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乘風、英無雙也不客氣,雙雙跨進大門。


    守門漢子迅快的關上大門,走在前麵說道:“方才總堂主已經吩咐過,二位公子請到東廂休息,小的給二位領路。”


    這是一座大天井,他領著兩人穿行長廓,到了東廂門口,推開木門,躬躬身道:“二位公子請到裏麵坐,小的就進去通報。”


    說完,匆匆退了出去。


    東廂沒有點燈,但確是一間相當寬敞的客室,放著兩排椅幾。


    穆乘風覺得奇怪,這裏是太湖幫的總柁,怎麽不見一點燈火?他因廂房中甚是黝黑,就一手拉著英無雙的手。相偕走入,在左首一排椅子上落座。


    英無雙道:“大哥,你看得清看不清?”


    穆乘風道:“今晚不算大黑,還可以看得清。”


    英無雙道,“這裏好像很久沒有住人了。”


    穆乘風道:“你看到了什麽?”


    英無雙道,“我不是看到的,是手摸到的,我們坐的椅子上,積了一層灰塵。”


    穆乘風目能夜視,也隻能看到室中的椅幾,看不到椅上的灰塵,聽她一說,就伸出一個指頭朝椅子上一抹,當真抹起了一層灰塵,心中雖覺奇怪,一麵說道:“也許這東廂很久沒有接待貴賓了。”


    英無雙道:“他們怎麽沒有人掌燈來,也沒人送茶來呢?”


    穆乘風當然也有此想法,自己人遠來太湖,總是客人,像這樣讓客人坐在黝黑的東廂,既沒點燈,也沒人送茶,這那是待客之道?心念這一動,不覺站起身道:“我們出去瞧瞧。”


    兩人跨出廂房,隻見大廳上黑沉沉的極為陰森,兩邊長廓也靜悄悄不聞一點人聲,偌大一座房屋,生似久無人住的空宅!


    穆乘風愈看愈可疑,他想不出丁盛要人把自己領到這座空宅裏來,究是為了什麽、莫非丁大哥已被盧壽同做了手腳。迷失神誌,把自己兩人引來,也是盧壽同使的狡計了?


    但把自己兩人引到這裏來,又算得是什麽狡計呢?


    就在他沉思之際,突聽身後有人低喝一聲:“打!”一縷勁風朝自己後心激射而來!


    穆乘風反手一抄,隻覺入手甚輕,打來的不像是什麽暗器,低頭看去,原來接在手中的隻是一個揉得很小的紙團,急忙打開紙團,隻見上麵潦草的寫著:“快走”二字。


    英無雙問道:“大哥,是什麽人暗算你呢?”


    穆乘風低聲道:“剛才有人打來一個紙團,上麵寫著‘快走’兩個字。”


    英無雙道:“這會是什麽人呢,哦,大哥,我們走不走呢?”


    穆乘風略為沉吟,說道:“當然不走,我們是找丁大哥來的,還沒見到丁大哥,怎麽就要走呢?”


    突聽有人沉哼一聲道:“你們還走得了麽?”


    砰然一聲,兩扇大門已被撞開,從門外走進六個人來。最前麵一個是四十開外的瘦削臉中年人,目光陰隼,一望而知是個城府極深的人。


    稍後一個身材較壯,年齡也在四旬出頭,方麵、膚色稍黑。和這兩人一同進來的還有四個人,年齡,高矮不等,顯然都有一身武功。


    這六個人剛一進門,身後分兩邊湧進八名青衣勁裝漢子,一手挑燈,一手執著雪亮的鋼刀,每人腰間還掛著匣弩。


    在這同時,東西兩麵圍牆上,也現出了幢幢人影!


    不,從大廳後麵兩邊廊上,也同時湧出十幾個勁裝漢子,他們都是手待匣弩,對準了穆乘風,英無雙兩人!


    穆乘風目光一動,心中暗道:看來把自己兩人引來此地,果然是早就布置好的陰謀了。


    瘦削臉中年人厲笑一聲,迴頭朝黑麵中年人道:“竺兄,兄弟據報,有兩名奸細潛入得仁堂準備縱火,看來不假了,你們分人到堂上去搜,這兩個賊子給我格殺勿論。”


    方麵黑膚中年人頷首道:“許兄說得是。”目光一抬,沉喝道:“你們兩個年輕人,還不束手就縛,聽候發落?”


    穆乘風神色自若,徐徐說道:“二位說什麽?在下兄弟會是奸細?哈哈,在下在雪堰一家茶館找上貴幫負責接待賓客的胡管事,告訴他在下兄弟是找丁盛丁大哥來的,他說丁大哥已經不在馬跡山了,特地派船把在下兄弟送到縹渺峰來的,上岸之後,就有貴幫兩名弟兄手持燈籠,把在下兄弟領來此處,如何說得上潛入二字?”


    方麵黑膚中年人冷冰冰的道:“這裏並不是縹渺峰。”


    穆乘風問道:“那是什麽?”


    方麵黑膚中年人微哂道,“大龍山得仁堂。”


    穆乘風奇道:“大龍山得仁堂?”


