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老人點頭讚道:“好貨色,這等明珠該是稀世罕見之物。”


    穆乘風道:“以老人家估計,它該值多少?”


    白發老人雙目眨動地問道:“公子之意可是要用它換購‘紫血竭’和‘何首烏’?”


    穆乘風微一點頭道:“夠麽?”


    白發老人道:“這顆明珠價值當在三千金以上,盡夠有餘。”


    穆乘風道:“如此,老人家請收下它。”


    說罷將朗珠輕輕放在櫃台上。


    百年以上的“紫血竭”“何首烏”,雖是極其珍貴,但這顆稀世明珠更為珍貴,其價值要超過三倍以上,穆乘風用它換購靈藥,這在做生意的立場而言,該是大喜過望,千載難逢的一筆好“生意”!


    然而,白發老人卻突然抬手一搖,道:“公子請將明珠收起。”


    穆乘風神情微微一怔,道:“老人家可是不願將這兩味靈藥賣給在下麽?”


    “不是。”白發老人搖頭道:“老朽要是不願賣,就不會將它拿出來了。”


    穆乘風星目一凝道:“那麽老人家為何……”


    白發老人道:“這顆明珠太以珍貴,老朽有點不便也不敢收它。”


    穆乘風道:“老人家可是怕它來曆不明,收下它會惹下麻煩?”


    “那倒不是。”白發老人微一搖頭道:“老朽願將這兩味靈藥奉贈。”


    穆乘風微感意外地一怔,搖頭道:“俗話說得好,‘無功不受祿’,謝謝老人家的好意,在下不願憑白受人恩惠!”


    白發老人雙目異采飛閃地微微一笑,道:“公子錯會意了,老朽雖言‘奉贈’,可也不是憑白奉贈呢!”


    穆乘風冷冷地道:“這麽說,老人家是有條件的奉贈了?”


    白發老人道:“老朽請求公子救救小女。”


    穆乘風道:“令嬡怎樣了?”


    白發老人神情悲苦地道:“小女被‘擎天宮’擄劫去已經一年多了。”


    穆乘風神色平靜地道:“老人家認為在下有力量能救出令嬡?”


    白發老人點頭道:“是的,‘擎天宮’雖為當今武林五大家之首,放眼天下,能有力量前往該宮救人的,除了那昔年威揚宇內四海八荒的‘武林四奇’以外,公子該是當代武林中唯一的一位了!”


    穆乘風淡淡地道:“您老人家太高抬在下了。”語聲一頓,星目凝注地問道:“您老人家據何作此斷語?”


    白發老人正容道:“老朽自信自己眼不昏花,據老朽觀察所得,公子不僅神儀內涵,斂藏不露,所學功力高絕,並且身負異能,練有蓋世奇學無堅不摧的玄功神罡!”


    穆乘風聽得心中不禁暗暗為之震動,忖道:“此老究竟是武林中哪一位,目力竟然如此厲害?”


    他暗忖間,白發老人接著又道:“公子肯答應老朽的請求麽?”


    說時雙目凝視著穆乘風,滿臉盡是希望企求之色。


    穆乘風星目略一眨動,道:“在下如是不答應,老人家便不將這兩味靈藥送給在下麽?”


    白發老人搖頭道:“不,老朽仍願將這兩味靈藥奉贈!”


    穆乘風道:“要是在下不願接受老人家這奉贈的恩惠,而是要以這顆明珠換購呢?”


    白發老人苦笑道:“公子當代武林俊逸,如真執意如此,老朽無可奈何,隻好聽憑公子了!”


    穆乘風淡淡地道:“如此,就請老人家將這顆明珠收起來吧!”


    白發老人深望了穆乘風一眼,轉對駝背老人商四說道:“商四,把那顆明珠拿給我。”


    商四心中似乎有點氣憤不平,目光瞪視著穆乘風說道:“少年人,你……”


    白發老人沉聲截斷了商四那“你”字以下之言,喝道:“商四,不得放肆無禮!”


    商四被喝,閉口不言,但卻冷“哼”了一聲,伸手拿起櫃台上的那顆明珠,迴身遞給白發老人。


    白發老人接過明珠,連看也未看一眼,隨手朝賬桌的抽屜裏一丟,抬眼望著穆乘風,神色平靜地說道:“那‘紫血竭’和‘何首烏’都是公子的了,公子可以拿著它去找處清靜妥當的地方服下它,運功療治所中的陰毒!”


    穆乘風神色淡漠地道:“謝謝老人家。”


    說著抬左手拿起了那隻檀木盒,但是他心念忽然微微一動,卻又垂下了左手,目視白發老人問道:“老人家和‘擎天宮’有仇麽?”


    白發老人臉上肌肉一陣抽搐,忽地伸手一撩長袍下擺,道:“公子請看。”


    怪不得白發老人坐在那裏一直未動過,原來他雙腿已齊膝斷去。


    穆乘風目光所及,心頭不由微微一震,道:“老人家的這雙腿?”


