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式根本不成什麽招法,好像隻是隨手劃出的一般,但他手指劃出之際,已有一道森寒劍風透指迎出,截住了對方三縷劍光。


    這五個老者都是成名多年的劍術行家,數十年歲月都浸淫在劍術之上,自有他們獨到之處,老三這攻出的一招三縷劍芒,原隻是試探性質,但長劍送出,眼看對方手指輕輕一劃,就把自己三縷劍光截住,再也刺不過去,心頭也不覺一凜,暗道:“這小子居然練成了劍氣功夫!”


    他是把穆乘風的“太素陰功”,當作了劍氣功夫,心念一動,長劍突然變招,隻見他手腕振動,倏忽之間,攻出了一十三劍。


    這十三劍綿密無比,迅疾無傳,幾乎快得如同在一招之間迸發出來的,精練如芒,連閃不已!


    穆乘風以指代劍,使出來的正是綠袍師父的十三招劍法。


    老三攻出一十三劍,劍勢雖極淩厲,但穆乘風隻使了五招劍法,均被他隨手劃出的指劍化解開去,依然無法把他迫退一步。


    這可直把五個老者看得心頭大凜,卻連穆乘風一點路數也看不出來。


    老三心頭又急又怒,又是一聲大喝,手腕連揮,劍勢再次加強,攻力猛銳至極,但見青光如虹,幻起一片如山劍影,挾帶起嗤嗤輕嘯的劍風,冷森逼人!


    他這迴全力運劍,把數十年精修內功,貫注到劍身之上,每一劍都蘊含了極強內力,劍勢果然大盛,穆乘風一個人似是被他耀目劍光罩住了一般!


    但這隻是表麵而已,因為老三手中有一柄百煉精鋼的閃閃長劍,劍勢一緊,自然可以幻起一片劍光來。


    穆乘風隻是駢指如就,代替長劍,手指劃出的劍招,含有極強的無形真氣。把門戶依然守得十分嚴密,在他周圍七八尺遠近,老三刺出的劍光始終無法逼近!


    這一情形,除了老三,其餘四個老者自然也看得出來。


    老三一張老臉業已脹得通紅,心頭憤怒如沸,口中又是一聲大喝,身形突然撲起,長劍揮處。一道劍光朝穆乘風當頭劈落!


    這一劍他運上了十成功力,劍勢有如泰山壓頂而下!


    為首老者看得吃了一驚,急忙叫道:“老三不可傷他!”


    穆乘風原無傷人之意。隻希望他知難而退,此時看他形同拚命,心頭也不覺勃然大怒,手腕朝上一圈,以指代劍,朝上迎起。


    他心頭這一怒,“太素陰功”,自然也隨著暴長!


    就在此時,突聽耳邊有人喝道:“小娃兒,他們是終南五劍,為人正派,和太湖龍王頗有淵源,你不可和他們傷了和氣,還是快走吧!”


    話聲入耳,穆乘風劃起的指風業已迎了上去,老三直劈而下的一柄長劍,如何承受得起“太素陰功”的震力,突然唿的一聲,衝天飛起!


    穆乘風不知說這話的人是誰?聽他說他們就是終南五劍。又和敖湖主有舊,不便再留,這就朗聲道:“在下領教了,失陪!”


    雙腳一頓,一道人影同時劃空飛起,去勢如箭!


    老三長劍被震脫手,落到地上,再一點足,騰身接住長劍,才行飄身落地,已是臉無人色,恨恨的道:“這小子……”


    為首老者搖手道:“老三,這年輕人一身功力,遠在咱們之上,看來他確無敵意,否則你早已傷在他手下了。”


    者三神色頹然,返劍入匣,說道:“看來咱們二十年苦練,真是白費了。”


    突聽有人接口道。


    “那倒不是,你們練了二十年的一招‘五劍合一’,還是不錯,剛才隻是你一個人單獨施展,威力自然減弱多了。”


    那是一個蒼老的聲音,話聲好像來自半空,卻看不到一點人影!


    為首老者喝道:“說話的是哪一位高人?”


    隻聽那蒼老的聲音又道。


    “五十年前貧道曾在終南和孤石老人談過劍,剛才隻是提醒你們一句而已!”


    老三憤然道:“原來你就是那年輕人的師傅了?”


    隻聽那蒼老聲音已從遙遠處傳來,大笑道:“那娃兒的兩個師傅,勝過貧道何止天壤,方才是貧道叫他走的,為的是不可傷了兩家和氣……”


    穆乘風剛迴到客店,丁盛就迎著問道:“穆師弟,剛才你到哪裏去了,我看你長身掠去,去勢極速,自知已經追不上你,以你一身所學,也絕不會出什麽差錯,所以就在屋脊上坐守了半個更次了。”


    穆乘風就把剛才遇見之事,詳細說了一遍。


    丁盛道:“會是終南五劍,不錯,他們和敖湖主頗有淵源,哦,那個和你說話的又是什麽人呢?”


