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鐵駝道:“事已至此,也管不得這麽多了,隻要把人救出來了,鐵某自有主張。”


    穆乘風道:“好,不過在下是和茅道長同來的,鐵老請隨我進去見見茅道長。”


    祁連鐵駝道:“和少俠同來的這位道長,好生厲害,老朽剛到廟口,就被他製住奇經穴道,幾次運氣衝穴,都徒勞無功,休想自解……”


    穆乘風領著他跨入廟門,目光一注,方才還在神龕東首靠著牆壁睡得唿唿作響的人,這一會卻連人影也不見了。不覺咦道:“茅道長人呢?剛剛還在這裏……”


    話聲甫落,隻聽茅四道長的聲音在耳邊說道:“你要幫他去救人,老道不願見他,老道不和你們走在一起,自然會跟在你們身後,這樣有明有暗,救人也容易些,隻是你不用和他說明,哦,還有,他若是問起老道是誰,你也別告訴他。”


    祁連鐵駝是老江湖,也不待穆乘風開口,就含笑道:“大概這位道長不願見鐵某了。”


    穆乘風道:“鐵老丈,你且請坐下來再說,咱們去救葛大哥,不知鐵老丈可有腹案?”


    祁連鐵駝在石階上坐下,沉吟道:“冰牢在勾漏北峰之下,深處山腹,隻有一道入口,而且入口處有人把守,那是一夫當關,萬夫莫入,老朽實在想不出如何才能進去,不過那守關之人,和老朽原是素識,他也知道老朽一直跟隨令主,隻好動之以情,冒險一試了。”


    穆乘風道:“從這裏去,不知還有多遠?”


    祁連鐵駝道:“咱們是去救人的,自然要避開耳目,那就得多迂迴一些路,繞道向北,隻要到達山下,到處都有岩穴、可以棲身,就不怕被人發現了。”


    穆乘風道:“勾漏山戒備很森嚴嗎?”


    祁連鐵駝笑道:“玉闕宮雄峙西南,武林中有誰吃了雄心豹膽,敢去惹事?所以除了宮中有人值日。四處很少有人防守,當然,那冰牢是有人守護的了。”


    穆乘風道:“鐵老丈是勾漏山的人,在下有一件事,想請教鐵老丈,不知你肯不肯說?”


    祁連鐵駝道:“老朽並非真君門下,隻是昔年投效真君。充任過值宮武士,後來就奉派擔任令主的衛士,那時令主才十二歲。夫人門下有三個嫡傳弟子,每人都有一名衛士,出門都得追隨左右,但老朽職位低微,活動也隻在宮外,宮中的事,知道的不多,不知少俠要問什麽?”


    穆乘風道,“在下請問的是除了冰牢,勾漏山還有什麽囚人的地方嗎?”


    祁連鐵駝聽得一怔,說道:“這個老朽倒並不詳細,除了冰牢,老朽從未聽人說過,那冰牢,原先也不是囚人之處,那裏是昔年真君練功之處。據說真君覺得練成玄冰神功,也未必勝得過‘九陰神功’,就放棄了,夫人執掌玉闕宮之後,就改為冰牢,凡是門下弟子,犯了大過,就送往冰牢。視所犯輕重,囚禁一天或兩天、三天不等,但送往冰牢之人,如果超過三天,就十有九死,此外好像沒有囚人的地方了。”他目光一注,問道:“少俠可是有什麽人被囚禁在勾漏山嗎?”


    穆乘風道,“和鐵老丈說也不要緊,在下也是救人來的。”


    祁連鐵駝一怔,問道:“少俠要救的是什麽人?”


    穆乘風道:“不瞞鐵老丈說,被囚禁天勾漏山魔宮的是家父和家母。”


    祁連鐵駝身軀一怔,張目道:“那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


    “十八年前。”


    穆玉洋接著就把父母被勾漏魔女劫持之事,簡扼的說了一遍。


    祁連鐵駝雙眉微攏,思索著道:“這件事老朽怎麽從未聽說過?如果少俠令尊令堂是被夫人擒去的,至今猶囚禁在玉闕宮,老朽多少總會知道一些……”


    “哦!”他忽然低“哦”了一聲,自言自語的道:“莫非會是對峙峽?”


    穆乘風問道:“對峙峽在哪裏?”


    祁連鐵駝道:“玉閥宮占地極廣,內外森嚴,像老朽等人,隻能住在宮外,非夫人親信,不得擅入,宮外也有兩處禁地,一是北峰冰牢,第二處就是對峙峽,是在北峰東南。據說裏麵兩峰對峙,中問隔著一道千尋絕壑,上有石梁可通,列為禁地,除了這兩處,老朽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囚人之處?”


    穆乘風問道:“對峙峽是不是也有入把守?”


