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景福道:“難道咱們就困守在林子裏坐以待斃不成?”


    杜腐道:“那倒不至於,我看倪森那廝一心急於援救葉雨婷,隻要她在咱們手中,倪森便絕不敢妄動,趁此時機,咱們先設法救醒穆乘風和月眉再說。”


    說著,舉步走向毒神汪凱文身邊,低頭一看,隻見汪凱文仍然昏迷未醒,衣衫已被解開,地上零亂地放著十六八個藥瓶子。


    蔡旭琨沒等杜腐詢問,便皺眉說道:“這些藥瓶都是從汪凱文身上搜出來的,可惜咱們不知哪一種才是解藥。”


    杜腐拾起那些藥瓶,一一審視了一遍,迴頭對姚景福道:“你守在老毒物身邊,先閉住他的穴道,然後才給他蜂毒解藥。”


    蔡旭琨急忙叮囑道:“四哥要當心,這老毒物出了名的奸滑。”


    杜腐微笑道:“不妨,我自有方法。”說著,就在汪凱文身傍盤膝坐下來。


    姚景福依言點閉汪凱文的雙肩穴道,又喂了他一爛蜂毒解藥,沒多一會,汪凱文便悠悠醒來。


    杜腐不待他開口,便右掌連揮,“拍拍”給了他兩記耳括子,兩眼一瞪,惡狠狠的喝道:“姓汪的,你也有今天?老子若不把你一刀刀淩遲寸碟,難消心頭之恨!”


    一麵喝罵,一麵跳了起來,拳打腳踢,掌劈指戳,不由分說,先將老毒物結結實實狠揍了一頓。


    而且,落拳著掌之處,避開了要害,專找老毒物傷殘的地方下手,不是掌摑醜臉,便是腳踢斷腿,隻揍得汪凱文昏頭轉向,恍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杜腐打得累了,又從靴筒裏拔出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憤憤插在地上,自己卻一麵坐下來喘氣,一麵叱道:“阿毛,把這老賊開刀,從兩條腿開始,給我一塊塊向上麵割。”


    姚景福應聲上前拔起匕首,一腳踏住汪凱文的胸膛,手起刀落,果然在他大腿根部割下了一塊肉。


    汪凱文疼得大叫道:“喂!你們究竟是什麽人?跟老夫何怨何仇?為何要下此毒手?”


    杜腐冷哼道:“你不認識咱們,咱們可認得你這老匹夫,我問你,你就是毒神汪凱文吧?”


    汪凱文道:“不錯,正是老夫…”


    杜腐叱道:“不錯就行了,阿毛,給我再割!”


    效先也不開口,揮起匕首,又狠狠割下一塊肉。


    可憐汪凱文滿頭霧水,直疼得毗牙咧嘴,冷汗涔涔,急於又衰叫道:“我和諸位素不相識,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隻求你們把話說明白了,好歹別叫我死後仍做個糊塗鬼呀!”


    杜腐咬牙節齒道:“老匹夫,你平生做的惡事太多,才會記不得咱們,可是,咱們卻一點也不糊塗,是你殺害了我表兄全家,今天就要將你千刀萬剮,祭奠我那可憐的表兄全家老小在天之靈。”


    說到這裏,氣憤難抑,一疊聲又催促道:“阿毛,快些動手,咱們無把老匹夫害成血人,再用鹽將他醃起來,然後剖出他的心,替你表叔報仇雪恨。”


    利刃割肉已經痛徹心肺,何況還要鹽醃活人。汪凱文想到那疼死人的滋味,不由頭皮發炸,心膽俱裂,急急叫道:“我沒有殺害你的表兄,我連你的表兄是誰都不知道,你們千萬不要弄錯人了!”


    杜腐道:“弄錯人?嘿嘿!咱們千裏迢迢,去萬毒穀沒有尋到你,又一路追趕到複仇穀來,守候到今天才將你擒住,咱們地弄錯人嗎?”


    汪凱文聽他一口說出萬毒穀的名稱,心裏已吃了一驚,但仍強作鎮靜道:“老夫息隱深山,數十年不聞外事,你那表兄叫什麽名字?怎知是被老夫殺害的呢?”


    杜腐冷笑道:“事到如今,你還敢抵賴?”


    汪凱文急道:“並非抵賴,而是老夫雙腿殘廢,困居山穀,根本不可能出去殺害別人,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杜腐道:“好!你既裝傷,咱們就叫你做個明白鬼。我問你,兩年之前,有一位姓徐的鏢師,為了避仇求隱誤人萬毒穀,是你這老匹夫將他全家老小,用來試驗毒藥,一個個都被害死,這件事你還記得嗎?”


    汪凱文心中大震,默然不答。


    杜腐又道:“你害死他一家老小也還罷了,又將徐綜徐綸兩個可憐的孩子,割去舌頭,充作藥童,最後也慘死在你手中,這件事,你該還沒有忘記吧?”


