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穆乘風身形如電般,射落在一座高大的石牌坊前。


    淒迷的月光下,他抬頭望了望牌坊上橫刻著“幽冥府”三個大字,略一猶豫,隨即邁步直朝牌坊內走了進去。


    前行三丈,路旁豎立著一塊警告的石碑,上書:行人止步,前麵有“拘魂、索命”二鬼,再往前走就得要見閻王,現在迴頭還來得及。


    穆乘風望著石碑淡笑了笑,繼續向前走去。


    行未及丈,突地一陣輕風颯然,前麵丈外地方出現了兩條黑影,背對穆乘風並肩站立路中。


    穆乘風看到的雖然隻是兩個背影,和兩頭披散在肩後的長發,但是他心裏明白,知道這兩個必然就是石碑上所說的“拘魂、索命”二鬼。


    於是,他腳下一停,朗聲說道:“兩位,別裝鬼嚇人了,請轉過身來說話吧!”


    聲一頓,雙目陡地一蹬,道:“朋友,你是來找事的麽?”


    穆乘風道:“我是來找人的?”


    “拘魂鬼吏”問道:“朋友找誰?”


    穆乘風道:“你們這兒誰做主我就找誰。”


    “拘魂鬼吏”雙目一凝,道:“這麽說,朋友是來找本府府君的?”


    穆乘風微一點頭道:“你說對了!我正是來找你們鬼主的。”


    “拘魂鬼吏”道:“朋友來找本府府君何事?”


    穆乘風道:“查問一個人。”


    “拘魂鬼吏”道:“查問什麽人?”


    穆乘風道:“對你說沒有用,你也不會知道。”


    “拘魂鬼吏”眨眨眼睛道:“朋友尊姓大名?”


    穆乘風道:“你隻通報說江湖客特來拜訪就行了。”


    “索命鬼吏”倏然點頭道:“朋友原諒,憑‘江湖客’三個字,我們無法通報。”


    穆乘風淡淡地道:“兩位既然無法通報,我當然不好勉強,那就請讓開路,讓我自己進去找個有法通報的人好了。”


    “拘魂鬼吏”沉聲說道:“不必了!我們兩個無法通報的事情,你進去了也是白費,再找不出一個人來能為你通報。”


    穆乘風道:“這我倒有點不信。”


    “拘魂鬼吏”道:“我說的是實話,你最好相信。”


    穆乘風淡然一笑道:“你說的也許真是實話,但是我卻不能不進去試試。”


    “索命鬼吏”突然接口說道:“三哥,別和他多廢話了,不如幹脆……”


    他話未說完,“拘魂鬼吏”倏地沉聲截口喝道:“四弟,你忘了府君交待的話了麽?”


    “索命鬼吏”被喝得話鋒一窒,頓時住口不言。


    “拘魂鬼吏”雙目隨即灼灼地望著穆乘風,冷聲說道:“朋友,鬼府禁地,向來不容外人進入,今天對你已經是容忍又容忍了,希望你能明白知足,立刻迴頭走吧!”


    的確,穆乘風是應該知足了,依照鬼府的規矩,除非是真正一點不通武功的人以外,隻要在“警告石碑”前仍不止步迴頭向裏走,“拘魂、索命”二鬼吏早就不客氣地雙雙出手“拘魂索命”了。


    然而,“拘魂、索命”二鬼雖是容忍又容忍,可是穆乘風卻毫不知足地倏然一點頭道:“那不行,我既然來了,就必須見到鬼主不可,兩位請讓開路吧!”


    “拘魂鬼吏”冷冷地道:“朋友原諒,我兩個不能讓開。”


    “索命鬼吏”道:“職責所在,我們不敢疏忽職守,不得不攔。”


    穆乘風道:“你兩個自信能攔得住我?”


    “索命鬼吏”突然瞪目沉聲說道:“朋友,你好狂的口氣!”


    穆乘風兩道濃眉方自微微一揚,“拘魂鬼吏”卻已飛快地接道:“朋友,我知道‘善者不來’,也明白朋友既敢說這等大話,必然身懷絕世奇學功力,但是格於府君令諭,我兩個不能違令,必須盡力盡職。”


    穆乘風微微一笑道:“這等說來,我要往裏去,就必須先闖過你倆這一關了?”


    “拘魂鬼吏”點頭道:“不錯!要往裏去,必須先放倒我們兩個!”


    穆乘風道:“如此,我就試試看。”


    話落,舉步瀟灑地朝二人身前逼了過去。


    “拘魂、索命”二鬼吏互望了一眼,口中同時一聲喝叱,雙雙一振右臂,兩根鐵鏈筆直分朝穆乘風左右腰穴點到。


    他兩個這一招很厲害、很絕,配合得十分巧妙而高明,使敵人既不能左閃,也不能右避,更不能前進,除了後退以外,別無他路可走。


    因為如果前進,就難逃他兩個左手中那兩塊“拘魂”、“索命”鐵牌的一擊。


    可是,他兩個鐵鏈的攻擊配合得雖然很絕、很高明,奈何他們遇上了穆乘風,穆乘風一身所學,高過他兩個太多太多。


    他兩個鐵鏈一左一右點出,穆乘風身形卻凝立不動,直到鏈頭眼看即將點中他左右腰穴,隻差了五寸許距離之際,這才突探雙掌,快如電閃地分別抓住了鐵鏈的鏈頭。


    “拘魂、索命”二鬼吏想不到對方竟然如此大膽,竟敢出手分抓他兩個的鏈頭,他兩個不由立時雙眉上挑,口中同時一聲冷笑,雙雙振腕抖鏈,齊地沉聲叱喝道:“撒手!”


