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劉奇二人談的認真的時候,門外一陣腳步聲響起,隨後就響起竇衍的大嗓門,“主公,司馬先生來了!”


    郭嘉三兩步上前,主動拉開了掩著的廳門,看到身上落了一層雪花的司馬徽,郭嘉衝著司馬徽點了點頭說道,“有勞司馬先生跑一趟了,快進來,外邊風大,可別凍著了。”


    劉奇站了起來,衝著司馬徽頷首道,“天氣惡劣,有勞司馬先生了。”


    聽到劉奇的話,司馬徽不敢大意,快步上前,站到堂中,衝著劉奇躬身行禮道,“臣司馬徽見過主公!”


    聽到司馬徽的話,劉奇心中明了,這司馬徽心中已然以自己下屬家臣自居了,劉奇讓司馬徽就坐,這才開口說道,“德操,此次請你前來,是有一事想要問問你。”


    司馬徽開口說道,“但有某家所知,某定當知無不言!”


    劉奇出言道,“德操可曾知曉陸渾山?”


    司馬徽沉吟片刻,開口問道,“主公可知陸渾戎?”


    聽到司馬徽的問題,劉奇有些發愣,隨後反應過來,劉奇知曉,這陸渾戎生活在瓜州,是戎人中強大的部落,秦穆公為了一統關西,屢次交戰卻啃不下這塊硬骨頭,恰逢這個時候,發生了秦晉之戰,晉惠公被俘,雙方談判之後,晉國答應秦國的三個條件就包括接納陸渾戎整體東遷。


    在洛陽地區以及荊州的安陸地區,都有陸渾戎留下的印記,聽到司馬徽的話,劉奇開口問道,“莫非陸渾山與這陸渾戎還有牽連?”


    司馬徽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這陸渾戎東遷之後,王庭坐落於陸渾山,此山古之名稱已不可考,因陸渾戎之故,喚作陸渾山,後來陸渾被滅,子孫散落,以安陸的陸、魯國的魯、道路的路、的盧的盧,蘆葦的蘆等為姓,已經融入了我漢人之中。”


    郭嘉有些急不可耐的問道,“先生,說了這麽多,你還沒說這陸渾山在何處呢?”


    司馬徽捋了捋頷下長須說道,“這陸渾山位於熊耳山東麓,伏牛山北麓,外方山西麓,三山環繞,伊水、汝水、涓水三水並流,端的是一個得天獨厚的上佳居所。”


    劉奇皺了皺眉,開口問道,“德操,你可曾聽聞過陸渾山書院?”


    司馬徽麵上多了一絲詫異,“主公也曾聽過陸渾山書院的傳聞?”


    傳聞?劉奇心中一個咯楞,帶著一絲急切問道,“德操,莫非這其中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故事?”


    司馬的點了點頭說道,“主公所料不錯!某年少時士子間有一傳聞,說儒門在陸渾山有一書院,乃是儒家核心思想的教授之所,也不知這傳聞傳了多久,可從未有人找到這書院在哪,漸漸也就淪為笑傳,無人提及了。”


    劉奇同郭嘉對視一眼,二人心中俱是一驚,想起曹寅的那句話,馬生是從陸渾山走出來的天驕學子,二人一時間愣住了,思索著什麽?看到二人的異常,司馬徽愣在原地,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呆愣了半晌,郭嘉猛然一拍大腿說道,“主公,儒家學子曆來對待蠻夷主張懷柔,講究以德服人,會不會是儒家借著陸渾戎的事跡,來彰顯教化之功。”


    劉奇頓了頓,開口說道,“也不是沒有可能,這陸渾山書院也太過神秘莫測了一些!”


    司馬徽這才試探著開口問道,“主公,不知你等為何對這陸渾山突然感起興趣來?屬下聽得有些迷糊,如果有什麽不解,說出來,屬下或許可以代為解惑。”


    劉奇這才拍了拍腦袋,朝著郭嘉苦笑一聲說道,“有德操在這兒,你我還用得著苦思冥想,有德操解惑,想必多少會有一些線索,不至於讓我等這麽絲毫沒有頭緒。”


    郭嘉看到劉奇點頭,這才朝著司馬徽說道,“先生,曹寅招了,那廝說馬生是陸渾山走出來的天驕學子。”


    司馬徽略一沉吟,點了點頭說道,“主公,我也不知曉這陸渾山書院的消息是從何時開始傳出的,不過我等可以大膽猜測,你們說,這陸渾戎有沒有可能是儒家以德服人教化蠻夷的試驗品?”


