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知錢電在這對流星槌上,下過二三十年苦功,運用之妙,比他雙手還要靈活,右槌受磕飛迴,他趁著飛迴之勢,把鐵鏈一收,手掄鐵槌,人隨槌進,猛向對方長劍磕去,左手流星槌卻在此時突然暴長,從相反的方向橫掃過去。


    青衣人剛剛磕飛他右槌,突見他欺身向劍上磕來、槌勢沉重,不願硬拚,身形向後斜退了半步。


    這下正好落在錢電的算計中,他身形後退,左槌正好向他身後橫卷過來,錢電嗬嗬一笑,也隨著後退,流星槌已在這一瞬之間,在青衣人身上連繞了三圈。


    錢電手舉右槌,“當”的一聲,擊在他長劍之上,等他長劍墮地,左手一拉,右手疾出,已點了三處穴道,右手一招,兩名趟子手一閃而出,把青衣人押下。


    孫風使的是一柄鐵扇,扇長三尺,外麵兩支扇骨,足有兩寸來闊,中間是十三片純鋼扇葉,外麵鋒利如刀,(中間還有十二支較細扇骨)你別以為扇是輕兵刃,他這扇足有三十六斤,已是一件重兵器了,但在他手中使出,不但靈活無比,忽而打開,像半輪巨斧,忽而收攏,像一支鐵尺。


    青衣人一柄長劍縱然攻勢淩厲,也不敢和他鐵扇硬打硬砸。


    兩人打到快有七十招左右,依然難分難解,劍扇各有奇招,誰都沒有勝得了誰。


    孫風也聽到趙雷的一聲大喝,他們同是敖湖主座前的八衛中人,自然聽得出趙雷這聲大喝,是要施展壓箱子本領了。


    八衛中人當然每一個人都有一手壓箱子的本領。


    接著又響起了錢電的一聲大喝,孫風豈肯落後於人,右手招扇一指青衣人,也大喝一聲:“你給老子躺下。”


    青衣人居然如響斯應,仰麵跌了下去。


    孫風大笑一聲,右手向空一揮,兩名趟子手迅疾的抬起青衣人退下。


    這三聲大喝,雖然趙雷、錢電的喝聲在前,但孫風是使暗器的名手,不但扇骨中藏有飛芒,他身上還有不少零零碎碎的東西,就算有幾十個人圍住了他,依然可以在舉手之間,叫他們躺了下去。這迴他使的隻是扇骨中三支飛芒而已。是以還是他比趙雷、錢電占了先。


    剩下裴允文和青衣人一對,幾乎是棋逢敵手,雙劍並舉,激戰未休。


    裴允文經過這一陣工夫的纏鬥,已經看出對方使的是“黃山劍法”,心中也日經猜到他是誰,此時眼看趙雷等三人都已得手,口中低低的道:“今晚你們已是有敗無勝之局,萬兄此時不走,隻怕會走不了了。”


    青衣人聽得身軀一震,冷然道:“我不姓萬。”


    突然劍勢一緊,著著都是進手招式。


    裴允文低道:“兄弟是一番好意,萬兄……”


    突覺肩頭一麻,“當”的一聲,長劍被對方震飛。一支雪亮的劍鋒當胸刺到。


    就在此時,孫風一道人影橫空掠到,鐵扇“當”的一聲。架開對方長劍,身形未落,左足飛起一腳踢向他右肩。


    青衣人急速後退一步。左手抬起。射出一縷尖風,五支飛針襲向孫風胸口。


    孫風低頭看了自己胸口一眼,大笑道:“你這幾支繡花針傷得了別人,如何傷得了你孫爺爺?”


    身形未動,隻是雙足微抬,已從他靴尖射出兩支飛芒。


    青衣人眼看五支毒針明明打中他胸口,對方竟然行若無事,方自一呆,隻覺雙腳膝蓋上一麻,再也無力站穩,一下跌倒下去。


    這時裴允文也上身搖晃,一下跌倒在地,早有四名趟子手搶上去,拿人的拿人,救人的救人。


    丁盛本來是一人獨鬥三個黑衣殺手,正好打成平手,林仲達獨鬥一個黑衣殺手,還稍稍落了下風,但金和尚和向傳忠已經迅快接應上來。


    金和尚一支熟銅棍唿的一聲朝和林衝達動手的黑衣漢子攔腰就砸。


    林仲達來了幫手,精神為之一振,劍勢也突然轉盛,兩人這一聯手,轉瞬之間,林仲達已由頹勢變成了強勢,把那黑衣殺手逼得連連後退,招架不迭。


    向傳忠外號麻麵張飛,手中一掄雁翎刀。嘴裏斷喝一聲,揮刀朝和丁盛動手的三個黑衣漢子衝了上去。


    丁盛力敵三人,雖未落敗,要想勝得他們,也並不容易,但麻麵張飛這一加入戰團,分去了一個敵人,他長劍揮動,神威奮發,不過七八個照麵,劍勢開闔,已把兩個黑衣漢子淩厲無前的刀勢壓了下去。


