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就忘了呢?”


    李牧腳步一頓。


    自己真的忘了嗎?


    或許是不想記起來吧……


    看到他恍惚了一瞬,青年說了狠話:“聽說趙王準備給將軍武安君之封?”


    “趙國上一位武安君,是趙肅侯封的蘇秦;秦國上一位武安君,是昭王封的白起。”


    “他們二位的下場,將軍可還記得?”


    蘇秦,被刺客刺殺成重傷;臨死時要齊王以‘蘇秦為燕作亂於齊’為由將自己車裂於市,這樣能抓到刺殺自己的賊人。


    至於白起,雖然其死因有‘功高震主’‘昭王不喜’‘將相失和’等許多原因和猜測,但其事實是被迫自刎。


    一個被車裂、一個被迫自刎。


    武安一詞,本是以武功治世、威信安邦譽名,起於西周;而正式被當成封君名號者,卻隻有那上麵二人。


    可他們……


    “將軍,當了下一個廉頗還不夠,還要再當下一個武安君?”


    青年輕笑了一下:“如果我是趙王,恐怕三天後,城中有關於將軍在朝堂上無禮的流言將傳遍趙國,那時我就隻會給將軍一個武安君的封號,其他賞賜一概沒有。”


    “這樣大家就會認為,是你的無禮讓我不喜,而不是我特意不想賞你,畢竟武安君都已經封了嘛!”


    “而一個空有武安君之名的大將軍,真的是將軍想要的?”


    “哦不對。”青年忽然想起了什麽:“大將軍之位,恐怕也有可能被拿掉;就算沒有,將軍恐怕也迴不到雁門郡去掌軍了。”


    李牧靜靜地聽著。


    等青年說完後,他沉默了一下:“說完了?”


    “說完了就走吧,不然本將怕忍不住把你殺了。”


    青年拱手一禮:“既如此,告辭!”


    隨即轉身離去。


    李牧依舊站在原地。


    直到幾分鍾後,門房再次走來:“大將軍,那個人走了,還是翻牆走的。”


    李牧笑了笑:“倒還算聰明。”


    讓門房退下後,他再次坐迴坐墊上,這次不是發呆,而是閉目養神。


    但在腦海裏,李牧依舊在思考著一些事情。


    隻是想了許久,他發現自己如果還想當個忠臣,那就真的沒辦法。


    與此同時。


    趙王宮。


    趙王偃心滿意足的躺在床榻上,身邊是穿著秦國商鋪裏昂貴絲襪的娼姬,但此刻娼姬的絲襪已經破了,身上還殘留著幾條斷掉的紅絲帶。


    床榻上,還有一套原本應該在夏天才穿的輕薄宮裝,但此刻也已經碎了。


    哦對了,這宮裝不是趙國的,是秦國的樣式。


    今晚的趙王,又體會到了一場新的激情……


    娼姬隨手清理了一下雜物,好讓自己半躺到趙王偃身上。


    兩人一個麵色潮紅,一個平靜如水。


    一個心緒起伏,一個心如聖賢。


    “大王,若那李牧寧可被取消封賞也不同意呢?”娼姬有些憂心的問了句。


    這個時候的朝堂,可不是後世某些王朝一樣、把臣子當工具人和高級牛馬,此時如果某件事朝堂上大臣不同意,而大王要強行辦的話,那就必須得倒下一方。


    要麽君王改變態度,或折中、或以別的辦法曲線達成;要麽臣子迎合,或者選擇掛印而去。


    對於王後這個位置,可不是隻有李牧一個人反對她。


    朝臣和趙王宗族裏也有其他很多人反對。


    但隻有李牧膽子最大……


    許多時候,人們隻需要有一個膽大的帶頭就行。


    而如果大將軍帶頭反對,那事情可就麻煩了……


    趙王一手攬著她,一手摸上了兔子:“李牧他肯定不會同意的。”


    “那怎麽辦?”


    “那就隻給他一個武安君的封君名號,其餘賞賜一律壓下。”趙王此刻清醒無比:“寡人終究是王,他是臣;他可以反對,但終究不能阻止。”


    就如同當初自己要迎娼姬入宮一樣。


    當時不止李牧反對了,龐煖這個老家夥、甚至宗族裏一大堆人都反對了,不一樣沒辦法阻止自己嗎?


