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劉奇走向鹿門山北側,二人早早就在工學院的院門外候著,看到劉奇上前,二人齊齊拱手行禮道,“下官蒲元(鄭渾)見過大司馬!”


    這二人都是自己人,劉奇也不作偽,點了點頭說道,|“進去說話!”


    等到劉奇被幾人迎進屋中,劉奇毫不猶豫的開口問道,“工學院中損失如何?”


    畢竟對於劉奇而言,整個學宮,多半都是自己為了技術而產生的附屬產物,整個工學院,才是黑白學宮的精髓,黑白者,有陰陽之道蘊藏其中,可也有另一層未曾道明的意思,黑白者,落墨也!既有表明此中有推崇墨家的意思!


    鄭渾開口說道,“有王爺警示,我等提前做了預警,撤離的還算及時,重要的資料器物也都沒什麽損失,可一些大物件,還是有所損傷,再加上一些開鑿的洞窟因為涔水的原因,大量淤泥塵土堆積,想要排水排汙,需要巨大的人力不說,也需要不少時間,想要恢複以往盛景,恐怕得小半年功夫!”


    劉奇長長舒了一口氣說道,“隻要資料和人手沒損失就好,損失一個好手,都不知道要讓研究變難多少!就是資料有所丟失,也要重新耗費巨大的工夫去研究!隻要這兩樣保存完好,一些器物的損失倒算不上什麽,隻要人在,資料在,就能重新打造出來!”


    “王爺英明!”蒲元不輕不重的拍了劉奇一記馬屁!


    蒲元本是墨門高手,對機械精巧之術精通不已,在劉奇有大方向的指導下,再加上墨門數百年的積累,蒲元不知道攻克了多少技術難題,落後的冶鐵技術到轉爐冶鐵高爐煉鋼,從浸銅法到淋銅法再到如今初見成效的火法煉銅、灰吹法煉銀、規模化淘金,再到衝壓技術,書籍刊印的活字印刷術,從泥活字到木活字,如今大規模應用的乃是銅活字,鉛活字研究也已經有了一定的進步!


    再加上紙張的改良,大麵積紙甲進入軍中,為劉奇解決了大麻煩,畢竟這個時代,這麽數十萬軍隊,別說是鐵甲,就是防禦極差的皮甲,劉奇要將皮甲湊齊,也不知道要費多少功夫,這紙甲雖然怕水,可真要論起防禦來,僅僅比鐵甲差上一籌,比起可有可無的皮甲來,不知道強了多少!更何況,紙甲還有一個巨大的優勢,輕便,別的不說,單單看數萬騎兵,人馬全都著甲,要是鐵甲如此完備,重甲騎兵恐怕奔赴數裏就力竭了,可披著紙甲,人馬都能奔赴幾十裏,速度不減,這就是巨大的優勢!


    整套紙甲下來,重量隻有鐵甲的五分之一還不到,這紙甲的優勢,就是劉奇麵對天下群雄的殺手鐧,不單單是河北群窮,這還是劉奇準備對付草原異族的大殺器,到時候不管是正麵對衝還是騷擾襲擊,都足以將異族胡虜驚嚇住!


    除卻這些,還有改良的軍械武器,農具、工具等等各種,以及劉奇提供的鹽、糖等物的提純,玻璃的燒製,火藥的研究,可以說讓整個時代不知不覺間向前邁了一大步!


    聽到蒲元的話語,劉奇偏過頭看了蒲元一眼,“蒲元,你我也好久不見了,本王就想問你一句,如今軍械研究的如何了?”


    蒲元大著嗓門說道,“王爺放心就是,如今大麵積的灌鋼刀具都已經出爐,比起那所謂的唬人的百煉鋼刀不知道要強上多少!而且分開了之後直接熱衝壓,而後開刃,滲碳,比起精心打造的繡春刀,雖然還有些距離,可差距也不是很遠!雖說外形醜陋,可已經能有規模量產,正符合王爺心意,再有兩年功夫,全軍上下都能換上新軍械!”


    劉奇點了點頭,繼續開口問道,“相較兵器而言,農具長年與泥水接觸,極其容易鏽蝕,本王讓你研製的鐵鋅合金工具鋼,可有了成效?”


    蒲元稍稍皺著眉頭說道,“王爺,屬下正在命人進行嚐試,一來是現在提煉鋅錠的方法,提煉出來的鋅錠純度不足,二來是無法掌控鐵鋅二種金屬的比例,主要原因還是在於二者熔鑄,難以充分混合,整塊錠子熔鑄之後,有的地方鐵含量高,有的地方鋅含量高,內部分布不均勻!


