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陳登的安排,呂布嘴上不加以誇讚,但內心倒是挺舒服的,這種臣子雖然有野心,但用的也讓人放心,因為陳登很聰明,知道主子的忌諱,也知道主子想要什麽。


    據樞機處探子迴報,在長安城,陳登命令賬下官吏務必配合樞機處的工作…這倒並非樞機處隱藏的不周全,但樞機處就是作為密探,在各個官員府中做事,別說陳登,就算荀彧郭嘉都對樞機處的動向隱隱有所察覺,隻是一直佯裝不知罷了,但樞機處在長安剛剛落腳,很多地方辦事並不方便,有了陳登的協助之後,收集起情報來也是事半功倍。


    但事後賈詡也因此將樞機處來了個大清洗,剔除了一大批中看不中用的密報人員,徹底接手對樞機處的培訓工作。


    “有主公的糧草支援和兵力扶持,屬下幸不辱命,已經初步掌握了雍涼之地的內政,但仍然需要三年半載,才能將雍涼二地徹底掌握。”陳登一本正經的向呂布介紹道。


    “元龍,長安百姓生活可還算豐衣足食?”呂布低垂著眼,問向落後他一個馬頭的陳登。


    “迴主公,尚能富裕,涼州雖飽經戰亂,但雍州大部分城池主要位於南方之地,比鄰散關,西蜀之地又與雍州無戰爭,雍州之地的百姓自然過得還算不錯,在人口方麵也始終未曾有過太大的衰減。”陳登也一本正經的迴答道。


    聽得呂布的耳中,倒還是個好消息,畢竟呂布耗費了一年有餘的時間,這可不是雙方對峙的一年,而是整整一年有餘的戰爭時間,從始至終,並州軍先是戰勝了張濟樊稠的西涼軍,後來又牽製並戰勝了馬騰十萬兵馬!這期間的軍資消耗簡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磨並州的糧庫和錢庫,也幸虧呂布及時得了糜竺的資產協助,否則根本就沒有發起這場大戰爭的資本,更何況後來呂布還動用了三十萬八旗營出征?


    不要小瞧那短短半個月,光是這半個月的時間,這三十萬八旗營就吃掉了數萬,將近十萬石的糧草!


    那麽換一種思路,如果呂布沒有建立八旗營的製度呢?如果呂布此次出征隻是調用並州將士呢?那這將近十萬的青壯陣亡,能讓並州元氣大傷!至少降低百分之二十以上的生產力量!


    這也是荀彧郭嘉沮授為何當初能夠追隨呂布的原因之一,單單從八旗營這麽個戰略目標,就能看出呂布內在的能力與智謀,絕對是可堪輔佐……不,是必須輔佐的千古帝王!


    “很好,元龍擔任雍涼總督,但雍涼二地相隔甚遠,本侯已派華雄前往涼州,擔任西涼大都督,解決西涼的內亂,待其內亂結束後,你可派人前往交接涼州內政,凡事要徐徐而圖,不可一蹴而就,倉促行事,你不可有怨言,明白?”呂布斂眉低聲道。“長史皇甫堅壽乃老練之臣,經驗豐富,凡事若有不明,可問長史,再行決斷,若有賊患,當由你親自處理,莫要托付張繡,張繡此人雖有武勇,但為人少謀,從軍時日尚短,軍中內務可由穆順負責,避免軍中嘩亂,本侯不日就會返迴晉陽,日後如何行事,雍涼之地,由元龍決之,望元龍好自為之。”


    “主公如此信任屬下,屬下必當禪精竭慮,不負主公重托,豈敢有怨言?任憑主公吩咐便是。”陳登一本正經的說道。


    “嗯,此類巡視,徒煩城民,時候不早,即刻返程。”呂布淡淡的說道。


    “請主公莫急,還有一事,要由主公視之。”陳登湊近呂布,低聲稟報道,“屬下整頓長安,那些不服管教之官,勾結董賊之官,一並緝拿卸職,今日正好是行刑之日請主公巡視…這其中,有些難題。”


    “哦?”呂布詫然的看向陳登,微微皺起眉,但旋即又舒展眉頭,這此中之事呂布也知曉,這是鏟除異己,古語有雲一朝天子一朝臣,昔日的長安先後由董卓勢力,韓遂馬騰勢力把持,任職的官吏自然都是前兩者勢力的人員,甚至還包括一些朝廷下派的官員,但今時不同往日,陳登坐鎮長安,自然要替換掉這些官吏,對於一些死忠分子,當然要除死,可他陳登哪裏有這個權力?也唯有呂布,才有這個權力。


    更何況,據小道消息…不,是據樞機處密報,當朝百官有舉薦呂布為大將軍的意向,但被韓遂強力壓下,這才作罷,但這也側麵證實著呂布的威望。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就是呂布現在的威望,如果呂布殺進了洛陽之中,將小皇帝解救於水火之中,再平定天下,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可能會被小皇帝封為異姓王!


