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井中燈光突然隱去,那是插在兩根石柱上的紗燈已經熄滅了!


    穆乘風正待起身離去,就在此時,耳中突聽一絲極輕微的“嘶”聲,落到自己身後三丈之內,心頭不覺一驚,急忙一躍而起,轉過身去,隻見屋脊上悄無聲息站著一個白發如銀兩鬢飄胸身穿一件寬大紫袍,手持一支紫藤杖的老人,目光炯炯朝自己望來,在夜風中,飄然而立,有如圖畫中人,卻另有一股逼人的威儀!


    穆乘風方自一怔,那白髯老人已經開口了:“你就是穆乘風?”


    穆乘風立時想到了對方是準,反問道:“你就是那個令主了?”


    白髯老人莞爾一笑道:“年輕人果然很傲,老夫看在裴盟主份上,不究你夜探本令之罪,你可以去了。”


    穆乘風冷笑一笑道:“閣下倒是大方的很。”


    白髯老人道:“難道你希望老夫把你拿下?”


    穆乘風微哂道:“閣下有此能耐嗎?”


    白髯老人目光一凝,說道:“年輕人,你想和老夫動手?”


    穆乘風微哂道:“見麵就要動手嗎?”


    白髯老人道:“那麽你想做什麽?”


    穆乘風道:“在下是找你來的。”


    白髯老人道,“你找老夫何事?”


    穆乘風道:“在下隻想問你一句話,閣下使陸公車,在這許多人身上暗使手腳,到底有何陰謀?”


    白髯老人一怔,問道:“你都聽到了?”


    穆乘風朗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作了的事,還怕人知道嗎?”


    白髯老人道:“老夫本待放你迴去。但你既然知道得很多,老夫就不能放你了。”


    穆乘風傲然道:“閣下方才要我走,我都沒走,問在乎閣下放不放?”


    白髯老人道:“老夫不放你走。你就走不了。”


    穆乘風看他一眼,道:“看來我們果然非動手不可,不過動上了手。就會有勝負之分,閣下勝了,可以把在下留下,生死唯命。若是在下勝了呢?”


    白髯老人道:“你想什麽?”


    穆乘風道:“閣下交出歸心散解藥。”


    “不成。”白髯老人搖頭道:“老夫沒有解藥。”


    穆玉樣大笑道:“閣下此話有誰能信?”


    白髯老人道:“老夫從不說謊。”


    穆乘風目光直注,冷然道,“那麽解藥在誰手裏?”


    白髯老人沉哼道:“老夫不妨告訴你,歸心散並非毒藥,沒有解藥?”


    “好卑鄙的手段!”


    穆乘風目中星芒閃動,冷然道,“那我就劈了你。”


    嗆的一聲擊出鬆紋劍來。


    白髯老人也被激怒了,沉哼道,“年輕人,老夫隻是看你少年有為,不忍毀你的前途,”像你這般狂妄的口氣,換了個人,老夫早就教你躺下了,你以為學了一手全真劍法,就天下無敵了。”


    穆乘風手中長劍,正是全真教之物,但聽對方口氣,似乎沒把全真劍法放在眼裏,不覺朗笑一聲道:“那你就試試在下的全真劍法,你兵刃呢?”


    白髯老人手中紫藤杖一舉,說道:“老夫兵刃,就在這裏,你有多少本領,隻管使來。”


    穆乘風大笑一聲道:“好,閣下看招。”


    長劍一指、劍尖朝天,這一招使出來的正是全真劍法的起手式。他因白髯老人方才大有未把全真劍法放在眼裏的口氣,因此就立意要以全真劍法勝他。


    白髯老人並不知道他的心思,看他使出來的果然是全真劍法,心中暗道:“師父曾經說過,武林中有兩個最惹不得的人,一個就是全真教的祖半仙,她老人家還說:‘不過全真教門下,全是全真,從不在江湖行走,隻要咱們不去惹他,絕不會礙咱們的事,’沒想到自己來到江湖,第一個就碰上全真教門下!”


    心念轉動,口中嗬嗬一笑,左手紫藤杖一掂,舉了起來,他沒去接穆乘風的劍招,隻是身形一偏,杖勢斜出,點向穆乘風左腰。


    穆乘風心中也暗暗忖道:“此人左手使杖,右手必有殺著”,長劍一圈,倏地劃出一劍。


    兩人都因不知對方深淺,沒有使出全力,但饒是如此,穆乘風這一劍依然劍風嘶然,十分淩厲。


    白髯老人雖覺對方劍風凜烈,但也未見如何出奇,左手藤杖左右開閻,連發了兩招。他杖勢顯然已比方才一杖,增加了兩成力道,勢勁力猛,頓現威力。


    穆乘風看得暗暗冷笑,右手展開劍法,立還顏色,也在劍上增加了兩成力道,劍光同樣立見大盛。


    此刻兩人在劍杖上,不過隻用上了五成功力,如以江湖上一般普通高手來說,已是杖若雷奔,劍若雷馳,相當激烈了,但在穆乘風和白髯老人來說,不過僅是隨手揮灑而已!


