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裳蒙麵女陡地沉聲喝道:“少廢話,你們要再不滾就別想離開了!”


    中年文士雙目冷芒倏射,臉色沉寒的冷聲說道:“姑娘口氣如此咄咄逼人,在下若不是因恐發生誤會,便就……”


    綠裳蒙麵女接道:“便就怎樣?怎不往下說了?”


    中年文土“咳”了一聲道:“在下並不忌血腥!”


    “格格格格!”綠裳蒙麵女陡地揚聲發出一陣嬌笑。


    有如銀鈴蕩空,又若珠落玉盤,清脆悅耳已極。但清脆悅耳中,卻隱隱蘊蓄著一股肅殺之氣!


    笑聲未落,驀見綠影一閃——“哇!”的一聲慘嗥中,綠裳蒙麵女又已迴到原來立足的石頭上,那名發話的中年文士,卻是腦殼碎裂,屍橫就地。


    紅的是鮮血,白的是腦漿,灑染在石頭上!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全皆為之頭皮發炸,驚魂出竅!這種殘酷毒辣的殺人手法,武林中實在罕見。


    而且,綠裳蒙麵女使用的是什麽身法?怎樣出手的?另三名中年文士雖立處咫尺,竟未有一人看清,以這名中年文土也算得上是江湖一流的武功身手,竟絲毫無反抗的餘地,便已魂斷橫屍當場。


    綠裳蒙麵女的這種身法,實在太高大奇,太驚人了!


    卓鎮東經過一陣子的行動調息,內力真元已迴複了少許,他緩緩站起身來,目光直瞪著綠裳蒙麵女,似乎在思索什麽,片刻之後,老臉陡地慘變,急朝三名中年文士一揮手道:“走!”


    三名中年文土身形才待掠起,突見綠影一閃,綠裳蒙麵女攔在卓鎮東等人之前,聲音冷冰冰地道:“遲了!”


    卓鎮東顫聲道:“看姑娘的手法,莫非是……”


    綠裳蒙麵女一隻雪白的素手微抬,在空中劃了道彎弓似的弧形,冷聲道:“知道了嗎?”


    卓鎮東渾身不禁打了個冷顫,駭然後退了兩步,臉上驟現驚飾之色的道:“在下等有眼無珠,誤會冒犯,情願領罪!”


    話罷,一抬手,竟然活生生的挖下了一隻眼珠,血淋淋地托在掌心中,向綠裳蒙麵女道:“請姑娘放行!”


    倏地轉向三名中年文士喝道:“還不動手自罰,難道找死!”


    三名中年文士身軀猛然一震,頓時麵如死灰,咬了咬牙,隨即各自舉手挖了一隻眼珠!


    這真是個使人看來驚心駭然,泛生寒意的場麵!


    隻見綠裳蒙麵女素手一揮,道:“既知規矩,念在誤犯,快滾!”


    話罷,綠影電飄,又已迴到原來站立的巨石之上,身法之快,令人瞠目咋舌!


    卓鎮東頓時如獲大赦,率領著三名中年文士,狼狽地飛奔而去。這些經過情形,直看得穆乘風心底駭然寒氣大冒,驚愕無比,俊臉色變,渾身直冒冷汗!


    他心中暗想:“以卓鎮東這等身負上乘武功劍術的高手,分明是一個桀傲不馴的人物,竟然會對這綠裳蒙麵女子如此畏懼害怕,甘願自挖一目請求放行,顯見這綠裳蒙麵女子是個大有來頭之人。……”


    然而,她的師門是武林什麽高人呢?她在空中劃出的那道弧形,又代表的是什麽呢?穆乘風心中正在思潮起伏,百般疑思不解之際,隻見那綠裳蒙麵女忽地一飄身立在他的身前,冷酷地道:“你想留下?”


    穆乘風緩緩迴劍人鞘,尚未開口答言,綠裳蒙麵女的一隻素手已舉起,朝他當頭按落!


    他此刻真元未複,渾身虛軟乏力,對綠裳蒙麵女朝他當頭接落的掌勢,根本無力反抗!


    綠裳蒙麵女的掌勢按落,他雖是明知必死無疑,但他乃是個生性高傲無比之人,他要死也死得豪氣,他不願徒作無味的反抗,留給人一個貪生怕死,貽人訕笑,醜惡的印象!


    是以,他索性雙目一閉,俊臉神色一片安祥,瞑目待死!


    須知求生乃是人類的本能,所謂“視死如歸”隻不過是一種自我陶醉的豪語,勿論是怎樣的大英雄大豪傑,當真正麵臨死亡之時,若要做到臉色不變,絲毫無動於衷,當真的“視死如歸”,是須有絕大的勇氣的!


    正當穆乘風感到生望將絕,瞑目待死的刹那,哪知出於意外地,綠裳蒙麵女的素掌在將及接落他頭頂了際,竟突地縮了迴去,語聲略帶詫異地道:“你,不怕死?”


    穆乘風緩緩睜開星目,臉色神情平靜地瞪視著對方的蒙麵輕紗,冷漠的道:“生死何足以懼,在下此刻無力和你抗搏,下手請便!”


    綠裳蒙麵女素手再舉,但卻遲疑著沒有拍下。不知她是為穆乘風這種臨死無畏,神色平靜的氣概而心生欽佩呢,還是被他俊逸美挺的男性魁力所感?……她終於又垂下了手,冷笑了一聲,道:“你是誰?”