    “這?”劉奇同郭嘉二人眼中明顯帶著一絲不可置信,過了好一會,劉奇才喃喃道,“德操,你這想法是不是有些太過異想天開了?陸渾戎內遷之事,可比道家老聃儒門孔丘等早了近百年,就是時間都對不上號,何來的儒門思想?你說是孔丘以此為鑒,還有些許可能。”


    “哎!”司馬徽長歎了一口氣說道,“主公知曉諸子百家之事了?”


    劉奇點了點頭說道,“略知一二!”


    司馬徽這才緩緩說道,“既然主公知道,屬下也就不在此多贅言了,屬下隻能說,諸子百家,除了醫家傳自神農、黃帝,到扁鵲手中發揚光大以外,其餘的恐怕都源自鬼穀和道家。”


    看到劉奇目光中的質詢和郭嘉滿是好奇的眼神,司馬徽頭皮有些發麻,猶豫了片刻,苦笑一聲開口說道,“不瞞主公,家祖司馬穰苴,某也算是鬼穀子弟,隻是我這一脈,性情不好爭鬥,不想參與到鬼穀同道門、儒家的爭鬥中,隱居而生,早已淡出諸子百家的視野了。”


    聽到司馬徽的話,劉奇心中多了一絲震驚,就自己知曉的鬼穀子弟,不說先秦,就說從漢初至今,韓信,賈誼,霍去病,王莽,李膺、李儒父子,哪一個不是聲名赫赫之輩,更不要提自己不知道的,現在自己才知道,在曆史上留下不少野史傳奇的水鏡先生司馬徽,也是鬼穀子弟,還是名門之後。


    劉奇有些擔憂起來,有司馬徽、賈詡、龐德公叔侄,甚至有可能就連後世聲名赫赫的孔明都有可能是鬼穀子弟,就這麽豪華的謀士團隊都不曾成功,道門憑著張角一己之力就能將這大漢十三州攪個天翻地覆,那麽儒門的實力爆發出來,到底該有多恐怖?


    劉奇開口說道,“德操,能不能說一說鬼穀同道門、儒門的爭鬥。”


    司馬徽略帶唏噓的搖了搖頭說道,“具體事由我並不清楚,但我鬼穀子弟,自接受傳承之日起有一個使命,那就是屠儒、滅道,率子孫而滅胡虜!”


    聽到司馬徽的話,劉奇心中有了一個論斷,恐怕鬼穀與道家、儒家對蠻夷的態度大有區別,但是最讓劉奇心有後怕的是,這思想學說才是殺人的東西啊!一個個天資出眾的人才,使命竟然是屠儒、滅道,不單單是從龐德公的嘴裏,李儒嘴裏也是同樣的話,想到可能是李膺暗中策劃的兩次黨錮之禍,劉奇心中膽寒不已。


    郭嘉開口說道,“先生,能不能說一說為何諸子百家都源自鬼穀和道家?”


    司馬徽開口說道,“內幕我並不了解,但是觀我鬼穀典籍與道家、儒門典籍,除了一些觀點、立場不一,權謀手段等似乎同出一源,不過是各有側重而已,道門、儒門門徒重勢,我鬼穀重勢而已。”


    聽到司馬徽的話,郭嘉有些發愣,隨後開口問道,“先生,據我所知,鬼穀門徒所擅者乃縱橫之術,蘇秦、張儀、範雎之輩,所擅者皆是縱橫之術,孫臏、龐涓之輩亦是權謀之輩,而道門、儒門所述,雖然有些迂腐,可都是治國之術,似乎並沒有什麽相同的地方啊?”


    司馬徽開口說道,“縱橫乃是鬼穀,鬼穀並非僅有縱橫之術,如同白馬是馬,馬非白馬,鬼穀同道門爭鬥曆經了春秋、戰國,甚至到了本朝幾百年,依然紛爭不休!”


    看到二人眼中的迷惘之色,司馬徽開口說道,“道門扶持儒門,就有鬼穀子弟聞人昴出世,誰料想,孔丘小兒,竟然喪心病狂,攝魯七日而殺少正昴;後又有道門天驕楊朱橫空出世,我鬼穀有賢才墨翟出頭,此乃我鬼穀最為聞名之時,一時間,九州之言,非楊則墨,再後來,亂世漸顯,我鬼穀蘇秦、張儀二人縱橫天下,秦惠文王死後,秦武王繼位,我鬼穀在秦國被壓製,最終,當代鬼穀先生王禪設計,秦武王身死,將秦昭襄王捧上了王位,先後培養了五百餘名弟子,終究徹底壓製了儒、道二門。”


    聽到司馬徽的話,劉奇不知道郭嘉是不是懂了,可劉奇已然聽出來了個大概,想到秦皇焚書坑儒之舉,恐怕與鬼穀脫不了幹係,當下點了點頭說道,“這麽說來,始皇帝能夠一統天下,背後都是鬼穀設計的?”