    穆乘風道:“不知道,小弟聽他聲音,好像就在我頭上,我當時並無傷人之意,所以匆匆走了。”


    丁盛沉吟道:“終南五劍已有二十年不在江湖走動,忽然在這裏出現,很可能是衝著石母來的,時間不早,快迴房休息吧!”


    兩人各自迴房就寢。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出了臨安南門;孫風就放起第二隻鴿子,那灰鴿在空中略一盤旋,就振翅往南飛去。


    穆乘風就展開輕功,一路跟著飛掠。東門奇、三手真人等人也各自展開身法,緊隨著跟了下去。


    出了臨安南門,經新登、桐廬一路往南,是一條大路,追蹤鴿子,還不算太難,但出了桐廬,那鴿子突然折向西南飛、去。


    三手真人已經心中有數,身法突然加快,趕上東門奇,口中說道:“東門道兄,咱們快追上去,要穆副總鏢頭不用追了。”


    東門奇偏頭問道:“道兄發現了什麽?”


    三手真人道:“照那鴿子飛行方向,再過去是什麽地方了?”


    東門奇道:“是什麽地方?”


    三手真人道:“茅山石母嶺,不把穆副鏢頭叫住,你要他單身涉險?”


    東門奇哦了一聲,說道:“道兄怎不早說?”


    三手真人道:“你不認識路?”


    東門奇道:“兄弟從沒到過這裏。”


    兩人口中說著,身形絲毫不慢,而且還在逐漸加快,漸漸和前麵的穆乘風拉近距離。


    東阿奇運起內功,把話聲傳了出去:“穆老弟,等一等!”


    穆乘風正在奔行的人,聞言不覺腳下一停,目注飛鴿,一麵迴頭問道:“前輩有什麽事?”


    這兩句話,的工夫,東門奇和三手真人業已奔近,也在這兩句話的時間,那頭飛鴿業已速去。


    東門奇道:“我們不用追了。”


    穆乘風道:“我們追到半途,怎麽放棄了呢?”


    東門奇道:“鴿子飛去的方向,正是茅山石母嶺。”


    穆乘風道:“那就追上石母嶺去,咱們既然來了,還怕石母不成?”


    東門奇笑道:“咱們既已知道茅山玄女宮和石母有關,那就是找到正主了,石母嶺可不比玄女宮,不可魯莽從事,且等後麵的人到齊了,再作計較。”


    說話之時,英無雙、趙雷、丁盛等人陸續趕到。


    英無雙跑得粉臉通紅,一直走到穆乘風身邊,說道:“大哥,直到現在,我才知道輕功太差。”


    丁盛道:“鴿子可是朝石母嶺方向飛去了?”


    東門奇道:“不錯,所以我們停下來且找個地方歇歇腳再說。”


    三手真人伸手一指,說道:“往西去,地名大市,是一個小市集,和石母嶺隻有一水之隔,那裏有一家酒店可以歇腳。”


    丁盛道:“那裏和石母嶺隻有一水之隔。咱們這一行人來至荒村酒店,不會太礙眼嗎?”


    三手真人大笑道:“你以為咱們行蹤。石母還會不知道吧?”


    東門奇道:“李道兄說得不錯,咱們上石母嶺去,本來不是想偷襲的,那就大大方方的和她明來,走,咱們就上大市酒店喝酒去。”


    大市,是一處荒僻的小市集,麵臨大江,(富春江的支流)酒店小得可憐,隻是臨江搭蓋的蘆棚,一共隻有兩張半板桌,一根鬆樹柱子上挑著白布酒招。


    現在正是午牌時候,隻有那張半桌上坐著一個瘦削老者,獨自剝著花生喝酒。


    這老者滿臉皺紋,麵色蒼白,身上穿一件洗得發了白的竹布長袍,看去像是三家村的老學究,他看到一行人走入鬆棚,似乎微感意外,但隻朝眾人打量了一眼,就自顧自的斟酒喝酒,沒有理會。


    東門奇、三手真人一行十二個人,正好坐了兩張桌子。


    酒店裏隻有一對老夫妻和一個女兒一十八,九歲的村姑三個人。


    老頭腰背已彎,頭上覆著一頂氈帽,巴巴結結的迎了上來,陪著笑道:“諸位大爺,是喝酒還是喝茶?”


    東門奇道:“有人喝酒,也有人喝茶,你問問大家,有幾個喝茶的就好。”


    英無雙道:“我喝茶。”


    裴畹蘭道:“我也喝茶。”


    丁盛道:“這樣好了,你打十斤酒來,再泡一壺茶就是了。”


    那老頭道:“請位要不要麵,小店不買飯,隻有麵條。”


    丁盛道:“那就下十二碗麵來好了。”


    老頭應著是,退了下去,不多一會,拿著杯筷在兩張桌上排好,又泡了一壺茶送上,再迴頭就送來了兩錫壺酒。


    荒村小店,一下來了十幾個客人,廚下母女兩人也忙著切下酒菜,燒水下麵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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