    穆乘風冷冷的道:“要殺便殺,何必多此一問。”


    綠裳蒙麵女道:“你倒是狂傲得很!”


    “在下生性如此!”


    “你很倔強!”


    “是男子漢英雄豪士的本色!”


    “姑娘越發的要你報出姓名!”


    “辦不到!”


    “你再說一次!”


    “辦不到!”


    綠裳蒙麵女不由微微一呆,但旋忽一聲冷笑道:“你真不怕死!”


    穆乘風冷漠的道:“在下已說過了,生死何足以為懼!”


    綠裳蒙麵女道:“你也不怕姑娘折磨你!”


    穆乘風心中不禁一寒,但仍昂然道:“生死尚不足懼,何畏折磨!”


    “所謂折磨,是一種鑽心刺骨的痛苦,你知道不?”


    穆乘風淡淡地道:“橫豎也不過一死而已!”


    綠裳蒙麵女道:“你真要挨受那鑽心刺骨的痛苦折磨,一定不肯報出姓名麽?”


    穆乘風道:“在下不願受人威脅!”


    綠裳蒙麵女想了想,道:“如果我請問呢?”


    穆乘風道:“在下可以考慮。”


    綠裳蒙麵女語聲忽地一變,柔聲問道:“請教上姓高名?”


    穆乘風道:“姑娘是不是出自誠意?”


    綠裳蒙麵女道:“絕對是誠意!”


    穆乘風微一點頭,道:“好!在下穆乘風。”


    “穆乘風?”


    “嗯。”


    “名如其人,很是不俗。……”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姑娘我為你破例一次,你是不是認為你如不負重傷,便可與姑娘一搏?”


    穆乘風劍眉忽地一軒,道:“可能!”


    綠裳蒙麵女道:“隻是可能,你並無必勝的把握!”


    穆乘風淡淡地道:“在沒有看到事實之前,誰也不能妄誇海口!”


    綠裳蒙麵女冷然一笑,道:“好!很容易,我等你半個時辰就是。”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隻玉瓶,倒出一粒顏色碧翠的丹丸,放在穆乘風麵前的石頭上,接道:“服下它,半個時辰內可使你內功真元複原,不過你得記住,如果你不是我的敵手,將死得很慘!很慘!”


    既然半個時辰內即可使負傷者內功真元複原,這粒丹丸顯然是顆珍貴無比的罕世靈藥無疑!


    綠裳蒙麵女此舉實在大出穆乘風的意外,想不到她為了要和他一搏勝負,竟不惜拿出一顆珍貴的靈丹讓他療傷複原。


    穆乘風心中不禁大為激動,但臉色神情仍冷漠如故,淡淡地道:“多謝姑娘盛情,不過,此藥尚請姑娘收迴。”


    綠裝蒙麵女微微一怔!道:“為什麽?你……”


    從短短的對話過程中,她已察知穆乘風的性情高傲無比,這“你”字以下之言出口,必將刺傷穆乘風高傲的自尊心,是以倏地頓聲,忍住沒有說出。


    穆乘風朗聲說道:“在下不願無端受人恩惠。”


    “但是我這並不是恩惠,而是為了要使你提早複原,好與我動手一搏勝負!”


    “在下自有療傷靈丹。”


    “我相信你有,可是神效能有我這丹藥使你複原得快嗎?”


    穆乘風不由一怔!暗道:“我身邊所攜‘女王丹’雖是罕世聖藥,療傷解毒神效無比,但藥行甚慢,眼下之後,最少也得經過三次的運功調息,催行發散藥力,始能複原……”


    綠裳蒙麵女即已坦白的說出贈他靈丹療傷的用意,穆乘風心念一陣飛轉思忖之後,也就不再迴辭。


    於是,他目視綠裳蒙麵女緩緩說道:“好,姑娘如此說法,在下就領受了……”


    話聲略頓了頓,冷漠的說道:“衝著今天這一份贈藥之情,在下定饒你一次死難!”


    綠裳蒙麵女被他這句狂傲之言,說得不禁一怔!旋即一聲冷笑道:“穆乘風,你準知你今天能不死而活著離開嗎?”


    穆乘風臉上毫無表情地道:“當然是指今日不死而言。”


    綠裳蒙麵女冷“哼”了一聲,道:“那除非是奇跡……”語聲一頓,接道:“現在你可以服藥療傷了!”


    說完轉過身去挪步緩緩走向一邊。


    穆乘風伸手拿起粒丹丸,就地緩緩盤膝坐下,閉目垂簾,屏神靜念,調勻真氣,運功行息療傷。


    刻功夫之後,他已進入天人交會,渾然忘我之境。


    綠裳蒙麵女靜靜地秀立在不遠之處,兩道如電的明眸,透過蒙麵輕紗,凝視著穆乘風運息行動的神情,芳心不由暗暗點頭。


    不多不少,半個時辰,穆乘風睜開一雙星目挺身站起。


    綠裳蒙麵女已飄身悄悄在他對麵。


    她身上似散發著一種莫可言喻的,神秘而又懾人的氣氛,冷冷的道:“穆乘風,你現在覺得怎樣?”


    穆乘風神情瀟灑的一笑,道:“功力盡複。”


    隨即冷峻的接道:“可以動手了!”


    綠裳蒙麵女道:“亮劍吧!看來你造詣最高的是劍術了。”


    穆乘風道:“姑娘的劍呢?”


    綠裳蒙麵女道:“我不用。”


    穆乘風朗聲說道:“那麽在下也徒手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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