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一個道:“另外還有一點,咱們以勝負判別真假,不限招數,必須分出高下才能動手,誰若是中途撤招,便算他輸了。”


    這邊一個道:“好!就這麽辦。”話落,木劍再度發動,一揮而至。


    穆乘風全神注視著他的出招手法,卻見他這一招平淡無奇,全不像魔劍心法。


    正在詫異,忽聽一聲長笑,對麵那一個複仇會主突然振腕連環發出三劍,身前劍罡洶湧,泛起品字形三股碗口般大的劍花。


    霎眼間,劍花散綻開,由三朵化為九朵,再由九朵分為十一朵……上下左右,盤旋飛舞,變成無數流動的劍花,有的突出攻敵;有的繞體護身,令人為之眼花鐐亂。


    穆乘風心弦激蕩;險些驚唿失聲,原來那人施展的,竟是“魔劍心法”中最困難的一招“萬盞魔燈朝普賢。”


    穆乘風從師二十年,自練劍時起,便專心浸***劍十三式”中,對這套獨門劍法,可說已盡得神髓,原以為這是師門秘技,外人決不會施菜,所以一開始便想從武功手法上分辨這兩個複仇會主誰真誰假?哪知道都先後使出“魔劍十三式”,而且,其手法之純熟,連自己也自歎不如,這一來,怎麽叫他驚詫駭異!


    就在穆乘風心念轉動之間,兩個複仇會主已飛快地互拆了十餘招,竟然勢均力敵,準也沒有占到半分便宜,看上去,兩人的劍術一般精湛,至少在三五中之內,決難分出勝負來。


    這情形,不止令穆乘風大感意外,連葉雨婷和四名少女也流露出困惑之色,尤其那四名高舉著“天火霹靂袋”的青衣少女,眼見場中劍氣彌漫,人影縱橫,早已分不清誰是真正的複仇會主,戒備之心,無形中便鬆弛下來。


    火堆旁兩個複仇會主越打越快,一央揮劍激戰,一麵圍著火堆盤旋遊走,那本來十分旺盛的火堆,肢層層劍氣壓製,時明時暗,幾乎隨時都可能熄滅。


    正惡鬥中,突然其中一個大喝道:“小心腳下一尺之內的界限。”


    另一個聞言一驚,不由自主低頭查看,手中劍招頓顯緩慢。


    就在他心神微分的刹那,對麵那一個忽然劍尖一沉一揚,挑起一截正在燃燒的木頭,猛向對方麵門射去。


    那截燃木雖然不大,但因彼此距離太近,又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下,另一個複仇會主心裏慌,急忙躍退閃避。


    對麵那一個大笑著道:“朋友,你輸了!”


    笑聲中,木劍連揮,四截燃木應劍飛起,宛如流星火矢般,分射向四名青衣少女。


    葉雨婷睹狀,急忙喝道:“快些施放天火霹靂袋……”


    四名少女…齊揚手擲出了天火霹靂袋,各自仰身倒射,竄出廟外。


    霹靂袋落地即爆,“轟轟”連聲,刹裏列焰騰空,山動地搖,整座破廟登時倒塌下來……


    穆乘風閃避不及,連忙俯伏在牆腳下,但見霹靂袋爆炸之際,幾條人影衝天射起,掠過殘窗斷欞,急急向下逃去……


    過了許久,塵埃落定,烈焰也逐漸熄滅了,穆乘風推開積壓在身上的碎磚破瓦,緩緩站了起來。


    破廟已經牆倒梁塌,麵目全非,餘燼在瓦礫中冒著白色的煙霧,天火霹靂袋一震之肆,委實令人咋舌。


    穆乘風摘下木劍,掃撥塌梁斷柱,在廢墟裏低頭尋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在神台附近,找到了那具屍體。


    那屍體,也就是身上塗了劇毒,被用來假扮宋蓮翹的女子,可憐竟遭受魚池之殃,斷送了無辜的生命。


    穆乘風用厚布墊手,小心翼翼將她從斷梁下拖出來,見她麵貌尚還完整,肢體也隻燒壞了一小部分,推想她並非被烈焰焚斃,而是被破廟梁柱倒塌下來,活活壓死的。


    穆乘風暗想:此女代替蓮翹而死,遭遇頗堪同情,我總得替她挖掘一座墳墓,不能任她暴屍荒山,被野獸蟲蛇啃嚼,於是,便用木劍在廢霸占墟側麵挖了一個土坑,又在坑內填些磚瓦碎礫,準備埋葬屍體。


    誰知就在他將屍體放人土坑,剛要開始掩埋的時候,身後突然悄沒聲息出現了兩條人影。


    這兩人顯然是被天火霹靂袋的爆炸聲引來,及至登上山頂,恰好看見穆乘風在挖坑埋屍,其中一個立即沉聲喝道:“小輩,你在幹什麽?”