    這時阮傳棟、英無雙、裴允文三人剛品字形朝阮伯年、陸長榮動手的戰圈圍了過去。


    趙雷、錢電、孫風三人也同時分頭撲到了丁盛和林仲達兩處。


    不過幾招,丁盛一劍劈落了一個黑衣人的右臂,趙雷緊接著一腳把一個黑衣人踢得飛了起來、等他落到地上,早已動彈不得。


    另外和林仲達、金和尚動手的兩個黑衣漢子,在孫風欺到之時,也一齊晃著身子失去了動手之力,被林仲達、金和尚點倒。


    至此,四名青衣人和十二名黑衣殺手不過頓飯工夫,業已全數就逮,剩下來的隻有領頭的江南分令副令主陸長榮一個人,還在和阮伯年動手。


    這時丁盛、林仲達、趙雷等人也紛紛圍了上來。站在階上的杜永雙手朝上一叉,東、南西三麵三十六名趟子手同時喝起:“莫要放過了假冒總鏢頭的賊人!”


    三十六個人的聲音匯成了一道,這聲音可著實驚人已極!


    陸長榮獨戰阮伯年,已感吃力,此時眼看自己帶來的人手,業已悉數成擒,隻剩下了自己一人,而且對方高手紛紛圍了上來,此時,此地,此情,縱有一等膽識的人,也難免驚慌失措,揮劍後退。


    阮伯年在一幹後輩圍繞過來之際,他老當益壯,大喝一聲,左雕手拍的一聲擊在劍脊上,把陸長榮一柄長劍直蕩開去,右手一掌直拍過去。


    陸長榮但覺一道奇猛掌風直壓過來,令人氣為之窒,心頭暮吃一驚,急急塌肩斂身,往右閃躍,還是遲了半步,左肩被掌風掃中,肩骨奇痛欲裂,上身晃動,腳下不禁又後退了兩步,但因身後也有敵人,不敢再退,咬緊牙關,站住了椿。


    阮伯年一擊得幹。口中發出洪鍾般大笑。左手五指箕張,一個高大人影疾欺過去。


    但就在此時,眼前微風一颯,一道青影如匹練般瀉落,攔在麵前。


    阮伯年爪前人後欺來的人。左手五指凝足了足以裂石碎碑的“鷹爪功”,自然當先接觸上了,一時但覺抓在一道柔軔的布幃上一般,抓不實,也衝不過去,心頭方自一怔,急忙刹住身形,定睛看去。


    隻見自己麵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身穿天青長衫,生得玉麵朱唇,豐神俊朗的少年書生,於中搖著一柄白玉摺扇。含笑站著。


    自己方才這一抓,差不多已用上了八成力道。他好像隻揮了揮衣袖,居然就接了下去!


    阮伯年老眼並未昏花,當然看得出這青衫少年武功之高,比自己高出甚多,心頭雖然暗暗震驚。但目前自己這邊人多勢眾,未必落敗,口中不覺嗬嗬一笑道:“江南分令果然還有大援在後。”


    青衫書生才一現身。英無雙就認出來了,他正是大哥和自己在無為州酒樓上遇見的葛真吾,他還和大哥結為口盟兄弟。一口一聲的叫著“賢弟”,哼,原來競是江南分令的賊黨!


    陸長榮這時也已看清來人。這不是來了天大的救星,心頭大喜。急忙躬身道:“屬下見過令主。”


    葛真吾竟然會是江南分令的令主。那是正主來了。


    葛真吝輕輕搖著白玉摺扇,口中哼了一聲,連理了沒加理睬,隻是目光一抬,望著阮伯年抱抱拳道:“這位大概是鷹爪門的阮老爺子?在下葛真吾……”


    阮伯年道:“閣下就是江南分令的令主?”


    葛真吾道:“不錯,在下忝掌江南分令……”


    阮伯年怒笑道:“那很好,閣下今晚不用走了。”


    葛真吾雙眉微微一攢,說道,“阮老爺子一派掌門,火氣怎地如此大法?在下剛從金陵趕來……”


    阮伯年大笑道:“這不是來得正好嗎,哈哈,今晚隻剩下你們令主、副令主兩個了,你們還是束手就縛,還是還想頑抗?”


    他因愛婿、愛女均喪命在江南分令賊黨中,聽到葛真吾是江南分令的令主,真所謂仇人見麵,份外眼紅,仇怒之火,幾乎要從眼中冒出來!


    這也沒鍺,江南分令的人,今晚已經悉數就逮,這正副令主自然不能輕易放過了。


    葛真吾聽得臉色微變,迴頭問道:“今晚你帶來了多少人?”


    陸長榮躬身道:“迴令主的話,分令四位劍使和十二名殺手,都已失手被擒……”


    葛真吾臉有怒容,沉聲道:“今晚的行動,是你的主意?”


    陸長榮身上栗震,躬身道:“令主未來以前,一直由屬下執行,東海鏢局複業,就聲言要向本令尋仇,屬下不得不先下手為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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