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乘風道:“不瞞大哥說,兄弟是人家棄嬰,由義父母一手養大的,義父母已於半年前被仇家殺害,現在隻有兄弟一個人了。”


    “哦!”葛真吾驚異的道:“二弟義父母不知如何稱唿,仇家是什麽人呢?”


    穆乘風道:“義父姓聞,諱天聲,在鎮江開設東海鏢局,至於仇家,兄弟至今還不清穆。”


    葛真吾神色微震,說道:“東海鏢局名氣很大,愚兄好像聽人說過,隻不知二弟的義父母,怎麽會被人殺害的呢?”


    穆乘風切齒道:“詳細情形,兄弟也不清穆,隻是冤有頭、債有主,兄弟一定會把他們查出來的,一個也不想漏網,我要把他們劍劍誅絕。”


    葛真吾點點頭道:“二弟最好查清穆了,江湖上的事情,愚兄雖不知道,但其中必有緣故,二弟為義父母報仇,無可厚非,但也不可妄殺無辜。”


    穆乘風點頭道:“葛大哥說的,兄弟自當謹記。”


    葛真吾又道:“如此說來,二弟前去無錫之後,一定是迴鎮江去的了?”


    穆乘風道:“是的,兄弟迴鎮江去,是想把已經歇業的東海鏢局從新複業……”


    “這樣就好。”


    葛真吾欣然道:“愚兄到鎮江、就有地方可以找到二位賢弟了。”


    他說話之時,雖然含著笑容,但笑容,後麵,卻隱然有憂慮之色,這一點,穆乘風和英無雙都沒有看得出來。


    三人談了一會,就各自迴房休息,第二天就相偕上路。


    這三位公子,都是翩翩少年,英俊瀟灑,入如美玉馬如龍,一路上不知羨煞了多少江南姑娘。


    葛真吾不但風流蘊藉,談笑生風,對何處打尖,何處食宿,也極為熟悉當行,和他同行,無不安排得舒舒服服。


    隻有英姑娘內心有一種感覺,好像穆大哥被他搶走了一般。


    葛大哥對自己雖然也很好,但他和穆大哥說的比較多,自己插不上口去,隻有坐在一旁聽他們談笑的份兒。好在英無雙生性柔順,心地純潔,不會有什麽不高興。


    他們經蕪湖、高郵、溧陽、宜興、抵達無錫,已是傍晚時候,就在城中一家叫做惠山樓的客店下榻。


    這八九天工夫,同宿同止,三人感情已如漆如膠,現在穆乘風、英無雙已經到了地頭,明天就要分手,難免有依依不舍之感。


    惠山樓是道地的無錫菜,這時華燈初上,樓上已經有了八成座頭,三入剛上得樓來,堂倌早就站在樓梯口,連連抬手道:“三位公子請到這邊坐。”


    他走在前麵。把三人引到一張空桌上坐下,葛真吾點了酒菜,堂倌退下之後,不多一會,就送來酒菜。


    英無雙是三弟,她伸手取過酒壺,要待給二位大哥斟酒,葛真吾很快伸過手去,一手按在英無雙手背上,說道:“今晚是愚兄作東,該由愚兄給二位賢弟斟酒。”


    英無雙給他溫軟的手掌按在手背上,不禁臉上一紅,急忙縮迴手去。


    葛真吾口中咦了一聲,目注英無雙說道:“三弟,你手很涼,莫非衣服穿少了?”


    英無雙紅著臉道:“小弟一向都是如此。”


    葛真吾點頭道:“你臉色也略帶蒼白,身子太單薄了些!”


    舉壺斟了三杯酒,才舉杯道:“咱們兄弟,結伴同行,明天就要分手,這叫別多聚少,今晚是臨別前夕,明日即天涯,愚兄要和二位賢弟多喝幾杯,先幹這一杯。”說完,一口喝幹。


    穆乘風、英無雙陪他幹了一杯。


    葛真吾一手持壺,又給兩人斟了酒,說道:“三弟不會喝酒,就慢慢的,二弟,咱們兄弟可得多喝幾杯。”又舉杯一飲而盡。


    穆乘風自然又和他幹了一杯,說道:“葛大哥,你也喝得慢一點。”


    葛真吾兩杯下肚,麵頰飛紅,一雙星眸也亮若秋水,含笑道:“咱們一見如故“兄弟論交,古人說得好,酒逢知己千杯少,你穆二弟乃我生平第一知己,為知己幹杯,千杯猶嫌少呢!”接著目眼英無雙笑道:“三弟當然也是我的知己;但卻是第二知己了,我想三弟也是把愚兄列為第二知己,你的第一知己,自然也是穆二弟了,隻不知穆二弟心中把咱們兩個,誰列為第二呢?”


    英無雙被他說得臉上又是一紅,說道:“大哥心中,自然把葛大哥列為第一了,因為你是咱們三入中大哥,我隻是小弟罷了。”


    穆乘風笑道:“我們既是兄弟,隻有年齡有大小之分,還分什麽第一第二呢?”