    白發老人神色沉痛地道:“老朽的這雙腿和一身失去的功力,都是‘擎天宮主’的傑作!”


    穆乘風濃眉雙挑,星目中飛閃過一道寒煞,道:“他與老人家有何深仇大恨,竟然下此毒手折騰老人家,何不給老人家一個幹脆痛快!”


    白發老人搖搖頭道:“他有著無法給老朽幹脆痛快,必須留著老朽活命的原因!”


    穆乘風星目凝注地問道:“是什麽原因?”


    白發老人沒有立刻說出“原因”,雙目深望著穆乘風,默然不語。


    顯然.他是在沉思考慮著,要不要對這個緣才一麵,出身來曆姓名毫無所知,個性冷漠的少年,說出那“原因”秘密來。


    穆乘風聰慧絕世,見他這種神情,立刻明白他的心意,遂即淡淡地一笑,道:“老人家如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不方便說,那就不必說了。”


    他不說這話,白發老人還有點猶豫不定,一聽他這話,心裏的一點“猶豫不定”之意立刻消失,雙眉微軒地揚聲哈哈一笑,道:“書有未曾經我讀,事無不可對人言,老朽既無什麽難言之隱,也沒有什麽不方便說的,隻不過是因為那原因事關武林秘密,老朽不得不稍作慎重考慮耳!”


    穆乘風道:“既然事關武林秘密,老人家還是不用說了。”


    這話,所得到的效果恰恰相反,相反地更堅定了白發老人要說出那原因的決心。他目閃異采地說道:“那原因雖然事關武林秘密,但是憑著公子這等不欲探詢,聞聽秘密而無動於衷的超人胸襟氣度,老朽更是非說不可,如鯁在喉,不吐不快了!”


    世間的人與事,就有那麽奇怪,有人使盡了手段,千方百計想得到的東西,想知道的事情,就是得不到,無法知道,而有些人卻在無意中得到、知道。


    這等“奇怪”,一夜之間,穆乘風竟接連著遇上了兩件。


    另一件則是那位“天香穀”的“銀旗令主”梁挹芬姑娘,“追魂公子”羅天宏為了要得到她,不惜結仇“幽冥鬼府”,從“夜遊鬼吏”的手裏奪下那隻大龜交給她,她心裏雖然很感激羅天宏,但是,當羅天宏露出了對她的意圖,要求她摘下麵紗時,她立刻斷然地拒絕了!


    然而對於穆乘風,她不但自動地除下了麵紗,讓穆乘風看清楚了她的真麵貌,坦白地說出了她的心意,並且不惜以自絕來表示對他的真情,此身已是非君莫屬了!


    這真應了句俗話:“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植柳柳成蔭。”


    白發老人雙目倏又凝注地正容問道:“公子尊姓大名,師承門派,可以賜告不?”


    穆乘風微一沉吟道:“在下名叫穆乘風,師承無門無派。”


    白發老人道:“那麽令師是當代哪一位?”


    穆乘風搖頭道:“老人家原諒。”


    白發老人一聽這語氣,也就不再多問,肅容說道:“在未說出‘擎天宮主’為何必須留著老朽一條活命之前,老朽似乎聲該先說明自己的姓名身份。”


    穆乘風沒有開口接話,隻默默地聽著。


    白發老人語音一頓又起,接道:“老朽複姓公孫,雙字華陽。”


    穆乘風星目異采一閃,道:“老人家原來就是昔年譽滿武林的神醫‘百草先生’,在下失敬了!”


    “百草先生”公孫華陽接道:“也是‘擎天宮’的長老,當代掌門宮主的師叔!”


    此語一出,穆乘風那神色冷傲,毫無表情的俊臉上,不由掠現一片詫異之色道:“老人家既然藝出擎天宮,又是長老的身份,那麽又怎麽會被……”


    “又怎麽會被”怎樣?他沒有說下去,星目灼灼地凝視著公孫華陽。


    公孫華陽神色微黯地輕籲了口氣,雙目倏又凝注地問道:“石兄弟……”


    穆乘風一聽公孫華陽這“石”字的發音,立刻更正地解釋道:“公孫老人家,在下姓‘路不拾遺’的‘拾’,不是石頭的‘石’字。”


    “哦,對不起,是老朽聽錯了。”公孫華陽神色有點訕訕地笑了笑,接著又問道:“十兄弟,你聽說武林‘十二金佛’秘圖麽?”


    穆乘風雙目微微一睜,旋又恢複那淡淡的神色,道:“聽說過,怎樣?”


    公孫華陽道:“就因為那‘十二金佛’老朽才會落得今天雙腿成殘,一身功力被廢的地步。”


    穆乘風有點明白了,星目眨動地問道:“老人家可是得到了那‘十二金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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