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生意上門,鏢夥自然不會將財神爺往外推,連忙改口賠笑說道:“如此公子請稍待,小的這就往裏通報去。”


    說罷,轉身快步往大門內走了進去。


    不大一會工夫,一位顎下留著山羊胡子,麵目陰鷙,年約六旬上下,身穿一件藍衫,文士打扮的老者,隨著那名鏢夥走了出來,站立在台階上望著黑衣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眼,拱手說道:“歡迎駕臨,公子請到裏麵客廳待茶。”


    說著,側身擺手,欠身迎客。


    進入客廳,黑衣少年和藍衫文士老者分賓主落座,一名年輕鏢夥送上兩杯熱茶之後,立即退了出去。


    藍衫文士老者輕咳了一聲,道:“請問公子貴姓高名?”


    黑衣少年道:“在下姓何,單名一個‘真理’的真字,老先生尊姓台甫?”


    藍衫文士老者道:“老朽姓俞草字兆平,是本局的文案帳房。”


    黑衣少年何真抬手抱拳一拱,道:“原來是帳房俞師爺,在下失敬了!”語聲一頓即起,問道:“羅總鏢頭在麽?”


    俞帳房搖頭道:“公子來遲了一步,總鏢頭恰巧有事出去了。”


    何真道:“什麽時候迴來?”


    俞帳房道:“明天中午前後。”


    何真微一沉吟道:“那我就明天未初時候再來好了。”


    說著,長身離座站起了身子。


    俞帳房連忙抬手一攔,道:“公子且請坐,公子要運送什麽東西進京,和老朽洽談也是一樣。”


    何真雙目倏地一凝,問道:“俞帳房能代羅總鏢頭做主?”


    俞帳房點頭一笑道:“老朽承蒙總鏢頭的垂愛看重,總鏢頭不在時,大小一切事務,全由老朽負責做主。”


    “哦!”何真眨了眨眼睛重又坐下,望著俞帳房,問道:“由函穀關把東西送到京裏,酬勞需要多少?”


    俞帳房道:“那得要看是什麽東西,依東西的多少與價值而定。”


    何真道:“是一箱玉器。”


    俞帳房道:“多大的箱子?”


    何真道:“一尺寬,兩尺多長。”


    俞帳房道:“價值多少?”


    何真想了會兒……忽道:“十萬以上。”


    俞帳房雙目微微一睜,道:“白銀?”


    何真搖頭道:“不!黃金。”


    俞帳房滿臉驚愕地道:“十萬兩黃金?”


    “嗯!”何真點點頭道:“這還是最低的估價。”


    俞帳房神情不禁呆了呆,道:“是什麽玉器?價值竟然如此駭人。”


    何真望著俞帳房笑了笑,沒有接話說明。


    俞兆平既然身為“四海鏢局”的帳房師爺,他自然明白,何真為什麽不說明是什麽玉器的原因,於是他也就沒有再問。


    於是,他眼珠兒轉了轉,道:“請問送到京裏什麽地方?”


    何真道:“和親王府。”


    俞帳房道:“交給何人收?”


    何真道:“王爺親收。”


    俞帳房道:“時間有限定嗎?”何真道:“時間自然是越快越好,最慢不超過七天。”


    俞帳房道:“什麽時候動身?”


    何真道:“立刻動身和我同往函穀關,酬勞多少?請開個價錢吧!”


    俞帳房微一沉吟,緩緩抬手伸出一根手指頭,道:“這數目如何?”


    何真道:“一千兩?”


    俞帳房搖頭道:“不!一萬兩。”


    何真道:“白銀?”


    俞帳房再次搖頭道:“鏢貨總值的十分之一。”


    何真雙目微睜地道:“一萬兩黃金?”


    俞帳房含笑點頭道:“不錯!這是最公道最規矩的價錢。”


    何真道:“不能少一點?”


    俞帳房搖頭正容說道:“不能!公子應該明白,十萬兩黃金價值的玉器,算得上是敝局全局上下身家性命的生意。”


    這話不錯,十萬兩黃金是個很龐大的數目,若有閃失,四海鏢局就得照價賠出來。


    何真默然沉思了刹那,點點頭道:“好吧!一萬兩黃金就一萬兩黃金吧!”


    俞帳房忽然哈哈一笑道:“爽快!公子到底是親王府裏出來的人,畢竟與常人不同。”語鋒一頓,接道:“如此酬金就請公子先付半數如何?”


    何真道:“可以!不過我有條件。”


    俞帳房微一怔,問道:“公子有什麽條件?”


    何真沒有先說出他的條件,卻問道:“羅總鏢頭不在,俞帳房準備選派些什麽人,派多少人前往護送?”


