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阮傳棟、穆乘風剛盥洗完畢,裴畹蘭就來了。


    今天,姑娘家似已經過刻意修飾,把秀發梳得又光又亮,連一根跳絲都找不出來,身上也換了一套淺紫色的衣裙,在朝曦下,更顯得秀麗動人,尤其姑娘不知逢上了什麽喜事,臉麵上喜孜孜的掛著笑容,一雙秋水般眼睛,也更明亮照人,好像會說話一般!


    她叫了聲:“阮叔叔。”


    盈盈秋波就轉向了穆乘風,嬌聲叫著:“穆大哥……”


    阮傳棟啊了一聲,笑道:“畹蘭,你真出落得越來越美了,就像一朵待放的玫瑰,清新脫俗,如花解語!”


    裴畹蘭粉臉驀地一紅,不依道:“阮叔叔,我不來啦,你一見麵就取笑人家。”


    阮傳棟大笑道:“阮叔叔幾時說錯了,不信,你問問乘風,你像不像美麗的花朵?”


    穆乘風隻好點著頭道:“大妹子真的很美。”


    話是說出來了,他俊臉不禁也為之一熱!


    裴畹蘭心裏一甜,有他這句話,自己一清早的刻意修飾,就沒白化工夫了,她飛紅了臉,瞟了他一眼,低著頭道:“我醜死啦!”


    她舉手攏攝秀發,偏頭道:“阮叔叔,你答應教我大小擒拿手法,現在可以教我啦!”


    阮傳棟道:“好吧!”


    隻聽門外響起徽幫盧壽同的聲音問道:“穆老弟起來了麽?”


    穆乘風連忙應道:“在下早就起來了。”說著迎了出去。


    盧壽同一臉皺紋,也是一臉笑容,一腳跨進房來,看到裴畹蘭,含笑道:“裴姑娘原來也在這裏。”


    裴畹蘭粉臉一紅,忙道:“侄女是找阮叔叔來,他昨天答應教我擒拿手法,所以我一清早就來了。”


    盧壽同嗬嗬一笑道:“鷹爪門擒拿手法,可是武林中最具有威力的擒拿術了,那麽老朽不打擾了。”


    接著迴頭朝穆乘風道。“穆老弟,你到咱們房裏去坐坐吧?”


    穆乘風道:“盧老有事?”


    盧壽同含笑道:“隨便聊聊咯!”


    隨著話聲,轉身往外行去。


    穆乘風聽出他的口氣。明明是找自己來的,何況阮傳棟要教裴畹蘭擒拿手法,自己也不好在場,這就跟著他跨出房門。


    盧壽同是和淮揚派的高連升同住一間,就在隔壁,穆乘風隨著盧壽同走入,高連升立即站起身,拱手笑道:“穆老弟請坐。”


    穆乘風也抱拳道:“高掌門人早。”


    盧壽同在穆乘風進入房中之後,立即掩上了門,含笑道:“穆老弟隨便坐。”


    穆乘風自然看得出他們定然有什麽話要和自己說了,這就在兩人橫頭的一把椅子上落坐,說道:“盧老見邀,想必有什麽見教了?”


    盧壽同含笑道:“見教不敢,高掌門人和老朽確實有一件事要和你老弟奉商。”


    穆乘風道:“二位都是前輩,有什麽事,但請吩咐。”


    “哈哈!”高連升摸著胡子,大笑道:“老弟這吩咐二字,咱們萬萬不敢當,事情是這樣,江湖門派眾多,大家往往有於門戶之見,常有意氣之爭,於是就由各大門派推舉一位久享聲望的人出任武林盟主,處理江湖上各種糾紛,也是大家團結的象征,黃山萬老哥,(萬九駿)昔年就是這樣被各大門派推舉為武林盟主的。這還是二十年前的事,一任盟主,任期五年,後來萬老哥任期屆滿之後,各大門派大概鑒於江湖上沒有什麽大事發生,這推舉盟主之事,也就沒再舉行,一拖再拖,一晃眼十五年過去了……”


    他口氣微微一頓,接著道:“五年前,萬老哥也過世了,這件事昨天大家談起來、,都慨歎江湖各大門派形同一盤散沙,如今聽說北五省的武林同道,已經公推太極門康子和康老哥擔任了北五省的武林盟主,咱們大江南北似乎也該推舉一位江南武林盟主,俾使咱們大江南北的武林同道領導有人,這是昨天咱們幾個門派一致的意見,至於盟主人選,大家交換意見之後,初步認為裴三省裴老哥不但素有三省龍頭之號,久孚眾望,而且還是昔年武林盟主萬老哥的師弟,他為人也正直無私,熱心公益,自是最理想的人選了。”


    盧壽同接著道:“你老弟是聞老哥的義子,聞老哥在世之日,他是東海門的掌門人,老弟又正好在這裏,自然可以代表東海門,不知你老弟的意見如何?”


