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之中風起雲湧,本來三公九卿作亂,就足夠震懾人心了,作為劉奇爪牙的錦衣衛,更是第一次毫無保留的露出了自己的猙獰獠牙!


    可就在司隸校尉府和廷尉寺全力追查此次叛亂的實情的時候,一夜之間,這大漢京畿之地,再次爆發出了一個驚天傳聞,這京畿周邊,有近百名豪族首腦,畏罪自殺……


    不管事情原本如何,可到了這一步,朝野上下,上到天子公卿,下到鄉野村夫,相信,也隻能相信,這些人是畏罪自殺,誰也不相信,能有人一夜之間,下毒讓這數百人身亡,更何況,傳出來的消息,那些人的死法,都是大同小異!


    當然,始作俑者除外,司隸校尉扈瑁心中清楚,暫掌京畿的戲誌才也清楚,那位神出鬼沒的鬼穀先生龐隱公心中同樣清楚,這些人是怎麽死的!


    京都驟變,大事一樁接著一樁,雖說局勢暫時穩定了下來,可眾人也是被折騰的夠嗆,除卻司空府,太常寺以外,其餘的衙門連軸轉了起來,下屬吏員基本被抽調一空,隻是為了安定目前局勢,戲誌才連著不眠不休兩日功夫,才將事情基本捋順安排下去!


    雖說事情基本都是自己一手策劃的,可諸多事情聚在一起,對於如今沒有得力臂助之人的戲誌才來講,仍然是一個大挑戰!


    “祭酒大人,陳令君和蔡中丞來了,這次某家是再也擋不住了!”


    聽到閻象無奈的話語,戲誌才斜倚在椅子上,揉了揉腦袋說道,“那就去請兩位老大人進來吧!某家是著實沒力氣去迎接兩位大人了,完了讓人給某家準備上一些吃食!”


    看到蔡邕和陳紀二人走來,戲誌才也不介懷,嗓音中帶著濃濃的嘶啞聲說道,“二位大人,坐!”


    哪怕二人心急,也不能失了禮數,雖說他二人是劉奇長輩,可戲誌才還是劉奇腹心之臣呢!更何況此刻看到戲誌才幾近蓬頭垢麵的疲憊模樣,二人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太過苛責戲誌才!


    二人坐定之後,陳紀這才憂心忡忡的說道,“誌才賢侄,如今京都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京都之中民心不穩,長此以往,恐非好事呐!”


    戲誌才抓了抓頭上有些亂糟糟的頭發,開口說道,“陳令君放心就是,一切盡在戲某掌控之中,等到王爺迴來,京都之中那群上不得台麵的家夥恐怕就沒誰膽敢胡言亂語了!如今戲某所能做的,便隻是揚湯止沸而已!”


    蔡邕帶著幾分不可置信的神色說道,“誌才,那京都之中發生的驚天大案是你派人做的?”


    戲誌才搖了搖頭說道,“伯喈公,這髒水可不能潑到戲某頭上,此事與戲某有關,可戲某卻絕對沒有動手!這些人摻和到謀逆大案中,戲某隻是給了他們一個機會,隻要他們自我了結,戲某就不深究!這事情戲某要真深究下去,京都之中絕對是血流成河,比現在可就要亂多了,某家跟隨在王爺身邊,自然知曉王爺心中仁善,此事隻誅首惡,從者不論,這事情權當是給他們一個機會,京都也經不起這麽大的波折啦!”


    陳紀經曆過當年的黨錮之禍,雖然沒有牽涉到自己,可陳紀安坐潁川,卻比受到黨錮之禍的蔡邕對這件事情看得更加清楚,當下陳紀點了點頭說道,“誌才此言甚是!此舉已經將京都百姓的視線從宮中的動亂和曹孟德同黨混進京都的事情,以及景升遇刺的事情上轉移了開來,現在京都百姓的目光全都盯著那近百名豪族家主名士的突然身亡,可這些事情,在百姓之中更容易引起混亂,誌才還是需要多多注意才是!”


    聽到陳紀的話,戲誌才點了點頭,聽到戲誌才承認這事情和自己有關,蔡邕想說什麽,可還沒說什麽,就聽到同來的陳紀開口的勸誡聲,“伯喈,莫忘了當年黨錮之禍!”


    聽到陳紀的話語,蔡邕不由一愣,自己沒經曆過黨錮之禍,可當年黨錮之禍的影響,卻也在蔡邕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想到當年那些亂事,再想到如今京都之中的動亂,蔡邕識趣的閉上了嘴,有些事情,孰輕孰重,蔡邕還是分得清的!