    “有鬼穀的功勞!”司馬徽點了點頭說道,“當時我鬼穀沒有出眾的縱橫人才,便設局將魏人範雎誆入秦國,鬼穀子弟司馬錯、白起、王齕、趙摻入秦,助西秦開始擴張,門徒呂不韋暗中護佑秦國在趙國的人質,後又有王翦、尉繚、李斯等人出世,終於定了天下,滅了道門、儒門的氣焰。”


    “先生,不對啊!別的郭某可能不了解,可身在潁川,郭某對荀卿還是知道的比較詳盡的,這李斯和韓非一道不是荀卿的門徒嗎?何時又成了鬼穀的門徒?”


    司馬徽點了點頭說道,“奉孝,有此一悟,說明你聽懂了,孔丘誅少正昴,表麵上是孔丘勝了,實際上卻是我鬼穀門徒聞人昴勝了,少正昴授徒,孔門三盈三虛,孔丘怒而殺少正昴,卻殺不掉我鬼穀門徒的思想,若非如此,荀卿如何才能借著學生之手同儒家抗衡。”


    劉奇心中登時多了一種異樣的感覺,感情古人這無間道玩的不是一般般,李膺之事就已經讓劉奇十分驚訝了,畢竟是一個人的事情,死後一切皆無,可以很順利的掩埋掉這一切,可潁川荀氏,那可是從先秦傳到現在,四百多年的大世家,就連後世的教科書上都說荀卿是儒門僅次於孔子、孟子的聖賢,誰能料到,這般聖賢,竟然是鬼穀的門徒。


    劉奇看向司馬徽道,“司馬先生,你是說,潁川荀氏也是鬼穀門徒?”


    司馬徽頓了頓開口說道,“這事情主公還是不要挑明的好,主公隻要知道,到了關鍵時刻,荀氏的選擇是朝著對主公有利的方向發展的就行了!”


    看到劉奇有些錯愕的眼神,司馬徽開口道,“主公莫不是以為當年李元禮一人在背後,就推動了兩次黨錮之禍吧?這背後自然還有盟友的存在,至於是哪些人,主公日後便知,某也是略作猜測,並非知曉事情經過,恐怕除了當年參與的人,其他人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郭嘉含笑道,“主公,先生,扯遠了,我等還是來研究一下這陸渾山與馬生的問題吧!”


    司馬徽揪了揪胡須道,“要說這陸渾山書院,既然傳出了這消息,若非空穴無風之言,那定然是某一支流傳的部分《尚書》外傳。”


    郭嘉開口說道,“還請先生詳解!”


    司馬徽開口說道,“這還有接之前的話茬,漢初亂世我就暫且不提,如今士子中傳閱的《尚書》是如何得來的,想必助攻和奉孝都有所了解。”


    劉腦子轉的飛快,聽到司馬徽的話,開口問道,“德操,莫非漢初那位傳經的伏不鬥有問題?也是鬼穀門人?”


    “那倒不是!”司馬徽搖了搖頭說道,“這伏不鬥是一位正經的儒生,不過當時文皇帝派出去抄錄經書的晁錯,卻是我鬼穀門人,為了限製儒生肆虐,晁錯隻是抄錄了一些無關重要的篇幅,上報文皇帝,其他篇幅已然佚失,這就是今天我等看到的《尚書》了。”


    司馬徽開口說道,“《詩經》、《尚書》、《禮記》、《周易》、《春秋》並列五經,並非沒有道理,不過《詩經》隻是明鑒俚語及各國樂曲頌詞,《禮記》記載的多是古禮方式,《周易》講述的是修身齊家之學,《春秋》是孔丘修訂的魯國史書,唯有這《尚書》,講述的乃是先賢治國平天下的論述,若是將尚書完完整整的公布出去,儒門恐怕更加可怕。”


    劉奇插話道,“所以武皇帝要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你等也沒有反對,反而挑撥起來了道家和儒家的齷齪,表麵上是罷黜百家,實則是外儒內法,你等還慶幸鬼穀占了上風。”


    劉奇頓了頓,繼續開口說道,“王莽之事暫且不論,反正你鬼穀是吃了個大虧,導致自光武以來,這天下積弊日久,朝堂和江湖都成了你等幾家作戰的地方,甚至,無所不用其極!”


    司馬徽朝著劉奇躬身道,“主公英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三國奇公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蕭樓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蕭樓兒並收藏三國奇公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