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卑微,不得依仗家族之力,想要為霸業計,那就須著手重視軍旅,沒想到剛一統兵,上天就派下了張遼高順與側,真是天助我也!至於遇見張遼,這更是意料之外,按照曆史,張遼被丁原看重,先為小吏,後為從事,再高升去何進手下為官…是了,那是中平六年間的事,如今才中平三年。


    可笑可笑,諒他區區鮮卑蠻夷之輩,豈能攻破由張文遠鎮守的城池?久攻數日無果,其軍心必衰,此時不用夜襲更待何時?


    “恩,某已有定計。”呂布吩咐下去,目光熠熠,“令軍中亥時用飯,子時出發,某要夜襲大營!”


    另一廂,武都城上。


    武都城固然城池高厚,但是也經不住這麽日夜瘋了般攻打,城中糧草與器械已是不多。


    此時已守了兩個時辰,敵軍也鳴金收兵,渾身染血的張遼正與士卒同坐,擦拭著手中的長柄大刀,張遼年僅弱冠,卻透著堅毅穩重,將為兵之膽,主將如此自信沉穩,智珠在握,其餘士卒自然敢打硬仗,仿佛勝利在望。


    張遼雖猿背長臂,卻文質彬彬,目若朗星,恰似文人般儒雅有禮,頗有儒將之風,剛剛聽完副將稟告戰損,正閉目養神,忽然,猛一睜眼,眼射寒芒,以手拍地道,“今夜子時襲營,吩咐下去,令各曲做好準備!”


    “喏!”眾將轟然應令。


    ……


    是夜子時,武都城三裏外鮮卑部軍屯之處,鮮卑阿梵部一頂頂油布帳篷隻剩下黯淡燈光,寂靜無聲,鮮卑勇士都是困乏不已,隻剩下數十個鮮卑勇士強打精神與營地各處巡視。


    約有七百輕騎,馬銜嚼,人銜枚,悄然而至營地背部,當先一騎,身貫唐猊鎧甲,頭頂束發紫金冠,倒提方天畫戟,引人奪目,正是呂布。


    麵對著及人高的荊棘欄杆,呂布深吸一口氣,目光緊緊鎖定住營地中央那座金頂帳篷,約有六十米遠,呂布放戟與鞍,抬手道,“弓來。”


    “喏。”機靈的小六連忙將弓箭給了呂布。


    這是普通的一石弓,呂布放在手中,頗有些不趁手的感覺,轉眼忍下,弓拉滿月,撘箭上弦,呂布瞧得仔細,嗖的射出,恍如天公懲妖邪,好似平地旱雷起!


    寒芒追星逐月,落入金頂大帳之中,隻聽得漆黑夜中,一聲淒厲慘叫驟然響起。


    “敵襲!敵襲!”


    “不好!有刺客暗箭傷人!”


    原本寂靜的軍營頓時如鼎水沸騰,人心慌亂。


    “將軍神箭,蓋世無雙!”小六整個人都看傻了,呆若木雞。


    “瞎蒙的都能中,這人運道衰敗啊。”呂布暗歎一聲,棄了弓,執起方天畫戟,此時早有麾下將士把鹿角拒馬等障礙挪走,呂布見勢已成,嘴角冷笑,揮戟道,“將士們,目標金帳!隨我衝殺!!”


    “殺!!”


    這邊殺聲剛起,另一廂,轅門處,張遼見狀驚愕,但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同樣振臂高唿,“將士們,目標金帳!殺!!”


    兩軍前後夾攻,軍中主將似是受傷,一時間鮮卑大亂,大敗之勢,似乎已經注定。


    呂布一馬當先,衝在最前方,畫戟橫掃劈砍,凡是從帳中走出的鮮卑人無一能當呂布一合,他兩世為人,前世拳王,自然眼力與反應都非凡人所比,往往刀剛劈來,呂布畫戟早出,或是直刺胸膛,或是橫掃斷臂,殺人奪命,真乃家常便飯,甚至嗅著空氣中的血腥味,仿佛又迴到了當年為小混混時提著刀片鎬把砍人的熱血青春。


    身後九原悍卒紛紛射火箭於帳中,少頃,火光四起,火浪席卷,於火勢中,九原悍卒更是為呂布羽翼,避免敵軍合攏,而呂布更是勇不可當,哪裏人多就往哪衝,隻需一時三刻,鮮卑必定棄營而逃!


    “我乃阿梵部百夫長!敵將休得猖~~!”一位胡將匆忙將躍馬而出,手持彎刀直奔呂布而來!


    話未畢,兩人錯身,呂布橫起畫戟,用小枝勾住了彎刀刀柄,順勢攪拌,就將胡將的手腕連根砍下!身後的小六機靈,奮起一刀就其從馬上斬落!


    呂布麵容如常,甚至愈發冷靜,猶如一灘清水,不見喜怒,唯有那股凜冽的殺意,將呂布四周渲染的猶如臘月寒冬,左右侍衛都覺得不自在。


    “九原呂布在此!誰敢與我一戰!”呂布連斬數將,真可謂是馬不停蹄,不禁豪氣填胸,仰頭縱聲咆哮,猶如平地驚雷,聲震四野!


    九原軍勢若奔雷,狂奔不止,七百騎所過之處,盡是殘肢斷臂,鮮血橫流,器髒碎片與灰燼攪拌,觸目驚心。


    “休得猖狂!我乃阿梵部千夫長童秋實,今日定斬了你的狗頭!”