    “好,帶路吧。”呂布淡淡說道。


    ……


    法衍,官拜廷尉左監,因與董卓的政治勢力集團發生口角衝突,被下放到長安,貶為長安當時最高長官五官中郎將的屬官書佐,當時的五官中郎將就是關中勢力中的黃荃擔任,二人有總角之交,但法衍卻始終與黃荃政見不合。


    直到陳登上任後,法衍第一個站出來反對,言之鑿鑿,令人無法反駁,質問陳登誰給他的權力總領雍涼政務,當時在場長安官吏甚多,陳登不得已將法衍下獄,在獄中法衍一直痛罵陳登和呂布,此事鬧得很大,陳登也不得不將其判定死罪,於午時斬殺。


    漢末的行刑和後世不一樣,沒有菜市口,也不給民眾圍觀的機會,一直都屬於秘密處決的情況,更不存在劫法場這麽一說。


    在牢獄內部進行行刑,事後昭告全城百姓。


    今日例外,因呂布親臨至此,行刑地點改為牢獄之外,因牢獄裏麵的空氣環境實在太差。


    很快,近千披甲執銳之士形成一條警戒線,將民眾攔在外麵,由雜役為呂布擺上太師椅和八仙桌,甚至還有官吏很識相的遞上了香茗這等奢侈品。


    呂布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坐在太師椅上,聽著陳登一個個介紹這些將死之人的來曆,大多都是死忠於董卓的分子,這些人處死倒也合情合理,畢竟董卓現在已經是人人喊打的爛名聲,就是呂布任用了張濟樊稠和華雄,都挨了不少士子的辱罵,估計背地裏天下士子已經把呂布罵的狗血淋頭,也幸虧呂布沒注意這方麵,不然看到陳琳那種吊炸天的聲討文章會被氣個好歹。


    “這就是你說的難題?”呂布指著不遠處一個人。


    那人身材偏瘦,身穿襤褸的囚衣,在滿寵的押解下緩緩走出牢房,嘴裏堵著白布,麵色無比激動,瞪著呂布不知在罵些什麽。


    “恩,他爹是雍涼一帶的大名士,聲名遠播,此次行刑…屬下也做不了主,隻能由主公您來抉擇。”陳登低眉順眼的稟報道。


    “法衍……嗯?”呂布正低著頭看文書中的信息,忽然,遠處傳來一陣躁動,循聲望去,卻見一個十六出頭的文弱少年,麵色激動的向前擠,試圖闖過北地營將士的防線,也不知是哪個混蛋將士一時大意,被文弱少年尋個破綻,抽出了眼前將士腰間的佩劍,猛然刺死一個將士,這些北地營將士沒有狼騎陷陣那樣堅硬的鐵戰甲,隻是簡易的皮甲,哪裏能防備得住近身一劍,幾乎是當場斃命,場麵一陣騷動,文弱少年也借機衝到了一群犯人中間。


    “放過我父親!有什麽事衝我來!”文弱少年一伸胳膊,擋在了法衍的身前,大聲叫道。


    “放肆!來人!把他給本官拿下!一並處刑!”陳登被當場掃了麵子,當時那薄臉皮就繃不住了,指著文弱少年沉聲下令道。


    “都停手。”呂布猛一揮手,北地營將士聞令紛紛愣住,當下麵麵相覷,左右為難,不知該聽誰的,呂布見狀,目光漸漸冰冷,大步走到文弱少年麵前,提起一個北地營將士的衣襟,直接像扔垃圾一樣甩到一邊,皺眉道,“聽不懂軍令?”


    “我們是張繡將軍的兵,不是你的兵,憑什麽聽你的軍令!”


