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煊忙點頭道:“正是,正是,他們不走,我還想趕他們走呢,表妹別理這些東西,想吃點什麽?快些叫夥計去準備,小兄的肚子早就餓了。”


    許羨立即揚聲叫道:“喂!夥計,滾一個過來,都死光了嗎?”


    穆乘風冷眼旁觀,見這一對兄弟目中無人的囂張模樣,一時忍俊不住,“嗤”地輕笑出聲。


    那邊三人聽到笑聲,不約而同迴過頭來,宋蓮翹頓覺心弦暗震,許家兄弟卻泛起怒容。


    坤劍許羨厲聲喝道:“鄉下人,你笑什麽!”一按桌子,便想站起身來。


    宋蓮翹粉臉一沉,不悅道:“二表哥,坐下來!人家笑人家的,你發什麽威風!”


    許羨竟不敢違拗,悻悻然得又坐下,低哼道:“不知禮數的鄉下土胚,你要再敢笑一聲,二爺就佩服你有種。”敢情因為穆乘風並未易容,也沒有攜帶木劍,他們已經認不出這位“鄉下土胚”,就是西澱湖畔的解厄恩人了。


    宋蓮翹喝道:“二表哥,不能少說兩句嗎?你再這樣無端惹事我可要走啦!”。許羨忙換了一臉笑,道:“好!不說就不說,夥計們,快拿酒來。”


    幾個夥計正愁眉苦人,擠在樓口交頭接耳商議著,沒奈何,推出兩個膽量略大的,半哭半笑過來侍候,躬身問道:“姑娘,二位公子爺,要吃點什麽?”


    許煊粗聲道、:“廢話,咱們要吃的,你這兒都有嗎?咱們要吃炒蚊子心,炸蚤子膽,你能做得出來嗎?”


    夥計情知遇見了不講理的祖宗,隻好陪笑道:“是,小的不會說話,爺們多原諒。”


    許煊揮手道:“別惹厭了,擇好吃的快送上來,先開一壇花雕,不許滲水,快去!”


    夥計連聲答應,剛要走,又被許羨攔住道:“慢著,菜裏不許放蔥蒜,這位姑娘不愛吃辛辣,你要記住。”


    許煊笑道:“小兄倒忘了,該替表妹點幾樣愛吃的菜才是。”


    許煊道:“請表妹自己點吧,表妹,表妹……”


    咦!怪了,一連叫了好幾聲,宋蓮翹竟未迴應,隻顧怔怔地望著窗那張桌子發呆,美目如被霧翳散放著謎樣的光芒。


    許家兄弟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兩張臉頓時煞白,原來那引得表妹入神的,並非食桌,而是桌邊坐著的“鄉下土胚”。


    這時,穆乘風正怡然自酌自飲,時而側臉凝視窗外,時而蹙眉沉吟,全未注意這邊有六道目光,齊集在自己身上。


    許家兄弟這迴可是真火了,無奈這份火氣隻能悶在心裏,找不到地方發泄,想向穆乘風尋釁吧?一時尚無機會,想對表妹表示不滿吧?委實又沒有這個膽量。


    想來想去,隻有把氣出在夥計頭上。


    許羨怒目一瞪那夥計,暴喝道:“誰叫你站在這兒發呆,還不快滾去拿酒!”


    一聲叱喝,卻把宋蓮翹從癡迷中驚醒,手撫酥胸,不住輕折道:“二表哥,你瘋啦?什麽事大唿大叫的,把我嚇了一大跳”


    許羨急忙笑道:“沒有什麽,小兄正吩咐夥計去準備酒菜。”


    宋蓮翹道:“點的是些什麽菜?可別忘了,我是不吃蔥蒜辛辣的。”


    許煊搶著答道:“表妹放心,小兄已經特別叮囑過了,表妹想吃點什麽?盡請吩咐,小兄立刻叫他們去辦。”


    宋蓮翹點點頭,迴眸望望那名夥計,卻指著穆乘風桌上問道:“那位公子吃的菜,都叫什麽名字?’,夥計揚目一望,恭身答道:“是一盤韭菜牛肉,一盤大蒜辣子雞,一盤蔥爆腰花……”


    宋蓮翹道:“好!也照樣替我做這幾盤菜送來。”


    夥計遲疑了一下,陪笑道:“迴姑娘,這幾樣菜都不離蔥蒜辛辣。”


    夥計呐呐道:“可是姑娘不是不喜蔥蒜辛辣麽?”


    宋蓮翹一哦,嫣然笑道:“我想試試看,人家都吃得津津有味的,想必那些東西並不難吃,是不是呀?”夥計連聲道:“是!是!是!”偷眼望望許家兄弟,哈腰退去。


    許煊氣在心裏,臉上還勉強掛著苦笑,許羨卻麵色鐵青,滿口牙齒咬得格格作聲。


    不一會,酒菜上桌,宋蓮翹果然挾了一塊“大蒜辣子雞’,送進口中,才一品嚐,連忙又吐了出來,噓噓吸氣不止,叫道:“唉!好辣!好辣!”


    許羨大感快意,冷冷笑道:“小兄剛才就想勸表妹,這種菜,中看不中吃,隻有沒吃過雞鴨的窮小子才會叫這種菜……”


    話猶未畢,宋蓮翹已勃然變色,黛眉雙挑,嬌叱道:“你說些什麽?”


    許羨忙道:“小兄是說這盤菜……,’


    宋蓮翹重重哼了一聲,叱道:“你分明幸災樂禍,罵我不會要,罵我是沒吃過雞鴨的窮小子,好!你罵吧!從今以後咱們誰也別再理誰,原是你們千求萬請要跟我同行,現在卻敢這麽欺侮我!”說著說著,眼淚已盈眶欲墜。


    許煊慌了手腳,急道:“表妹,你可不能一竹杆打了一池塘鴨子,小兄連屁也沒敢放,你可千萬別連我也怪上了!”


    許羨也後悔不迭,連連作揖賠禮,道:“都怪我這張嘴不好,不會說話,偏又愛胡說八道,表妹別生氣,小兄重打它—頓,看它下次還敢不敢信口開河!”


    他可是說到做到,左右開弓,竟狠狠打了自己兩記耳光。


    宋蓮翹猶不肯罷休,賭氣要走,道:“我非去告訴姨父不叮!”


    許家兄弟急得繞桌子勸阻,苦苦哀求,隻差沒有當場跪下來……”


    正亂著,樓口一聲輕咳,又上來兩個人。


    走在前麵的,是一位身穿古銅色長衫,相貌威猛的虯髯老者,後麵跟著一個黑衣老人,左袖上端用針別著一小塊麻布,身帶喪記,麵含憂色。


    夥計們一見那黑衣老人,全都躬下身去,招唿道:“洪老,你好!”


    誚家兄弟扭頭望見那虯髯老者,臉色頓變。


    宋蓮翹卻欣然發出一聲輕唿,叫道:“孫叔來了,有你們好看的啦!”


    那虯髯老者似乎頗感意外,驚喜地道:“啊!原來你們也在這兒。”


    許家兄弟趕忙迎上去,恭恭敬敬叫了聲:“孫二叔。”


    姓孫的虯髯老者迴手一指,道:“見過洪老前輩。”


    許家兄弟一齊躬身見禮,那姓洪的黑衣老人連稱“不敢”。


    虯髯老者含笑引介道:“他們哥兒倆,就是敝盟兄膝下兩位少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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