    看到蔡邕麵上糾結的神情,陳紀不動聲色的說道,“伯喈,如今,京都之中,隻需要一個聲音就好!曹孟德的事情,有一次就夠了!要是不防微杜漸,再有一次這樣的事情,後果難以預料!”


    陳紀一句話說到了最為重要的地方,戲誌才心中不由感慨,難怪自家主子將陳紀放到尚書令的位置上,這不單單是壓軸,簡直是定海神針呐!單單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蔡邕已經慌了神,陳紀卻仍舊淡定如故,就能看出二人差距來!


    戲誌才也不介意給這二位吃個定心丸,免得這二位還在這擔心個不停!當下戲誌才就淡淡說道,“曹孟德已然潰敗,王爺對戰曹孟德如何,不可一概而論,但根據傳迴來的消息來看,王爺恐怕已經取得了十足的進展!曹孟德先是被諸葛孔明率領著那幾個剛剛獲得科舉幾科的小狀元,在博望一把火被燒得抱頭鼠竄,爾後更是連荊州進都沒敢進,等到將手頭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戲某就將這捷報放出去,若是戲某所料不差,要不了多久,王爺的捷報就該傳來了!”


    看到戲誌才淡然的表情,陳紀一臉嚴肅的問道,“誌才,你老實說,子瑾那小子到底打得什麽算盤?這形勢撲朔迷離,就連老夫都看不懂了,如此折騰下去,恐非長久之策呐!”


    戲誌才眼中閃過一道狹光,“令君放心就是,王爺胸中有數,此番王爺不過是想要迴複我大漢舊都洛陽榮光,想要經略京都,誰想曹孟德這麽不識趣,膽敢來撩撥朝廷威嚴,既然如此,恐怕王爺不會輕饒曹孟德,中原大地廣袤,更加經曆過戰火摧殘之後,地廣人稀,其不是正合王爺的胃口?”


    戲誌才頓了頓,繼續開口說道,“河北三人短時間內不會輕動,曹孟德膽敢如此,到時候王爺高舉義旗,一舉拿下中原,也讓那些心懷不軌之徒明白,這天下,還是我大漢的天下!”


    聽到戲誌才的話,陳紀也不多言,不管是劉奇和戲誌才等人有心謀劃,但曹操已經動手,換句話說,這是曹操主動來惹朝廷,自家外甥動手到什麽程度,不是自己能控製的,可能得到自家外甥心中的籌謀打算,陳紀心中已然有了底,當下點了點頭道,“老夫曉得了!”


    陳紀頓了頓,開口問道,“那誌才接下來有何打算?”


    戲誌才淡然一笑,“京都已經如此之亂!晚輩能做的,唯有求穩而已!如今京都已然亂象叢生,戲某總要讓京都太平下來,等到王爺迴京,給王爺一個交代!”


    陳紀仍然平靜地說道,“三公九卿之中,驟然少了兩位,再加上如今內宮之中,就天子形單影隻,孑然一人,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恐怕不是什麽好事!”


    戲誌才笑著說道,“陳令君多慮了!宮內的事情,自有少府陸康陸大人負責!至於公卿的空缺,您二位自然是當仁不讓了!王爺有意將尚書台交給荀文若打理!以荀文若的才能,打理尚書台是足夠了!”


    戲誌才看了蔡邕一眼,毫不避諱的開口說道,“至於這禦史台,戲某有意親自出掌!如今王爺左右人才濟濟,戲某若是占著軍師祭酒的位置不撒手,不知道有多遭人恨呐!戲某是時候該給後生晚輩騰騰位置了!”


    戲誌才說是自己給後生晚輩騰位置,未嚐不是告訴陳紀和蔡邕,有時候,該給後生晚輩騰騰位置,之前朝局不穩,需要陳紀、蔡邕這樣的劉奇親近之人身處要位來幫助劉奇穩定局勢,現在是時候讓他們高升的時候了,雖說三公九卿地位高,可未必能有這三獨坐的位置顯赫,二人心中難免有所疙瘩!


    陳紀絲毫不猶豫的撫須笑道,“老夫年紀大了,熬了好些年,終於能更進一步了!這三公九卿的位子,比這尚書令的位置可吸引人多了!荀文若出任尚書令,倒也算是不錯,此子有王佐之才,放到尚書令的位置上,也算是人盡其才!”