    小範圍試驗倒有了一些成效,可生產代價太過昂貴,現在主要的問題,還是在於無法量產,其次,就是小範圍生產出來的工具鋼,有的硬度不足,極易彎折;有的不耐鏽蝕,觸水數日便大麵積開始鏽蝕,還不如以往農具;有的韌性不足,太過用力便會被崩斷!現在還在試驗之中!”


    劉奇平靜地說道,“加快農具的研製!朝廷如今以修生養息為主,對於軍械的需求,並沒有那麽急,如今軍械的難度重點,還在於鋼鐵的產量!而沒有足夠的農具,百姓就連耕種都有問題,又何談讓國家富足?更何況今歲荊襄陰雨連綿,農具的損耗比往年更大!


    若是這工具鋼研製出來,哪怕一把農具隻能用三五年,也比現在一把農具用一年就得迴爐重造要好上許多!如此一來,就能給國朝省下大量的鐵,鐵乃是國家重要物資,開源有限,應用也多無法節流,而想要節省支出,能做的,隻能減少損耗!軍伍之中對鐵器的需求已經無法減少,現在能做的,就隻能從農具上下功夫!


    一來不可虧待了百姓,二來也能為朝廷省下巨量的鋼鐵!我大漢有數千萬百姓,縱然如今中原朝廷治下,也有數百萬近千萬百姓,這農具的研製,乃是重中之重!


    再者,可以和朝廷、四海商會溝通,從民間低價收購廢棄鐵器,迴爐重冶,一來這是一條巨大的產業,可以讓百姓家資稍稍豐碩,二來能為國朝鋼托來源開流,錢財流通,無傷大雅!三來這廢棄鐵器,迴爐重新冶煉,比起從鐵礦中冶煉鋼鐵要容易許多!”


    聽到劉奇的話語,一旁的鄭渾帶著幾分驚喜說道,“王爺高論!這廢棄鐵器的迴收,著實是我大漢國朝鋼鐵來源的一大重要來源,前些年民間盜賊四起,狼煙遍布,如今以利誘之,一來能為我國朝積累足夠的鐵,二來能借機讓百姓積極湧動,將手中廢棄鋼鐵,甚至遺落民間的廢棄軍械、強人手中的殘破軍械刀槍劍戟等,都能收攏到朝廷手中,到時候民間治安定然大為好轉!”


    蒲元帶著幾分驚喜說道,“還是王爺聰明,屬下怎麽就沒想到,迴收廢鐵,迴爐重新鍛造這條路呢?如此一來,朝廷需要的鋼鐵數量,就大大下降了!”


    劉奇瞪了蒲元一眼,“不該你操心的事情少操心,隻要盡早將能防止鏽蝕的工具鋼研製出來,那你就是大功一件!”


    而後劉奇繼續開口問道,“蒲元,如今天下的銅鐵礦又如何了?”


    蒲元平靜的開口說道,“王爺,鐵礦如今還是頗為稀缺,倒是開采出來的銅礦,兩年之內就能大規模應用,唯一的問題,是對石炭的需求量持續增大,如今朝廷發現的石炭大抵都在三鴉道山中和潁川地區,而這些冶金爐一旦開爐,就需要巨量的石炭作為燃料!如今各地的礦產冶煉唯一的大問題,那就是燃料的問題!若是有充足的燃料,那銅鐵的冶煉沒什麽問題!”


    劉奇點了點頭說道,“還有水泥的研究也要加快,趁著朝廷修生養息的功夫,正好加快馳道的修建,若是荊襄境內大道用水泥修建,那就要剩下很多的事情,最起碼物資的運輸要省下許多事情!


    另外,本王迴到京都就籌謀,讓朝廷加派人手在漢水、丹水兩岸周邊加快研發,看一看能否偵測出來石炭礦的存在,要是有,隻要開采跟上去,運輸沒什麽大問題!”


    蒲元點了點頭說道,“屬下曉得了!”


    劉奇繼續開口問道,“若是本王將煤炭的問題協調好,朝廷全力配合,不知道爾等可有把握,兩年之內,讓天下無錢荒之虞,杜絕私鑄錢幣與劣幣的流通?”