    穆乘風扭頭迴顧,不由暗吃—驚,原來,那兩人竟是屠龍手秦夢熊和八臂天上金鬆。


    秦金二老俱有雙重身份,表麵是—劍堡的武術總教練,暗中卻是複仇會的護法,而這兩種身份,無論用哪一種,眼前都對穆乘風十分不利。


    果然,兩人看清這挖坑埋屍的年輕人竟是穆乘風,臉上不約而同綻開一抹詭異的笑容,屠龍手秦夢熊聳肩笑道:“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姓穆的,你還認得咱們是誰嗎?”


    穆乘風情知無法善了,索性把心一橫,冷冷一哼,答道:”認得如何?不認得又如何?”


    秦夢熊椰榆的道:“如果認得,咱們賣你一個交情,讓你顧點顏麵,自己跟咱們走,如果不認得,嘿嘿!那就別怪咱們以老欺小,要將你五花大綁,像捉賊似的押了同走了。”


    穆乘風微笑道:“但不知二位欲將在下押到何處去?”


    秦夢熊道:“你私人流雲堡,誘拐無知少女私奔,咱們奉了堡主嚴令追拿,自然是押解你到流雲堡去。”


    穆乘風哼道:“原來如此,在下還以為二位是奉了複仇會主的令諭,準備用在下去向複仇會主請功領賞呢!”


    秦夢熊心頭一驚,臉上登時湧出兩朵紅暈,急忙扭頭四顧了一遍,見附近並無第四個人,這才冷笑說道:“小輩死在眼前,還敢妄逞口舌之利,老夫本想留你活口,這是你自作聰明,自尋死路。”說著,一探手,撤出了長劍。


    八臂開王金鬆突然低聲道:“秦兄且莫動手,小弟還有話同他。”


    秦夢熊也壓低聲音道:“小輩已經知道咱們的身份,留他不得……”


    金鬆點了點頭,輕聲道:“我知道,但必須先有殺他的藉口,堡主麵前,才好交待。”


    接著,提高聲音問道:“姓穆的小輩,你那土坑中的屍體,究竟是什麽人?”


    穆乘風漠然道:“一個不相識的女人,怎麽樣?”


    金鬆冷笑一道,道:“既不相識,你又何必替她營葬?莫非你在這兒千了什麽傷天害的勾當,準備消滅證據,藏匿屍體不成?”


    穆乘風怒叱道:“金鬆,你最好嘴裏放幹淨些,別惹小爺罵你。”


    金鬆嘿嘿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以為毀屍滅跡就無人知道嗎?誰想天網恢恢,仍被咱們撞見了。”


    秦夢熊也幫腔道:“這小子好色成性,心狠手辣,什麽壞事幹不出來,金兄,咱們查驗一下,看看那被害的女人是誰?”說著,大步走到土坑邊,低頭一看,不禁駭然失聲。


    金鬆問道:“怎麽樣?”


    秦夢熊大聲道:“不得了,這小子害死的竟是翹兒姑娘……”


    金鬆心弦一震,肩間微晃,也到了土坑旁邊,目光一掃坑底,忽然仰麵大笑起來,用手指著穆乘風道:“小子,你死定了,堡主平生隻此一個女兒,被你誘拐私奔不算,竟然逼不遂,辣手摧花……”


    穆乘風一抖木劍,喝道:“住手。”


    秦夢熊隻當他要對金鬆出手,急忙橫劍擋住,厲聲大喝道:“小輩,你想怎麽樣?”


    穆乘風緩緩說道:“你們兩個雖然不是好東西,但君子不欺暗室,我仍要警告你們,那屍體上有毒,假如你們還不想死,最好別去碰它。


    金鬆冷笑一聲,道:“你以為咱們會相信你的鬼話?真若有毒,你還會告訴咱們麽?”


    穆乘風道:“在下話已說明,信不信悉由尊便,不過,等一會你若中毒死了,卻別怪在下沒有事先警告你。”


    金鬆傲然道:“老夫寧可中毒而死,也不會上你的當。”話聲一落,雙臂齊探,已將屍體抱出了土坑。


    秦夢熊麵對穆乘風,背向著金鬆,無法看見身後情況,便低聲問道:“金兄,你沒事吧?”


    連問幾聲不聞迴應,秦夢熊橫劍護胸,扭頭一看,不由機伶伶打個寒襟,原來金鬆雖然直挺挺站在土坑邊,嘴唇嗡動,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那雙觸抱屍體的手臂,從時間以下,從時間以下,業已腐爛見骨,正不停的向下滴著血水。


    秦夢熊大叫一聲,道:“金兄,快些鬆手啊!”


    金鬆張了張嘴已,卻說不出一句話來,臉肉不住扭曲抽動,兩行淚水簌簌直落,分明內心正萬分痛苦,隻恨無法表達出來。


    穆乘風見了這般慘狀,也扭頭不忍卒睹,沉聲道:“他中毒太重,已無法說話和活動了,你若要救他,必須趕快將他的雙臂砍斷……”


    秦夢熊情知除此之外,別無他法,隻得把心一橫,長劍揮拳,猛向金鬆雙臂斬落。


    劍鋒過處,爛臂齊肩而斷,那屍體“蓬”地一聲重又跌迴坑中,金鬆身子一連晃了幾晃,也仰麵栽倒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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