    汪凱文啞口無言,心中卻風車般疾轉,尋思著辯解脫身這策。


    杜腐怒目喝道:“姓汪的,你心狠手辣,隻說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可沒想到蒼天有眼,仍有報應臨頭的時候,告訴你,那姓徐的鏢師,便是我表兄,徐綸兄弟倆,便是我的兩個侄兒,現在我要替他們報仇,你明白了麽?你還有什麽話說?”


    汪凱文假作沉思,默默不語,過了好一會,才恍然“哦”了一聲,含笑道:“老夫記起來了,的確有過一家姓徐的人,誤人萬毒穀,全家都在穀中先後去世的,不過,事情經過,卻和你所說的恰好相反,老夫非但沒有傷害他們,論起來,還是他們的恩人……”


    杜腐叱道:“老匹夫,你敢胡說八道誆騙咱們?”


    汪凱文輕輕歎了一口氣,正色道:“老夫句句實言,你若一定不肯相信,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唉!這年頭好人難做,恩將仇報的事,實在太多了!”說完,搖頭歎息不已。


    杜腐瞪著兩隻眼睛,追問道:“你倒說說看,咱們怎樣恩將仇報?怎樣冤曲了你?”


    汪凱文故作黯然之色,道:“不說也罷,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的。”


    杜腐道:“隻要你說得有理,咱們自然相信?”


    汪凱文笑道:“事隔多年,死無對證,是真是假,早已無:從查明了。不過,老夫要問你一句話,這件事,可是穆乘風告訴你們的?”


    杜腐道:“不錯,是穆乘風說的。”


    汪凱文長籲道:“這就難怪了,那穆乘風原與老夫有隙,毋怪會挑撥是非,陷害老夫。”


    杜腐似已被他言詞所感,臉色漸趨緩和,凝目道:“咱們恩怨分明,並非不辨是非,隻要你說的是真話,咱們決不誣害好人。”


    汪凱文道:“你一定要問,老夫就將事實經過相告,信與不信,那是你們的事了。”


    微頓,繼續說道:“當年你那表兄全家到達萬毒穀時,同行共有老少七個人,其中五人都受了傷,尤其你那表兄,傷勢最重,另外兩名婦女和兩名隨行弟子,也是遍休鱗傷,血染衣袍,隻有徐綸兄弟倆尚稱完好……”


    杜腐關切地道:“他們怎會無故負傷的?”


    汪凱文道:“老夫也曾以此相詢,據他們說,是在途中被仇有追截,且戰且走,一路退人亂山,老夫查看他們的傷勢,才發現你那表兄夫婦都被淬毒暗器擊中要害,又未能及時療傷逼毒,業已無藥可救,果然沒過多久,他們夫婦倆便相繼毒發身亡,那女兒悲傷過度,竟趁老夫不備,拔劍自刎而死……”


    杜腐明知他說的鬼話,卻裝作悲傷的樣子,點頭歎息道:“這倒可能,我那侄女兒從小性情就太剛烈,確能做出這種傻事來。”


    蔡旭琨等人見杜腐表情逼真,唱做俱佳,心裏想笑,又不能笑,一個個都扭頭過去,暗中竊笑不已。


    汪凱文隻當他們都受了感動,越發吹得起勁了,接著又道:“令侄女刎頸殉親,也還罷了,最難得的是兩名隨行弟子,一見師父亡故,雙雙跪下叩了三個頭,痛哭了一場,不顧本身傷勢,竟然奮勇起身,立誌出穀要替師父報仇,聲言:如不成功,決不偷生,寧願追隨師父,同赴九泉……”


    杜腐脫口讚道:“好漢子,有義氣,不在表兄疼他們一場。”


    口裏誇讚,心裏卻暗罵:老小子,你盡管胡謅吧,等弄明白哪一瓶是解藥,老子要叫你哭不出來。


    汪凱文哪裏想得到這許多,兀自胡謅亂吹道:“老夫隻恨自己行動不便,未能及時攔阻他們,不得已,隻好全心全意照顧著徐綸兩兄弟,一麵掩埋死者,一麵等候他們的消息,誰知他們一去音訊全無,吉兇難料,老夫苦等了兩年,卻等來了那該死的穆乘風……”


    提到穆乘風,他似乎餘恨未消,憤憤地說道:“穆乘風那小鬼,跟他師父一樣的薄情陰險,他偷人萬毒穀,竊取老夫手植的奇異樹異果,老夫都寬大為懷,不跟他計較,豈料那小鬼竟然得寸進尺,妄想謀害老夫,霸占萬毒穀……”


    杜腐道:“他要霸占萬毒穀來作什麽?”


    汪凱文深惡痛絕地道:“他們師徒在九峰山承天坪的居處,被四門五派所毀,他想竊據萬毒穀作為藏身之所,老夫因見他浪跡天涯,無家可歸,本來已有收容之意,但徐家兄弟卻憤懣不平,要替老夫驅逐惡客,一言不和,就和穆乘風動起手來,結果,徐綜被穆乘風用風鈴劍射死,徐綸下場更慘,被穆乘風用沸騰滾燙的一鍋藥汁,活活燙死在石屋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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