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乘風又傳音說道:“一旦動手,務必要注意那最後一輛篷車,車中可能藏有高人。”


    龐文彬傲然道:“管它高人矮人,都交給小弟了。”


    兩人互以“蟻語傳音”匆匆交談,那篷車車簾也緩緩眷起,隻見車廂內並肩坐著兩個黑衣女子,臉上垂著黑紗,即不動,也不說話。


    穆乘風凝目觀看,卻有些拿不定主意,皆因他本未見過朱雀姐妹,隻知道她們一個臉有麻坑,一個雞胸兔唇,都生得極醜,而且都啞巴,此時車中兩個女子,全以黑紗垂麵,令人瞧不見五官相貌,卻怎樣分辨是不是她們姐妹倆呢?


    心念疾轉,便大聲說道:“老夫奉教主令諭,特來迎接兩位公主返宮,請揭起麵紗以憑辨認。”


    車中兩個女子木然而坐,好像是沒有聽見。


    葉雨婷接口道:“副教主莫非疑心她們是假冒的?”


    穆乘風道:“姑娘多請鑒諒,方今武林中化裝術十分盛行,老夫職責在身,不能不仔細。”


    葉雨婷冷冷一笑;迴頭對車門前一名劍手吩咐道:“你去替她們將麵紗揭開,讓這位前輩看個清楚。”


    那劍手應了一聲,轉身打開車門,伸手進去替靠窗的一個黑衣女子掀開麵紗。


    果然,那女子滿臉麻坑,正是“搜魂女”朱雀。


    穆乘風雙目精光暴射,飛快的向車廂中掃過,隻見朱雀姐妹直挺挺靠在車篷中,不言不動,宛如兩具死屍,那搜魂女朱雀的麵紗雖然揭開了,兩眼卻仍緊緊閉著,就像木雕泥逆的假人一般。


    這情景,不僅使穆乘風疑心頓起,甚至跟在身後的黃衣九侍,也看得個個驚詫莫名。


    那劍手隻將朱雀的麵紗掀起片刻,立即退了出來,重又關上車門。葉雨婷便擺了擺手,含笑說道:“好啦!副教主已經看清楚了,咱們也好動身了。”


    穆乘風倒退一大步沉聲道:“且慢!”


    葉雨婷道:“怎麽?副教主還有什麽賜教?”


    穆乘風道:“第夫想請教一件事,敝教兩位公主,怎會落得如此模樣?”


    葉雨婷一揚黛眉,微笑道:“她們不是好端端坐在車裏嗎?有什麽不對呢?”


    穆乘風道:“但她們雙目緊閉,耳不能聽,手不能舉。對一切語言舉動,沒有絲毫反應,這卻是什麽緣故?”


    葉雨婷輕“哦”了一聲,笑道:“原來副教主是問這個。”


    穆乘風道:“正是,老夫對此情形,不能無疑。”


    葉雨婷道:“看來副教主的疑心太重了,她們耳不能聽,手不能舉,那是因為她們睡著了。”。


    穆乘風失驚道:“什麽?睡著了?”


    葉雨婷笑盈盈的道:“本來就是睡著了嘛,一個人既然在睡夢中,你叫她怎麽能聽能動呢?”


    穆乘風道:“可是一個人竟能在語聲嘈雜中睡得這樣熟,實在令人難以相信。”


    葉雨婷道:“原來副教主不知內情,那是因為小妹給她們服了安神藥。”


    穆乘風道:“你給她們吃了什麽藥?”


    葉雨婷吃吃笑道:“副教主請放心,反正不會是毒藥嘛……”眼波轉了轉,才繼續說道:“她們當年離家的時候,曾經發過重誓,這件事,副教主大約也知道的了?”


    穆乘風道:“不錯。”


    葉雨婷道:“所以,這一路上,她們的情緒很不安穩,時常痛哭流涕,顯得很激動,為了怕發生意外,小妹隻得給她們服下少量安神藥,希望讓她們一夢醒來,已是故鄉了。”


    穆乘風輕“哦”了一聲,心念飛轉,暗忖道:葉雨婷所使的迷藥,不是得自毒神汪凱文,便是獲自朱雀姐妹身上。這兩種,都不難解,隻要人還是活著的,且先將她們救到手再說。主意一定,目光複又迅速的掃了四周一遍,隻見那第四輛篷車停在丈餘外,車上靜靜的毫無異樣,附近除了葉雨婷和乾坤雙劍,隻有一名年輕劍手,而乾坤雙劍業已吃過散攻藥酒,一旦動起手來,相信必可手到成擒,以情勢而論,實在是發動突擊的好機會。


    這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連忙向逍遙公子龐文彬遞了個眼色,臉上微微—笑,拱手道:“多虧姑娘想的周到,既如此,咱們就動身吧!姑娘請。”


    話落,假作側身讓路,微抬左手,作請客之狀。


    葉雨婷笑盈盈道:“副教主先請吧!”口裏雖然在謙虛卻大刺刺向前麵第一輛篷車走去。


    穆乘風早已蓄勢而待,當葉雨婷從麵前娉婷而過的刹那,突然左臂疾探,一把扣住了她的右手腕脈穴。


    葉雨婷大吃一驚,失聲驚叫道:“你……”


    穆乘風沒等她說話,右手拐杖連頓兩下,沉喝道:“孩子們,動手!”