    原來他們要選裴三省當武林盟主,征詢穆乘風的意見。


    穆乘風道:“二位前輩說的,在下十分讚成,但在下還有大師兄和二師兄,這代表東海門可不敢當。”


    盧壽同笑道:“老弟既然同意,那就夠了,令師兄不在這裏,東海門隻有你老弟,個人在這裏,自然可以代表東海門了,老弟這有什麽好作難的?”


    穆乘風心中暗自忖道:自己迴去鎮江,正準備和二師兄把歇業的東海鏢局從新複業,也就是要重振東海門,如今既有這許多江南武林門派推選江南武林盟主,有東海門一份,自然也是好事。


    何況殘害義父母的喊人,叫什麽“江南分令”,江南武林同道推舉盟主,也正好可以對抗“江南分令”,自己參與其事,能藉這機會,也好多結交幾個江南武林門派,雖然自己報雪義父母之仇,不用他們相助,至少對東海門有很大的聲援作用,可以助長聲勢。


    想到這裏,就點頭道:“在下師兄弟正有重興敝門之意,隻是僅憑在下兄弟三人,力量薄弱,不敢和各位的大門派並列,既蒙二位前輩不棄,在下自當遵命。”


    高連升大喜道:“老弟客氣了,哈哈,以你老弟的武功,不出十年,定當出人頭地,為咱們江南武林同道,大放異彩呢!”


    盧壽同接口笑道:“穆老弟昨晚擊退厲山雙兇,即此一事,已可轟傳江湖……”


    剛說到這裏,隻聽門人響起總管陸公車的聲音說道:“高掌門人、盧老大、穆公子可在房中麽?”


    高連升忙道:“是陸總管嗎?在,在。”


    盧壽同連忙開出門去。含笑道:“陸總管請進,高掌門人和兄弟正在跟穆老弟談推舉盟主的事。”


    他笑得接近諂笑,且有討好之意。


    高連升忙道:“穆老弟已經完全同意了。”


    陸公車點點頭道:“如此甚好。”一麵朝穆乘風拱拱手道:“堡主要在下來請穆公子,快到書房裏去。”


    穆乘風道:“裴老叔有事找在下嗎?”


    陸公車道:“厲山雙兇又來了,現在正在堡主書房裏,所以特地要在下來請穆公子的。”


    穆乘風還沒開口,高連升、盧壽同聽得一驚,同聲道:“厲山雙兇又來了?”


    陸公車道:“他們來意似乎不惡,方才還送了一份極重的壽禮呢!”


    接著道:“穆公子請,堡主正在書房裏恭候。”


    穆乘風朝盧、高二人抱抱拳道:“在下那就少陪了。”


    高連升、盧壽同連聲說“請”。


    穆乘風就隨著陸公車出了賓舍,一路來至書房門口,老遠就聽到西門大娘野鴨般呷呷的笑聲,似乎雙方談得十分融洽。


    陸公車走近門口,就躬著身道:“啟稟堡主,穆公子來了。”


    裴三省道:“快請。”


    陸公車朝穆乘風抬手肅客,說了聲:“穆公子請進。”


    他隻是總管身份,自然不好進去。


    穆乘風舉步走入,隻見禿狼東門奇今天換了一件簇新的團花長袍,敢情他平日穿慣了大褂,就顯得有些拘束,好比鄉下人進城,不大自在。


    高頭大馬的西門大娘,今天也穿了青緞衣裙,連一張馬臉也擦了粉,看去倒似京城裏的劉媒婆。


    他們身邊坐著一個明眸皓齒的少女,她今天也著實打扮了一番,秀發梳得烏油油的,鬢角上還簪了一朵紅花,怯生生坐在一旁,看到穆乘風走入。她晶瑩如玉的臉上,驀地飛起兩片紅霞,低下頭去,纖纖玉手隻是抬著衣帶,流露出一副脈脈含羞的嬌態。


    裴三省一見穆乘風走入,連忙招唿道:“穆老侄,東門老哥賢伉儷昨晚衝著你賢侄,揭開了二十年來一塊誤會,老朽已是覺得十分高興,不料他們二位今天卻送來了一份隆禮,真叫老朽過意不去,他們二位是江湖前輩,對你老侄卻是誇獎有加,所以老朽特地要陸總管把你請來作陪。”


    西門大娘接著呷呷尖笑道:“穆公子請坐呀!”


    穆乘風朝兩人拱拱手道:“二位前輩過獎。”


    西門大娘尖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穆公子不用客氣。”


    一麵朝她身邊少女一指,說道:“她是老婆子的徒兒英無雙。”


    迴過頭去,一麵問不勝羞怯的少女說道:“無雙,穆公子年紀和你差不多,你就叫他一聲穆大哥好了。”


    英無雙站起身來,朝穆乘風福了福,紅著臉,低低的叫了聲;“穆大哥。”


    她輕啟櫻唇,叫得比蚊子還輕,但總是叫了。


    穆乘風連忙還禮,訕訕的道:“英姑娘不敢當,在下如何敢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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