人道:“廢話應該可以停止了。”


    施佳佳點頭道:玩笑應該適可而止。”語聲一頓,目光逼注,接道:“閣下,你以為我真如你想像的那麽笨麽?”


    紅巾蒙麵人嘿嘿一笑,道:“你不笨,那豈不更好麽?”


    施佳佳一聲冷笑道:“閣下,我不但明白你這個‘不同’的意思,而且還早知道了你的另一個‘不同’呢!”


    這句“另一個不同”,來得很奇突。有如奇峰之突起


    紅巾蒙麵人不禁傻了眼,微呆了呆,道:“你這句‘另一個不同’,使我有如遇上了一團迷霧般的糊塗。”


    施佳佳笑道:“怎麽,鬧下也糊塗了?”


    紅巾蒙麵人道:“請問這另一個‘不同’?”


    施佳佳道:“你不明白麽?”


    紅巾蒙麵人道:“請解釋。”


    施佳佳忽然朗生大笑道:“閣下,看起來你實在真是個大笨牛呢。”


    紅巾蒙麵人明白了,不過,他明白的不是那“另一個不同”,而是明白上了當,挨了罵了!挨了罵,心中自是不甘,立時雙目一瞪。


    但是,施佳佳卻搶先開了口,淡淡道:“閣下,別動不動就瞪眼發火,放有修養—點,你罵我,我罵你,這該是天經地義的,如今已經扯直拉平了,咱們兩不欠,現在也該談談正經事了,是不是?”


    這一來,紅巾蒙麵人雖有滿肚子的氣,直想發火,但被施佳佳這幾句話輕描淡寫的一扣,有也u發不出來了,至此,他是完完全全的清醒了,穆乘風(當然,他並不知道眼前的穆乘風乃是個假的)實在是個才智高絕,極其難鬥之人,無可奈何,瞪了瞪眼睛,道:“那就先解釋你的‘另一個不同’吧!”


    施佳佳一搖頭道:“不!閣下,我卻要先談談你的那句,‘不同’”


    紅巾蒙麵人嘿嘿一笑道:“我那句‘不同’也有一談的必要麽?”


    施佳佳微微一笑道:“沒有必要,你想我會浪費時間唇舌麽?”


    紅巾蒙麵人道:“我卻不以為然,我想,那是你自作聰明過甚,也大過敏感!”


    施佳佳淡淡道:“是麽?”語聲一頓,倏然目光深注,肅容道:“閣下,你根本就不是藍黃兩氏家族中人,對麽?”


    紅巾蒙麵人忽地哈哈一聲大笑道:“是又怎樣,不是便如何?”


    施佳佳道:“請迴答我是與不是?”


    紅巾蒙麵人眼珠兒一轉,道:“你以為呢?”


    施佳佳道:“如此,你是承認。”


    紅巾蒙麵人嘿嘿一笑道:“就算是吧。”


    施佳佳道:“那麽我請問閣下,你是誰?”


    紅巾蒙麵人陰笑了笑,道:“找們麵對麵的唇槍舌戰了這半天,敢情你連我是誰都還不知道,穆乘風,你實在太高明得令人要大笑了!”


    好話,“高明”這實在是句讚美的詞藻,但是,高明得令人要大笑,可就變了質,不好也不美了。


    施佳佳粉勝不禁微微一紅,但旋即雙眉倏揚,冷冷地道:“閣下,你臉蒙紅布,見不得人,我又怎能知道你是誰呢?”


    這倒好,一句譏諷,結果卻招來了一句,“見不得人”不帶髒字眼兒的譏罵,真是自討苦吃。


    紅巾蒙麵人被罵得氣在心中,怒在肚子裏,除了想辦法找機會,迴罵一句出氣外,卻又不便發作,隻好自認倒黴,嘿嘿一笑,道:“穆乘風,你以為我是誰呢?”


    施佳佳道:“閣下,我要知道你是誰,何必還問你。”


    紅巾蒙麵人道:“你何不試猜猜呢?”


    施佳佳道:“我不想哥費那些腦筋!”


    紅巾蒙麵人陰笑道:“如果我隨便告訴你一個名字,你相信麽?”


    施佳佳道:“閣下.你縱然隨便告訴我一樣東西,說那就是你,我也可能會相信的。”


    人,豈能比作“東西”,這不是又挨了罵了麽!


    紅巾蒙麵人雙睛不由猛又一瞪,可是,施佳佳卻又向他搖搖手,搶先一步地開了口,道:“閣下,別老是瞪眼,我隻不過是作個比喻,難道你還會真把你自己說作是一樣東西麽!”


    不瞪眼還好,一瞪眼,卻引來了一番解釋,而這解釋,糟得很,竟愈釋愈黑,好象他真成了一樣東西。


    這來,紅巾蒙麵人可有點不敢再瞪眼了,心中暗暗一歎,道:“穆乘風,你一定要想知道我是誰,告訴你也無不可,不過,你會很失望的。”


    施佳佳道:“為什麽?”


    紅巾蒙麵人道:“知道不如不知道。”


    施佳佳道:“這意思是說你是個名不見經傳之人?”


    紅巾蒙麵人點點頭道:“江湖中從無人聽說過我的姓名。”


    “哦!”施佳佳輕哦了一聲,道:“請教貴姓大名?”


    紅巾蒙麵人咳了一聲道:“我複姓宇文,單名秀。”


    果然,這是個人未聞聽說討的姓名。


    施佳佳眉頭微皺了皺,道:“請問閣下的師承?”


    宇文秀嘿嘿—笑道:“對不起,這我就無可奉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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