    想到這,他目光柔和的看向了娼姬:“放心,寡人一定會讓你做王後的,就如同當初迎你入宮時那樣。”


    娼姬心裏湧起一陣感動。


    隻是這感動能持續多久,她也不確定。


    ……


    鹹陽城西。


    科學院新址內。


    李緣看著這座在幾個月內加急趕工出來的龐大建築群,不由得為秦人的行動能力感到震撼。


    從他這個外行來看,這裏的建築跟之前由政哥賞賜的王族莊園改來的科學院本部建築相比都毫不遜色,而這隻是從那次雍城的太子大禮後才建造起來的……


    身旁,李由也很是高興。


    “太好了國師!以後那些匠人們做實驗,有得是地方了!”


    鬼知道李由之前過的是什麽日子……


    之前的科學院本部由於受限於莊園大小,一些實驗場地往往是要好幾個分院公用,誰先申請、誰的項目重要性大誰就先用。


    為此,李由在科學院裏最多的事情就是調節紛爭……其後才是製定各個分院的發展方向與其餘政務……


    “國師,我帶您去院長辦公室看看?”


    李緣點了點頭。


    “李由啊,我打算把這院長職位給你了。”


    “那怎麽好意思呢?”李由一邊笑著,一邊搓了搓手,完全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


    他現在也算了解國師的性格了,隻要不違反國師製定的大方向,其他小事上國師好說話到近乎隨意……


    李緣看了他一眼:“以後,你跟你爹的關係,就得注意點了。”


    老爹是實權廷會官,兒子又是耗錢大戶的主事人……


    李由突然道:“國師,請您再當半年如何?”


    “怎麽了?”


    “等明年我們的支出預算出來後,我怕到時候有些掣肘……”


    李緣翻了個白眼。


    要錢嘛,不寒磣。


    但這把自己當擋箭牌的方式,著實有些欺負李斯了。


    前方,一個獨門獨戶、進門就是以假山當屏風、穿過後又是一片花園的院子出現。


    裏麵雖然沒什麽金貴之物,但占地麵積根本不像一個辦公室……


    “國師,您不是有時候會閉關嗎?這個小院子,如何?”李由嘿嘿一笑。


    走進去,看到那加高的圍牆、還有圍牆上的水泥和一些青銅刀片,以及一旁一個有著各式武器的小型演武場,和一個有幾乎所有現成研究設備的倉庫,李緣都呆了一下。


    “你有心了。”他意味深長的說道。


    作為主要提供科學院實驗場地的地方,來到這裏的人肯定會比科學院本部的要雜一些,再加上之後科學院會將許多技術公開或者下放到其他郡縣的機構,所以也經常會有人來到這裏。


    而這個小院子,幾乎是采取了科學院此時能用到的最好材料打造的。


    再加上以前自己閉關後時不時就會拿一些他們從未見過的東西,以及自己閉關時不允許別人打擾的習慣……


    李由估計是想在這裏給自己製造一個絕對安全、安靜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需要些什麽,就直接把他能弄到的所有東西都給這院子裏放了一份,哪怕自己很少來科學院。


    李緣甚至看到了一門飛雷炮……


    怪不得這小子在民間和匠人們那的風評那麽好。


    他值得。


    走進房屋內部,裏麵的陳設比較簡約,但由於房屋多、地方大,所以各種東西都不缺。


    直到他看到了二樓房間內一張巨大的床……


    “這床,怎麽這麽大?”李緣問道。


    長寬估計都有三米多,而且床之外的地麵還是梯形的,每一階高度大概十幾厘米,哪怕連著翻滾下去也頂多疼一陣。


    李由有些不好意思,揮手讓身後的科學院小官們後退了幾步,隨後低聲道:“這是為了方便您的,您喜好女色,而且聽說……”


    李緣的臉色從驚愕、漸漸演變憤怒。


    “誰**造我的謠?”


    他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李由眼神閃躲:“民間流傳而已。”


    “所以你信了?”