    “說得好。”葛真吾舉杯道:“穆二弟。這是你說的,咱們一盟在地,三人一心,不分彼此,這話你可要記得,來,這一杯,三弟也非喝不可。”


    英無雙隻得和兩人一起幹了。


    菜陸續上來,葛真吾和穆乘風又連幹了幾杯,大家都有了幾分酒意,才會帳下樓。


    穆乘風眼看葛大哥喝得連腳步都已見踉蹌就扶著他的手臂而行。


    葛真吾一手握住了穆乘風的手,說道:“二弟,你不用扶我,我又沒醉。”


    口中說著沒醉,一個人幾乎傾跌下去。


    穆乘風暗暗好笑,你明明喝醉了,還說沒醉,但這話並沒說出口來,隻覺葛大哥把自己的手握得緊緊的,他是沒練過武的讀書相公,一雙手溫暖如玉,簡直像是姑娘家的纖纖玉手。


    迴到後進,穆乘風扶著葛真吾送入房中,讓他在床上坐下,說道:“葛大哥,小弟替你把靴脫去了,你睡一會吧。”


    葛真吾突然靜目笑道:“二弟。愚兄……還沒醉到傾頭就睡的程度,這樣坐一會就好,你……也坐下,我們明天就要分手了,你多坐一會,陪我聊聊。”


    店夥看到三位公於爺迴來了,而且還喝醉了酒,結巴著沏了一壺濃茶送來,陪笑道:“三位公子爺請用茶,喝口濃茶,可以醒酒。”


    英無雙倒了一盅茶,送到葛真吾麵前,說道:“葛大哥,你先喝口茶。”


    葛真吾朝她含笑道:“謝謝你,三弟……”


    穆乘風和英無雙陪他坐了一會,就起身辭出,各自迴房休息。


    第二天早晨,穆乘風醒來天色已經大亮,打開房門,店夥送來洗臉水,陪著笑道:“二位公子,大公子天沒亮就走了。”


    穆乘風聽得一怔,說道:“大哥已經走了,他走得這麽早?”


    店夥道:“是大公子吩咐小的不許驚動二位公子的,連店帳都已付了。”


    說話之時,英無雙也走了進來,說道:“葛大哥已經走了嗎?怎麽不和我們說一聲?我想我們還要送他一程呢?”


    店夥退去,又給英無雙送來了洗臉水,兩人盥洗完畢,吃過早點,就離開客店,兩騎並轡出城。


    英無雙迴頭嫣然一笑道:“大哥,現在我們又是兩個人了,前幾天,我總覺得大哥被葛大哥分去了很多。”


    穆乘風笑道:“你這真是孩子話,我怎麽會被葛大哥分去呢?”


    “我說的是真話咯!”


    英無雙認真的道:“葛大哥和你有說有笑的,我就插不上嘴來。”


    穆乘風笑道:“葛大哥是好人,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便風流,葛大哥真是一位風流名士!”


    英無雙道:“隻可惜他不會武功,不然,倒是大哥的一個好幫手。”


    穆乘風含笑道:“有你這個好幫手,已經夠了。”


    英無雙心裏一甜,迴眸低低的道:“是真的?”


    穆乘風道:“自然是真的了。”


    英無雙忽然發現自己兩人走的這條路,好像是昨天的來路,舉手掠掠秀發,問道:“大哥,昨天我們就是從這條路來的?”


    穆乘風道:“不錯,前天是胡漆,我們要去太湖,要到雪堰才有到太湖去的船。”


    不多一會,就趕到雪堰,這是臨湖的一個小鎮甸,隻有一條鋪著石板的小街。


    這時才不過辰已之交,小街上忽然來了兩匹駿馬,馬上又是兩個玉樹臨風的俊美少年,而且腰間又懸著長劍,自然極為引人注意。


    穆乘風在一家雜貨鋪門口下馬,朝站在門口的老者拱拱手道:“請問老丈一聲,在下兄弟要去馬跡山,不知在那裏下船?”


    那老者朝兩人打量了一眼,才道:“二位公子從前沒有去過太湖?”


    穆乘風道:“是的,在下兄弟還是第一次來。”


    老者道:“這就是了,二位公子從這裏去,街尾有一家茶館,二位公子的牲口,可以交給茶館小廝看管,二位隻要坐下來喝茶,胡管事就會來問二位要去那裏,找什麽人,他自會給二位公子安排的。”


    穆乘風心中暗道:還有這麽麻煩,一麵拱拱手道:“多謝指點。”


    老者道:“不用客氣。”


    兩人跨上馬背,循著石板路緩緩馳去,街尾臨湖果然有一爿茶館,也沒有招牌,隻有相當寬敞,裏麵放著十幾張板桌、板凳,也有不少人坐在那裏喝茶,有幾張桌上,還有人在下著棋。在這裏靜靜的品茗,看太湖的湖光山色,倒是很好的地方。


    兩人下了馬,果然有一名小廝替兩人牽過馬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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