    陳紀頓了頓,開口說道,“隻是,如此一來,諸葛妙之那裏,心中恐怕會有鬱結!”


    戲誌才笑眯眯的說道,“戲某可不願我大漢重蹈自孝章皇帝之後的事情,旁的不說,當年鄧氏、梁氏之禍曆曆在目,更別說,先帝在位之時,若非那位大將軍肆意妄為,我大漢局勢或許還不會糜爛到如此境地!王爺既然表明了會將荀文若送上尚書令的位置,接您老的班,自然有自己的考量,陳令君也無需多慮!”


    陳紀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好!”


    看到一旁的侍衛送上來的稀粥,戲誌才抹了一把嘴,絲毫不顧及形象的吸溜吸溜兩口下肚,陳紀二人也不覺得有什麽,這種看似有些失禮的不作態在劉奇的引領下,幾乎已經成為了常態,更何況看戲誌才這模樣,已經是殫精竭慮,鞠躬盡瘁了,自己二人還有什麽好說的!


    陳紀皺了皺眉說道,“誌才,除卻這件事情,還有一件事情,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景升的境況不太好!”


    戲誌才滿是詫異的看著陳紀,“陳令君,怎麽迴事?之前閻象傳迴來的消息說,老太公已經脫離危險了,莫非又出了什麽變故不成?”


    陳紀開口說道,“景升是已經脫離危險了,可這毒,終歸還是沒有解掉,還得靠那三位調配藥方遏製景升體內餘毒,如今就是暫時好了,若是不能徹底拔毒,那日後隱患還是頗多的,如今子瑾不在京都,景升既然受到了如此大的傷害,那我等總歸要給子瑾一個交代!”


    戲誌才咬牙切齒的說道,“好狠毒的胡孔明!好狠毒的曹孟德!果真是好手段!戲某本來還想著饒他們一迴,可他們既然膽敢使出如此陰險毒辣的手段,那就休怪戲某睚眥必報!”


    看到戲誌才麵上的猙獰之色,縱然陳紀和蔡邕二人見多識廣,也不由得被嚇了一跳,陳紀開口說道,“誌才,當以大局為重!就是有天大的事情,此刻也要將京都先給安撫下來!”


    蔡邕開口詢問道,“誌才,莫非刺殺景升的刺客有了眉目?”


    戲誌才點了點頭說道,“這刺客和陸渾山主胡孔明脫不了幹係!也和青州伏氏脫不了幹係!就算是刺殺,都說得過去,可如此卑劣的用毒,卻是著實讓人不齒!”


    一旁的蔡邕想要說些什麽,可猶豫了片刻,終歸隻是長歎一聲,什麽都沒有說,雖說胡昭的爺爺胡廣算是自己的恩師,可此番胡昭派人用毒刺殺劉表,這事情,太過刺激蔡邕的心神了,縱然蔡邕是個仁善君子,對自己的恩師滿是感激,心中對胡昭也有幾分照拂之情,一時間也難以啟齒,不知道如何開口是好!


    陳紀倒是毫不猶豫的說道,“天子已經下令給伏完那廝賜鴆酒了,不知道扈元珪在磨蹭什麽!迴頭老夫就去司隸校尉府上好好問一問那家夥!”


    戲誌才擺了擺手說道,“陳令君莫急!伏完問罪,不過是早晚之事!如今戲某正借著這個機會,來替王爺除掉軍中某個隱患,至於伏完那裏,戲某已經溝通好了,大人隻管靜候佳音便是!”


    陳紀不動聲色的說道,“誌才,如今我大軍兵鋒正旺,若是貿然對軍伍之中將軍下手,恐怕不是什麽好事啊!”


    戲誌才笑眯眯的說道,“大人放心!有徐晃徐公明在,那位翻不起什麽大風浪!”


    戲誌才話已經說道如此份上,這二位心中自然一清二楚,戲誌才準備動的是右中郎將董承,遍觀如今朝廷軍伍,遊離在劉奇執掌之外的京畿軍伍,也就隻有董承那點人馬和陸康父子那點人馬,可陸康那點人馬已經被劉奇不動聲色的打發迴廬江了,如今京畿軍中的不穩定因素,也就隻剩下董承還算得上有實力,至於衛將軍張濟,得了吧!那家夥,現在都呆在府中不問世事,更不要說別的了!


    二人迴過神來,看到戲誌才斜倚在椅子上已經睡著,當下陳紀拉著蔡邕,二人輕聲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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