    俞帳房想了想,道:“老朽打算選派一等正副鏢頭各四位,隨同公子前往函穀關,取得玉器迴來敝局,再由總鏢頭決定要不要親自護送進京。”


    “如此甚好。”何真點點頭道:“我想在俞帳房選派的正副鏢頭以外,指名增加一個人,可以麽?”


    俞帳房道:“可以!公子要指名增加哪一個?”


    何真道:“琵琶手劉百陽。”


    俞帳房眨了眨眼睛,問道:“公子和劉百陽認識?”


    何真微一搖頭道:“不認識,他和我的一位朋友是朋友。”


    “原來如此。”俞帳房搖了搖頭道:“實在抱歉,他已經不在了。”


    何真神色不禁一怔,道:“他已經離開了此地?”


    俞帳房又搖了搖頭道:“不是離開,是去世了。”


    何真雙目倏然一睜,凝注地問道:“他什麽時候去世的?”


    俞帳房道:“已經快三個月了。”


    何真心中意念飛閃地暗轉了轉,問道:“他葬在什麽地方?”


    俞帳房道:“北門外邙山。”


    何真道:“我想請俞帳房幫我個小忙,可以不?”


    俞帳房道:“公子請吩咐,隻要老朽力量夠得上的,無不遵命。”


    何真抱拳一拱道:“如此我先謝謝了!”


    俞帳房欠身拱手笑說道:“不敢當!公子請別客氣。”


    何真微微一笑,道:“我想麻煩俞帳房,陪我同去邙山一趟。”


    俞帳房神色一愕,旋忽雙目一凝,問道:“公子可是不相信老朽之言?”


    “那倒不是。”何真搖頭道:“我想代我那位朋友到他墳上去祭奠一番,略盡朋友之義。”


    俞帳房點點頭道:“這也是應該的。”語聲一頓又起,接道:“既是祭奠,老朽就派個人陪同公子去走一趟好了。”


    “不!”何真再次搖頭道:“我希望你俞帳房陪我去。”


    俞帳房雙眉微微一皺,道:“這要請公子原諒,總鏢頭不在,老朽實在不便離開。”


    何真聲調倏地一冷,道:“不便離開你也非得陪我去一趟不可。”


    話落,突然抬手飛起一指點出。


    俞帳房一驚要躲,奈何已經慢了一步,身軀一震,“氣俞”穴已被封閉,臉色不由勃然一變,道:“你……”


    何真冷聲截口道:“低聲些,你要想活命,就不要驚動別人!”


    活命要緊,俞帳房他很識相,也很聽話。


    俞帳房立刻聲音一低,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何真道:“姓何名真,來自和親王府。”


    俞帳房道:“你真是劉百陽的朋友?”


    “一點不假!”何真目光如電般逼注問道:“他現在何處?”


    俞帳房正容說道:“他確實已經去世了。”語聲一頓即起,又問道:“你找他有什麽事?”


    何真道:“我那位朋友聽說劉百陽死得有點不明不白,據說是被人害死的,所以他托,我順便到這裏來看看他,查查他的死因真象?”


    俞帳房眨眨眼睛道:“這麽說,你並不是真要去他墳上祭奠,而是要掘墓開棺驗屍,查明他的死因真象了?”


    何真聲調一沉,目射威淩地道:“別說廢話了,現在請招唿人進來,吩咐備馬陪我去一趟吧!”


    俞帳房方待張口揚聲叫人,何真卻適時抬手一攔,道:


    “慢著!我希望你最好放老實點,神色也盡量放自然些,別搗鬼,否則……我不說了,後果你不會不明白的。”話落,淡然一擺手,道:“好了,招唿人進來吧!”


    俞帳房目光深望了何真一眼,抬頭朝廳外揚聲喊道:“來人!”


    一名年輕的鏢夥應聲疾步跨入廳內,垂手哈腰說道:“師爺請吩咐。”


    俞帳房道:“去吩咐備兩匹馬,我和這位公子要出去一下。”


    那名鏢夥應了一聲,轉身快步而去。


    何真低聲說道:“俞帳房,俗話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這話你懂麽?”


    俞帳房點點頭道:“老朽懂。”


    何真笑笑道:“懂得就好,隻要你好好跟我合作,我絕不會難為你。”說著,站起了身子,又道:“現在我們到外麵去吧!”


    俞兆平名義上雖是個帳房師爺,實際上他在這四海鏢局中,暗地裏另有身份,而且,一身武學功力高絕,總鏢頭羅德威雖是名震當今武林的一流高手,但卻難是他手下十招之敵。


    俗語有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


    從適才何真那突然點中他“氣俞”穴的那一指上,他立刻發覺了這個來自和親王府的少年人,實在是一位功力絕高,不可輕視的武林高手。


    雖然,何真那一指點得出於他意外,根本就是暗襲,但是,他心裏卻十分明白,那一指之快速、準頭、力道無一不拿捏得恰到好處,輕一分則封閉不住他的穴道,重一分則很可能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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