    鄭渾平靜地點了點頭說道,“王爺,隻要有充足的石炭,那沒一點問題!如今朝廷對於錢幣的衝壓技術,已經有足夠經驗,如今朝廷衝壓的錢幣,同樣的五銖錢,薄厚隻有原來銅幣的三分之一!再加上造型精美,若是有人從中取銅,一眼就能夠看出來,更別說稍稍用力,就有可能將錢幣磨穿!”


    “哦?”劉奇倒是來了興趣,開口問道,“莫非其中還有什麽玄機不成?”


    鄭渾開口說道,“王爺,我等也是從活字中取得的啟發,錢幣稍有起伏,若是有人將其中一塊磨損,那幾枚錢幣合在一起,被磨損的錢幣就有了明顯的縫隙,若是朝廷增加律法輔佐,尋常也沒人敢冒著巨大危險求此微薄利潤!


    至於當百的銀幣和當千的金幣,屬下等也有研究,最終同意采取王爺的意見,采取表麵磨砂處理,要是有人從中竊取金銀,錢幣顯而易見就能看出來不同!”


    鄭渾頓了頓說道,“王爺,其實以屬下愚見,等到朝廷的新幣流通開來以後,百姓大規模接受以後,那如今民間流通的散碎金銀也就沒了多大用處,沒有多少人願意儲藏,畢竟少了流通的功能,到時候那些人將金銀儲藏著也沒多大用處!”


    劉奇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鄭渾的意見,可還是開口說道,“話是如此,可還是要做好防衛工作,杜絕民間私鑄,這不單單是為了國家安全,另一方麵,本王另有安排,若是錢財得當,到時候朝廷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平定河北,少動無數兵戈,事關天下大計,爾等萬萬不可大意!”


    鄭渾思慮片刻,開口說道,“王爺,請恕下官直言,若是王爺準備利用錢貨針對河北,那銅幣、銀幣足夠了,可黃金在天下流傳太廣,河北貯藏的黃金數量眾多,若是敵人大規模動手,到時候恐怕朝廷這些錢幣放出去,就能引起巨大動蕩,若是新幣失了朝廷信譽,到時候天下人怕是會群起而攻之,重現當年王莽亂政的光景,還請王爺三思!”


    麵對鄭渾的話語,劉奇沒有計較鄭渾話中的意思,中肯的點了點頭說道,“若是有些人不動,本王才害怕呢!咬人的狗不叫,狂吠的狗不過如此!不過你所言不錯,新幣大規模替換,若是一個不慎,著實會引起動蕩!爾等做好準備就行了,至於白銀,朝廷早已經在關中秘密開采,儲量不少了!黃金雖然稍有瑕疵,可青州金礦不少,本王也準備安排人開始開采,到時候朝廷手中的黃金定然不缺!若是那些不軌之徒安分倒還好,可他們要是不安分,本王定然讓他們血本無歸!”


    看到劉奇平靜的麵容,鄭渾也多了幾分安心,劉奇如此勝券在握的表情,不知道給了鄭渾多少信心,旁人不清楚,可鄭渾心中也多多少少清楚,自家主子這一出,到時候徹底能掏空整個河北的經濟,讓河北幾州滿目瘡痍,可相較於大軍縱橫,兵荒馬亂,烽煙四起的狀況,自家主子這番手段,不知道要仁慈溫柔多少!


    可鄭渾心中也佩服,恐怕也隻有自家主子有這樣的勇氣和手段了,自古以來,哪裏有這樣的方法,通過錢幣,就將敵人打敗的,可鄭渾出身不錯,再加上多年在外遊曆,看到自家這主子不動聲色建就讓天下士族心甘情願掏錢奉糧,將偌大個學宮的運轉支撐起來!


    更別說,自家這主子暗中更是通過簡簡單單幾樣物品,擢取來的錢財,將如今工學院這個怪物給奉養了起來,作為工學院的首領之一,鄭渾心中清楚,為了達到今日的研究,整個工學院明裏暗裏不知道往裏砸了多少錢,說是燒錢也不為過!就算是將國家財富稅收砸進去,一兩年內也不見得有多大收益,可自家這主子,愣是通過如此手段,將這個怪物供養起來,從中多出來的錢財,還支持了數場戰爭,也不得不說是手段通天!


    和二人深入交談一番,再在心腹的帶領下,將一些研究草草瀏覽了一遍,劉奇這才心滿意足的離去,想想自己,數年時間,就讓大漢向前邁出了這麽一大步,要是這工學院中的東西全部變成現實暴露出去,劉奇相信,大漢會在第一時間屹立在這個星球的巔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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