    祁連鐵駝道:“這個老朽就不知道了,自從老朽投效玉闕宮,二十年來,好像山上從未有人提起過對峙峽,老朽隻是在峽穀之外看到過一方禁碑,上麵鐫有:‘入內者死’四個字。”


    穆乘風道:“這麽說,家父家母很可能就被囚禁在那裏了。”


    他接著問道:“勾漏宮的主人,不是勾漏山君嗎?老丈說的夫人,就是勾漏山君的妻子了?”


    “不是。”祁連鐵駝笑道:“神君早已不問塵事,就是太君也很少過問宮中之事,現在執掌玉闕宮的夫人,乃是神君的女兒……”


    穆乘風切齒道:“原來勾漏夫人就是魔女!”


    祁連鐵駝輕輕歎息一聲道:“老朽為了營救令主,這條老命已經豁出去了,不然像今晚這樣向外人泄漏宮中機密,已經是死罪了,好吧,穆少俠令尊堂既然被囚在勾漏山,咱們救出令主之後,老朽就陪少俠去探一探對峙峽。如果令尊令堂確被囚禁在峽中,一不作,二不休,老朽拚著這條老命,也要助少俠一臂之力,把令尊令堂一並救出來。”


    穆乘風聽得極為感動,站起身作了個長揖道:“鐵老丈這份高義,請受在下一拜。”


    祁連鐵駝慌忙站起,還禮道:“少俠快不可如此,事情能否如此順利,還不知道呢!”抬頭望望天色,說道:“時間不早,咱們此時動身,四更光景。就可抵達北峰,天亮之前,咱們就得躲入岩石,才不慮被人發現,”


    穆乘風問道:“今晚不能救人嗎?”


    “不成。”


    祁連鐵駝道,“咱們到達北峰,已經快天亮了,救人至少要等到明晚才能行動。”


    穆乘風道:“好,那我們就快些走吧!”


    兩人離開小廟,由祁連鐵駝領路,由西門翻出城外,就一路由西而北,走的盡是山間小徑。


    穆乘風隻是跟著他奔行,也不知翻過幾重山嶺,但覺夜色如墨,山林間一片黝黑,根本辨不清方向,隻是在崇山峻嶺之間,提氣疾行。


    這樣足足奔行了將近兩個時辰,前麵的祁連鐵駝忽然朝身後打了一個手勢。身形隨著向右閃去。身法極為快速,一下隱人一處大石之後。


    穆乘風現在屢經大敵,經驗也增長了不少,眼看祁連鐵駝正在奔行的人無故閃人石後。心中不禁一動,立即跟著飛掠過去。


    祁連鐵駝早已急得隻是向他打著手勢,意思要他快點伏下身來。穆乘風就在石後隱住身形。


    過不一會,隻聽得一陣衣袂飄風之聲,從遠處傳來,來人身法似是極快,轉眼已經掠到近前,那是兩個人的聲音。


    突聽有人驚啊一聲,接著又唿的跳了起來。


    另一個人問道:“你怎麽了?”


    先前發出驚啊的人道:“兄弟給大石絆了一下,腳尖踢得好痛!”


    另一個人道:“你連山路都不會走了……啊……你怎麽踩到我腳上來了?”


    先前那人也啊了一聲,怒聲道:“我又沒踩到你,是你踩到我踢痛的腳尖上了。”


    另一個人又啊了一聲道:“你還要踩我,你這是幹什麽?”


    先前那人又啊了一聲,說道:“明明是你踩到我痛腳上,這迴還故意踩了我!”


    另一個人道:“你胡說,啊,你又踩了我一腳,姓卜的,你還說不是故意的?”


    先前那人怒聲道:“姓崔的,活見你娘的大頭鬼,啊,你踩……老子……”


    “砰!”那姓卜的身上敢情挨了一拳,立即迴手,也砰的一拳,打在姓崔的身上。


    “好哇!”


    那姓崔的大怒道:“這是你先動手的……”


    “砰!”他揮手一拳,擊在姓卜的身上。


    兩人先前互踩對方的腳,現在居然互毆起來,但聽“砰”“砰”之聲,不絕於耳,好像兩人都不懂得閃避,你一拳來,我一拳去,記記都打到對方身上。


    而且兩人愈打愈快,先前還互相指責對方,現在連話都懶得說了,生怕說話浪費時間,出手就會比對方慢了。


    不過幾句話的工夫,兩人身上至少都被擊中了十六八拳。


    這可把隱身大石後麵的祁連鐵駝和穆乘風聽得大感驚奇。


    尤其是祁連鐵駝,他在勾漏山玉闕宮耽過三十年,這兩人的聲音自然聽得出來,一個叫崔百城,一個叫卜良,都是玉閾宮的武士。


    能當上玉闕宮武士,一身武功,在江湖上來說,都是一流的了,他們居然會和莊稼漢打架一樣,一味的蠻打,豈不奇怪?


    隻聽有人在遠處叫道:“喂,喂,你們二位老哥有話好說,怎麽半夜三更在山腳下打起架來,這樣打下去,是會出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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