    這些北地營將士都是些長安地帶的貧苦百姓,說起話來直來直往,也沒有那些花花腸子。


    在他們的眼裏,隻有皇帝,官,民,這三個種類,至於驃騎將軍是什麽…還真不知道。


    如果張繡在場,估計會被這群新兵活活氣死,真是什麽話都敢說?


    “哈哈哈,張繡將軍就是這麽教你們的?憨貨,你們的將軍在他麵前也隻能乖乖聽話,他才是你們的主子!漢驃騎將軍,溫候呂布!”文弱少年被逗得噗嗤一笑,然後站了出來,畢恭畢敬的挽起長袖,朝呂布深深拜禮道,“草民法正,拜見溫候,請溫候饒我父親一命。”


    法正?


    扶風法正?西蜀漢昭烈帝倚重的謀主法正?


    麵對留名青史的大謀士,呂布的內心驟然掀起一陣波瀾,將士的事也放到了一旁,他眯起雙眸,內斂精光,麵容也平淡起來,呂布故作無事的笑了笑,道,“你若一句話能讓本侯收起殺心,放了你父親也未嚐不可。”


    “溫候此話當真?”法正稍顯稚嫩的臉上無比凝重。


    “自然當真。”


    “溫候勝馬騰,逐韓遂,拿下長安以西的關內之地,正是精修內政,廣納賢才之際,豈可殺名士阻天下賢才投奔之心?”


    “有點意思,但還不夠,繼續說。”呂布一臉淡然,不為所動。


    “長安之地,名門望族猶過江之鯉,數不勝數,各領一地政務大權,若陳大人強勢鎮壓,勢必引起反彈,今山賊之禍,事出突然,必有人暗中操控。小子祖父法真,少年聞名鄉裏,教書育人,德育傳遍雍涼之地,與閻忠並駕齊驅,今祖上餘蔭未散,尚有威望。溫候若能放我父親一馬,則扶風法家,願為溫候驅使。”法正頓了頓,語氣中透露出一股不符合年齡的果斷,“若有人違背溫候之意,法家願將其趕盡殺絕,省得汙了溫候名聲。”


    以法正的小小年紀,能說出此番話,已經算是超水平發揮,一席話畢,法正的小心髒噗通噗通劇烈跳動,神情無比緊張的盯著呂布看。


    他也是無法,難道要指責呂布無故妄殺朝廷大員?人家就是有這個權力,有這個兵力,就算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不也是被董卓和韓遂相繼挾持在洛陽?任人宰割?


    這天下,道條教理已經沒有那麽有效,如果此番話一說,反而惹怒了呂布,徒然害了父親性命,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當呂布的殺人武器,現在已經是他唯一的依仗。


    “本侯想殺誰就殺誰,區區名門望族,本侯還不放在眼裏。”


    呂布的聲音雖然很輕,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倨傲,平常擺出的儒雅,也不過是一種偽裝罷了,撕下偽裝的呂布,做起事來毫無忌憚!


    “...…”法正當時內心就咯噔一聲,小臉唰的變得蒼白,雙眸無神地看著地麵發呆,淚水奪眶而出,染濕衣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一副生無可戀的說道,“既如此,請溫候將小子和父親葬於一處。”


    “本侯話還沒說完,你急什麽?”呂布皺了皺眉,扶起法正道,“本侯很通情達理,法衍罪不至死,當然可免一死,來人,給法衍鬆綁。”


    “多謝溫候!多謝溫候!”法正悲喜交加,鼻涕一把淚一把,磕頭如搗蒜。


    一種過於真實的感覺油然而生,一瞬間呂布甚至有些懷疑眼前這家夥是不是同名同姓?


    “法衍,聽聞你辱罵本侯,今日本侯就在這裏,你有何話可說?”呂布淡然的看著幾個北地營將士為法衍鬆綁。


    “你為一己之私,掌雍涼之地,河東,並州九郡,棄天子安危不顧,行僭越之舉,排除異己,妄為大漢棟梁!”法衍也是不杵,瞪目怒罵道。


    “記好了,河東太守是張遼,弘農太守是賈逵,涼州牧是馬騰,雍州牧是陳登,每一個官位都由天子詔令,本侯隻是體恤曾經下屬,特意前來長安玩耍一趟,怎麽到你嘴裏這些地方都歸本侯管轄了?”呂布一本正經的看著法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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