    白髯老人一連擊出八杖,眼看對方依然從容發劍,氣度悠閑,不覺又增加了兩成力道,一支藤杖,刹那之間杖影漫空,不但速度增加,每一杖都隱挾風雷,大有風雷丕變之勢。


    穆乘風早已展開全真劍法,遇強即強,有如水漲船高,劍勢縱橫,攻守兼顧,任你白髯老人一支藤杖上下左右揮舞如風,依然沒有一杖攻得進去。


    這迴兩人已經在劍杖之上,使出七成功力,雙方還是旗鼓相當,不相上下。


    白髯老人雙目之中,冷芒飛閃,大笑道:“年輕人,你一手全真劍法,果然不錯。”


    話聲甫落,但聽嗆然劍嗚,他右手已經多了一柄三尺青鋒,寒光如電,急疾刺來,原來他紫藤杖中、還藏有長劍。


    穆乘風大笑道:“閣下既有長劍,早該使了,又何必浪費了許多時間?”


    白髯第人道:“方才怎知你配不配老夫使劍?”


    穆乘風笑道:“現在在下大概配閣下使劍了?”


    兩人這幾句話工夫,雙方劍勢已是驟然加緊,穆乘風直到此時,才發現對方果非易與,白髯老人一身劍光鐐繞,身形連轉,一層層劍光,從四麵八方包圍過來。


    穆乘風使的還是一套全真劍法,此刻居然漸漸感到壓力奇重,長劍幾乎施展不開。


    這還是穆乘風出道江朔第一次遇上的勁敵。


    以他所學,除了全真劍沫,還有綠袍師父的三刀,十三劍,但他因對方隻知道自己是全真門下,不想使出綠袍師父的劍法來,甚至他連“太素陰功”和“純陽玄功”都沒有使到劍上去,主要就是為了不想使對方知道自己的實際武功。


    但此時僅憑一套全真劍法,已經有難以應付之感,白髯老人使的不知是什麽劍法,居然這般厲害。


    這樣又打了盞茶工夫,全真教的劍法,此刻攻敵已嫌不足,但保身卻依然有餘,白髯老人劍勢像長江大河般攻來,還是無法攻得破穆乘風的守勢。


    雙方正在膠著之際,突然一支紫藤杖影一下伸入穆乘風劍影之中,悄然朝他“期門穴”點來。


    穆乘風有大半武功尚未使出,對他區區一支紫藤豈會放在眼裏?


    不,這支藤杖能乘隙蹈暇,悄然穿過自己防守嚴密的劍影之中,也不覺使他為之一怔!


    穆乘風在青牛宮練劍之時,三十六式全真劍法在施展之際,左手原有忽指忽爪的手勢為輔,一見紫藤悄然點來,左手五指一攏,便爪個正著,順勢往外一送,在他想來,這一下隻是把對方藤杖奪下而已!


    那知他一直沒把真氣注到劍上。乃是自己限製了自己,其實他長劍展開,真氣自然而然已經流注全身,這一送,心裏既無約束,真氣就隨手而發。


    他練習全真劍法,使的自然不會是“太素陰功”,這一下“純陽玄功”沒有了約束,就隨杖發出,威力何等強大。但聽一一聲驚啊,隨著他左手一送之勢,搖曳而去!


    漫天劍影,和四周奇大的壓力。霎時盡消,定睛看去,那裏還有白髯老人的影子?


    穆乘風不禁又是一怔。此人好快的身法,他不禁有些後悔,自己應該把他拿下,不該讓他逃走的,右手返劍入鞘,才想起自己要英無雙在林中等候,她發現自己和白髯老人動手,不會不趕來的,經過這許多時間,依然沒見她現身,莫非已隨她師父迴轉裴家堡去了?


    心中雖然這樣想著,但身形淩空撲起,越過左首廂房,飛出圍牆,還是朝方才隱身的林前瀉落。閃了進去,目光一注,英無雙倚著一棵大樹,還站在那裏,看她模樣,敢情沒入和她說話,倚著樹身在打盹!


    穆乘風看得微微一笑,這個沒有半點心機的姑娘,這樣也會睡熟的。他放輕腳步,走到她身邊,輕道:“無雙,我們可以迴去了。”


    英無雙還是瞌著長長的睫毛,沒有作聲。


    這下,穆乘風感到不對了,英無雙練的是“九陰神功”已有幾分火候,縱然睡熟了。有人到了她身邊,豈會毫無警覺?莫非她著了人家的道?一念及此,急忙叫道:“無雙,你怎麽?”


    英無雙還是不言不動。


    敢情是那白髯老人先在這裏製住丁英無雙,才在屋上現身的,此人一身武功。果然極為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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