    穆乘風喝聲才出口,驀覺寒光暴閃,乾坤雙劍已電掣般疾卷而至。


    穆乘風駭然一驚,忙不迭滑步閃身,舉起拐杖向後奮力揮去,同時帶著葉雨婷的身子,轉了—個大圈,擋在自己前麵。


    那根枯藤拐杖與劍鋒相觸,頓時被砍成數段,雙劍掠身而過,險些刺傷了穆乘風的手臂,幸虧逍遙公子龐文彬和另一句老人及時攏劍出手,才算攔住了乾坤雙劍。


    穆乘風急口道:“龐兄請當心了,他們兩個並沒有被藥酒散去功力……”


    龐文彬無暇答話,揮刀和乾劍許羨纏鬥在—起,另一名老人也是“九侍”中高手,亦已和坤劍許煊的得難分難解,這時候,飛天豹子李昆已經衝上篷車車台,將駕車漢子砍翻,其餘“七侍”,則被蜂湧而上的劍手團團圍住。


    刹那間,刀劍翻舞,人馬亂竄,眼看將是一場慘烈的混戰,而李昆雖然奪得篷車,卻被雙方人馬堵塞在路中無法脫身。


    穆乘風見情勢混亂,用力緊扣葉雨婷的手腕,沉聲道:“你若想活命,就叫他們住手,否則,我就先宰了你。”


    誰知葉雨婷並不畏懼,隻冷冷播了搖頭,道:“沒有用,他們都是神誌迷亂的鬼武士,不會聽我的指揮的。”


    穆乘風喝道:“誰是指揮他們的人?”


    葉雨婷緩緩道:“他麽?他還沒有下車采。”


    穆乘風一驚,揚目住第四輛篷車望去,果然那輛篷車門窗緊閉,毫無動靜,所謂“絕世高手”竟仍沒有現身露麵。


    穆乘風猜不出車中是誰?但僅從那人的沉著和鎮靜推斷,那人必定修為已屆相當火候,而且是個十分可怕的勁敵,甚至比毒神汪凱文更可怕。


    正在焦急,忽見一人手揮苗刀,直衝過來,低聲催促道:“穆乘風,還戀戰什麽?快些走哦!”此人雖然一身苗裝,卻是鬼臉書生杜腐。


    穆乘風憂喜參半說道:“這些鬼武士悍不畏死,篷車無法脫身,四叔,你看怎麽辦?”


    杜腐將苗刀拋給了穆乘風,急急道:“現在休顧篷車,你隻管帶了這妖女突圍先走,他們有了顧忌,決不敢加害朱雀姐妹的。”說完,又從一名負傷的鬼武士身邊。搶到一柄長劍,徑自揮劍前衝,替穆乘風開路。


    兩人刀劍齊飛,迅即衝出重圍,退到帳篷前,迴頭一看龐文彬和黃衣九侍以及那輛篷車,卻仍然陷在包圍之中。


    穆乘風將葉雨婷的穴道點閉,交給杜腐,並且分撥了十名苗族武士守護帳篷,叮囑道:“你們堅守此地不要離開,我去勘他們一臂之力。”


    杜腐道:“最好設法把那匹雪犀奪迴來,有了神獸。可以先將朱雀姐妹送迴金梭島。”


    穆乘風答應一聲,揮刀重又殺人重圍。


    衝到篷車前,逍遙公子龐文彬和八待列成-匝,與乾坤雙劍及數十名鬼武土相持不下,龐文彬獨戰許羨,僅能扯個平手,八侍中有四個合攻坤劍許煊,卻仍然落在下風,隻見許煊一柄劍上下翻飛,招招詭異辛辣,幾個老頭子直被逼得像走馬燈似的團團亂轉,有的甚至鮮血淋漓,衣衫破裂,已經負傷持彩。


    穆乘風一抖苗刀截住許煊,大聲道:“諸位請退後休息,保護篷車,這人交給我了。”幾個老頭子獲得穆乘風替手,抽身退至車前,一個個兀自在大聲喘息。


    龐文彬見穆乘風去而複返,連忙問道:“穆兄,那妞兒怎麽樣了?”


    穆乘風道:“已經送迴帳篷,正由黃四叔看守著,咱們得設法奪迴那匹通天雪犀,才能將兩位公主先行送迴萬壽宮去。”


    龐文彬道:“這容易,你我二人並肩聯手守護篷車,讓八侍他們去搶雪犀。”


    說著,刀勢一緊,閃身靠近穆乘風,同時向“黃衣八侍”揮了揮手,道:“這裏不用你們幫忙了,你們四人去奪雪犀,另外四個人去協助守護帳篷。”


    八個老人領命,立即分頭突圍。


    穆乘風急叫道:“最好多兩位奪取雪犀,‘要特別留意那輛篷車,車上可能隱藏著高手。”


    八侍一麵答應,一麵分批行動,其中兩人奪路奔迴帳篷,六個衝向那最後一輛篷車。


    那匹通天雪犀,就係在第四輛篷車後麵,穆乘風因接到杜腐的警告,對那篷車中可能藏有“絕世高手”一直存著懷疑和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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