    穆乘風很聽話,雙手一鬆,撒手了。


    大概是他兩個的力道用得太猛了,兩根鐵鏈竟隨著他二人的振抖之勢,向兩旁蕩了開去,並且帶得他兩個的身形外斜,腳下穩立不住地同時向外跨出一大步,讓開了當中的道路。


    這是怎麽迴事?


    “拘魂、索命”二鬼吏自己都有點意外,不明白自己怎會被自己手裏鐵鏈的力道,帶得身形外斜,向外跨出一大步去的?真怪!


    照理這實在是不應該的情形。


    筆下寫來實在太慢,就在這一刹那之間,穆乘風已奇快無比地跨步閃身,自二人中間穿了過去。


    “拘魂、索命”二鬼吏一見,立時齊齊大喝道:“站住!”


    大喝聲中,雙雙身軀半旋,騰身朝穆乘風身後電疾撲到。


    穆乘風霍然迴身,閃電抬手點出了兩指。


    “拘魂、索命”二鬼吏見狀心頭一驚要躲,但已慢了一步,齊覺“氣俞”穴微麻,體內真氣立泄,身形雙雙一窒,同時落地站立,不能再往前撲了。


    穆乘風神色冷凝地,寒聲說道:“你兩個太不識相了,適才若非我不想隨便傷人,手下留情,你兩個早已經躺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話落,抬掌隔空拍開了二人的穴道,轉身邁步瀟灑地向裏走去。


    望著穆乘風的背影,“索命鬼吏”低聲問道:“三哥,這小子武功身手恁地高絕,以你看他可能是個什麽來路?”


    “拘魂鬼吏”雙眉微皺地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右手鐵鏈交與左手,探懷取出一枚“鬼府”獨門傳警的“信號彈”,揚手打上半空,爆散開一團藍焰火花。


    邙山後山,有一處方圓百丈多大的盆地,“鬼府”就在那盆地上,依山而建。


    “鬼府”的範圍甚是不小,遠遠望去黑壓壓的一片,屋宇櫛比,圍牆高聳,足有五丈多高。


    在“鬼府”前麵有一處二十多丈寬闊的空地,空地前麵則是一片黑沉沉、陰森森的樹林。


    穆乘風腳下有若行雲流水般地往裏走去,地勢越走越低,但卻未見有人現身攔路。


    轉眼工夫,他已經走到那片樹林之前,腳下不由一停,心底作著暗忖考慮,是穿林而入?還是騰身樹頂,以絕頂輕功由樹頂飛越而過?


    他正暗忖考慮間,雙目倏閃寒芒地挑眉冷聲說道:“我此來是客,林中的朋友請現身出來見見吧!別那麽小家子氣地躲著了。”


    隨著他的話聲,樹林中響起一聲嘿嘿輕笑,飄身走出一位身著黑袍,金冠束發,麵貌清瘦,長髯飄胸,年約五旬的老者,氣度沉穩地停步嶽立在林邊,雙目灼灼如電般打量了穆乘風一眼,不失禮儀地抬手抱拳,但是語音卻冷冷地道:“請問閣下上姓高名?”


    穆乘風沒有立刻報說姓名,他見老者“金冠束發”的打扮,已知其身份是屬“鬼王”之下的“十殿閻君”中人,進乃凝目說道:“容我先請教,尊駕是‘十殿閻君’中的哪一位?”


    金冠老者道:“老夫位居第七。”


    穆乘風抬手抱拳一揖道:“原來是七閻君,我失敬了!”語聲一落又起,道:“林中還有兩位,怎不一起出來見見?”


    七閻君嘿嘿一笑道:“閣下高明。”一頓,揚聲說道:“老八老九,你們也出來吧!別讓客人說我們小家子氣了。”


    樹林內同時傳出兩聲輕笑,人影飄閃,走出兩位穿著打扮和“七閻君”一樣,也是“金冠束發”五旬上下年紀的老者來。


    老八老九飄身出林,立時一左一右立在“七閻君”的兩旁。


    既是老八老九,穿著打扮又和七閻君一樣,不用說,他兩個當然是那“八、九”兩個閻君了。


    老八老九一現身走出林來,七閻君立即目視穆乘風說道:“閣下,他兩個已經現身出來了,請賜告閣下尊姓大名?”


    穆乘風道:“我,江湖客,特來拜訪鬼王,煩請閻君代為傳報。”


    七閻君眉鋒微微一皺,道:“閣下自己何也小家子氣,吝於賜告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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