    話未落,一騎從帳中奔出,來人滿臉橫肉,膘肥體胖,濃密的絡腮胡,揮舞著斬馬刀迎呂布而上。


    周圍鮮卑軍士氣大振,紛紛從四麵八方圍了上來,將九原軍所向披靡的勢頭徹底扼殺!


    呂布深知,騎兵一旦衝鋒,那就決計不能停止,焉能受此圍困之勢?


    見童秋實提刀姿勢,就深知此人不是易於之輩,猛踢座下馬,黃鬢馬受驚,頓時奔馳速度驟升,迎上了童秋實!人未至,畫戟早已招大力沉的橫掃過去!


    鏘~~!


    刀戟相碰!火星四濺!


    仿佛撞倒了金鐵,童秋實虎口登時破裂!險些握不住刀柄!


    好力氣!不愧是常年食牛肉長大,竟咬著牙抵住了這一戟!


    呂布運足了力氣,猶如暴怒之虎,膛目咆哮,童秋實何時遇過這般陣仗,嚇得腦子漿糊!兩馬錯身,呂布棄了畫戟,猿臂一攬,將童秋實從馬上硬生生提了下來!無論童秋實奮力掙紮,手抓腳蹬,呂布用粗壯的胳膊扼住童秋實喉嚨,猛的一扭!


    須臾間,童秋實咽喉斷碎,立時斃命當場!


    隻見童秋實無力的匍匐在沙場上,鮮卑軍頓時嘩然!


    堂堂鮮卑千夫長,竟連一個迴合都沒撐過去!隻見九原軍繼續前衝,絲毫不以為意,仿佛,早已司空見慣。


    是啊,這十年來,什麽自詡勇武的胡人勇士沒見過?哪個能在呂布麵前走過十個迴合?


    這還是,呂布未拿到畫戟這個趁手兵器之前。


    別說胡虜,便是整個大漢,能在呂布麵前走過十個迴合而不死,那都是值得吹噓的。


    這一戰是場硬仗,那金頂大帳前,此刻早已是一盤散沙,勉強聚攏,得五百親兵,餘者或是身死,或是用去抵禦衝擊前軍的張遼,或是亂中失去聯係。


    鮮卑阿梵部幼子阿胡達,年僅二十八,按照鮮卑的規矩,繼位者都是幼子繼位,因為鮮卑人壽命短,四五十歲已是長壽,當老族長身死時,自然要以幼子繼位,這樣才能長治,就以阿梵部來說,長子阿奇達已然三十四歲,能活幾日?


    這幼子阿胡達,自小就是阿梵部的明珠,騎射過人,極富武力,任千夫長。此次阿梵部派兵洗劫武都,就是派他全權做主,領三大千夫長,共計四千人,直奔武都,未曾想碰到了硬茬子,張遼硬是憑借著兩千人,牢牢守住了武都城,阿梵部卻損傷慘重,如今不過兩千餘人,正躊躇間,卻慘遭襲營,自身胳膊還中了一箭,傷口還挺深!


    “卡丘可抵住了武都城的兵馬?”阿胡達身高九尺,骨盆寬大,顴骨高凸,目光淩厲,端坐虎皮大椅,橫掃身後幾個百夫長問道。


    “報!卡丘與張遼正在鬥將,如今已有十迴合!未分勝負!我部勇士已與武都軍擺開陣勢,正在混戰之中!可敵軍有兩千眾,我部勇士需要費些力氣!”


    有鮮卑軍來報。


    “恩?那張遼到底是什麽人物?竟然和卡丘不分勝負?”阿胡達言語中大是不滿,“卡丘可是我部的勇士,草原上的雄鷹,豈能與懦弱漢人平分秋色?迴去定要叫父汗好好教訓他!哼,來人,取我大刀,這漢人竟敢襲營,還傷我胳膊,我定要將其殺散,奪了武都,屠城以平我憤!對了,後營那小股的漢人可被童秋實殺散?我部糧草都在後方,令中軍快去滅火”


    “報!大事不好!後軍淪陷!……有大約七百騎兵,將後營燒毀,童秋實……也被漢人殺了!”一個灰頭土臉的鮮卑人跪地嚎啕大哭。


    “什麽!出了這等事還不早些告訴我!你是幹什麽吃的!”阿胡達頓時如墜冰窖,囁呆呆發愣,旋即如同受傷的野狼,眼冒綠光,質問道。


    “少族長,實在不願我等,那為首漢人太過勇猛,我們都抵擋不住,被殺的四散,好不容易才逃到了這裏…”


    無名火起,怒火無處宣泄,一腳將那人踹翻,狠狠罵道,“童秋實平日裏傲的很,自負勇力,卻死於漢人之手,真是妄為我阿梵部千夫長!來人,取我大刀來!”


    “不必了。”


    話音未落,一道寒光驟然而至,落入阿胡達麵前,入土三尺,阿胡達一看,那物冒著寒光,尚燃血跡,不正是童秋實的斬馬大刀?


    “你是何人?”阿胡達也不怯懦,大步向前,撿起斬馬大刀,反正都是自家兵刃,用著也趁手,當下揮刀遙指。


    寂靜的夜中。


    一陣踏踏的馬蹄聲,呂布與夜幕中出現,麵如寒冰,一揮畫戟,麾下九原軍頓時唿嘯著衝阿梵部親兵衝去,阿胡達不堪示弱,同樣一揮大刀,麾下親兵盡出,與九原軍戰做一團。


    一直承蒙呂布羽翼,九原軍未逢硬仗,如今大局已定,該讓這些小崽子們磨礪磨礪,見見血。


    “九原,呂布。”呂布語氣冷淡,拍馬衝向阿胡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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