    他根本不知道大龍山得仁堂是什麽地方?


    這時奉命進入大廳搜索的兩名勁裝漢子迅快的迴身走出,朝瘦削中年人道:“迴總管的話,堂內發現兩個大麻袋,裏麵裝的是硫磺、鬆香等物……”


    瘦削臉中年人目中厲芒閃動,陰嘿道:“物證俱在,你們還想狡賴麽?隻要說出共謀之人是誰?還可饒你們不死,說,你們到得仁堂縱火,是和什麽人聯係的?”


    方麵黑膚中年人道:“年輕人,許總管說的話,你們總聽到了,隻要你們說出係奉何入之命,和本幫什麽人聯係的,就可饒你們不死,這對你們已經是很優待了。”


    穆乘風朗笑一聲道:“你們派船把在下兄弟送來此地,總不假吧?在下根本連這裏是什麽地方都不知道,怎會到這裏來縱火的呢?”


    瘦削中年人迴頭哼道:“有人派船把他們送來此地,可見是幫裏有了內奸。”


    方麵黑膚中年人道:“你們不知道大龍山得仁堂是什麽地方、這裏是本幫曆代先賢存放骨罐和收藏先賢事跡之處,先賢們求仁得仁,舍身取義,隻有你們這些鷹爪孫才會潛入此堂,企圖竊取先賢事跡,還要縱火焚燒,手段果然毒辣得很!”


    原來太湖幫立幫之初,原是明朝遺民糾合誌士,誌在反清複明,光複華夏的一個秘密組織,當年勢力遍及長江下遊,但在幾次密謀失敗,經過數十年下來,清廷漸漸采取懷柔政策,上一代的人,逐漸凋謝,傳到這一代“湖主”手上,太湖幫早已隻是一個江湖幫會,和創立的宗旨,完全變了質,但太湖幫還是嚴守幫規,不與官方打交道,不作鷹爪孫,在黑白兩道中,別樹一幟。


    得仁堂是他們存放曆代先哲骨灰壇千,和存放幫中重要文獻之處,自然是太湖幫視為最機密的禁地了。


    英無雙偏頭問道,“大哥,他罵我們鷹爪孫,鷹爪孫是什麽呢?”


    穆乘風道:“我也沒聽人說過。”


    方麵黑膚中年人心中暗道:“原來這兩人競是初出道的雛兒。”一麵冷冷的道:“鷹爪孫就是八扇門裏的走狗腿子,利欲黛心的官家爪牙。”


    英無雙奇道:“誰說我們是官家的人了?”


    瘦削中年人喝道:“你們再不說出和本幫什麽人勾結,企圖在得仁堂縱火,本座就要對你們不客氣了。”


    穆乘風劍眉軒動,目中射出兩道懾人冷芒,朗朗一笑道:“這是你們預先設好的圈套。故意把在下兄弟引來此地,在下弄不懂的是和爾等素昧平生。談不上恩怨,何以要設下陰謀,用這種卑鄙手段來對付在下兄弟、老實說,憑你們區區幾個人手,還不在穆某眼裏,在下是找丁大哥來的,你們去把丁大哥找來,免傷雙方和氣。真要和在下動手。萬一失手,這後果就該由你許總管負責了。”


    瘦削中年人怒喝一聲:“好小子,你口氣倒狂得很!”


    英無雙氣道:“你敢罵我大哥小子,你才是小子。”身形翩然飛起,一下欺近過去,喝道:“你先接我一掌。”揮手一掌拍了過去。


    她身法奇快,聲別人到,掌到,瘦削中年人驟不及防,眼前人影掌影同時襲來,急忙抬手發掌,迎擊而出,他怎知英無雙練的是旁門中最厲害的“九陰神功”,雙掌甫接,拍的一聲脆響,頓覺一陣澈骨奇寒。襲上身來。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冷襟,腳下踉蹌後退。


    英無雙一擊出手,人已翩然飛了迴去。


    方麵黑膚中年人就站在瘦削中年人邊上,竟然無暇出手,眼看瘦削臉連退了幾步,臉上神色大變,不覺問道:“許總管,你怎麽了?”


    瘦削臉中年人但覺身上一陣冷過一陣,縱然想運功禦寒,還是無法辦到,身子起了一陣劇抖,連牙齒都不住的打戰,顫聲道:“那小子邪門得很,掌力好冷……”


    方麵黑膚中年人聽得不由一楞,心想:許總管一身功力,絕非庸手,競會連人家一掌都接不下來。但此時已不容他多想,一揮手道:“大家一起上,先把這兩入拿下了再說。”


    右手一抬,嗆的一聲抽出長劍。


    他身後四人聽了他這聲大喝,也各自拿出兵刃,朝穆乘風二人逼近過去。


    穆乘風眼看對方居然仗著人多,一擁而上,不由心頭大怒,迴頭道:“兄弟,這幾人我一個人就夠打發了,你站著不用出手了。”


    英無雙道:“不,大哥,我學了劍法,平日沒有機會出手,今晚自然也要試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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