    李由沉默了一下。


    原本他是不信的,可從自家老爹那聽說國師對財寶不感興趣但對女人感興趣後,他就動搖了……


    但李緣隻是純粹覺得這個時代的錢對他來說沒啥用而已。


    金銀器人們大多當成祭祀之物,那些名貴藥材也很少當成等價貨幣流通,別的他都不需要,就算有要的也可以直接向政哥要。


    李緣深吸一口氣,有些不爽的離開了這辦公室。


    那等荒謬之事,自己怎麽會幹呢?


    ……


    月氏國王城。


    東麵。


    王翦帶著一萬騎兵正在這裏稍作停留。


    他已經能遠遠的看到那座城市,但就這麽直接衝過去,有些不太好。


    他畢竟是來做客的。


    月氏國由於出兵幫助了大秦作戰——雖然大秦不需要,但這個禮,他們還是得認的。


    於是王翦決定這次的西域之行,把月氏從碰瓷……不對,打擊名單中去掉。


    一處空地上,看著偽裝成自己親衛的提忽,王翦指著遠處的王城:“有什麽感想?”


    “將軍,我不想留在那啊!”提忽幾乎是哭喪著臉。


    自從知道月氏王給‘戰死’的他舉行了盛大的‘祭奠’儀式、自己部落裏的人還將自己當成英雄後,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自己要是露麵了,別說月氏王,自己部落裏的人都會上趕著來殺了自己。


    很多時候,一個死去的英雄,比活著的要好。


    “那本將留著你有何用處?”


    “將軍,您需要翻譯啊!”


    “我就不信你們月氏隻有你一個人會說我們的話。”


    “我……懂西邊鄰國啊!”


    “那也不止你一個人。”


    “我……”


    提忽忽然跪倒在地:“將軍,我若迴去,肯定會被部落裏的人告發啊!”


    王翦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裏更加瞧不起他了。


    這種時候,應該主動證明自己的價值,而不是跪地求饒!


    “報!”


    一個斥候快速跑來:“將軍,月氏王得到消息早已在王城外列隊歡迎,並讓周圍七萬月氏騎兵離開,現已帶著月氏大王子和諸多重臣親自前來迎接。”


    王翦眉頭一皺。


    就算大王子等人見識過自己秦軍的戰鬥力,也不至於讓月氏王如此啊!


    沒看到大王子聽說自己要往西邊去路過他們國家,因為不放心甚至親自帶著七萬大軍一路‘護送’自己嗎?


    大王子能想到的事,難不成那月氏王想不到?


    他還在沉思,但麵前的提忽已經徹底絕望了。


    月氏王這是吃了什麽藥?


    居然如此卑微?


    如此一來,自己豈不是更加沒活路了?


    王翦看了他一眼,讓親衛把他帶了下去,暫時看管起來。


    自己則騎馬朝著前方而去。


    既然沒打算現在撕破臉,還是守點禮比較好。


    前方,一群人快速逼近,當看到月氏王隻帶了一百多個人時,王翦心裏的疑惑更加重了。


    這家夥就不怕自己直接綁了他?


    距離不到百米,月氏王停下了馬,隨後帶著大王子和一些重臣官員步行前來。


    王翦樂了,自己這待遇,怕是迴去能大寫特寫了!


    出於禮節,他也下了馬,帶著幾個副將步行上前。


    “小王見過上國將軍!”


    看著月氏王用中原的禮節向自己問好,王翦也心情頗好的迴了一禮:“本將王翦,奉秦王和國師之命西行,路經月氏,多有打擾!”


    “將軍不必客氣。”月氏王滿麵笑容:“我月氏一直都和大秦交好,以前有過貿易,這次更是通力共戰敵人,小王應當如此!”


    這些話聽得王翦也連連點頭。


    隻是在心裏,他一句話都不信。


    兩人寒暄時,月氏王身後的那些大臣們,目光不斷地在後方那些秦軍士卒身上打量著,似乎在查看著什麽。


    而且那個曾被挾持過的大王子,此刻也一臉微笑的站在月氏王身後。


    似乎全然沒有曾經被幾個斥候闖入大營挾持的屈辱。


    王翦暗暗記在了心裏,答應了月氏王邀請自己入王城的請求。


    夜晚。


    王城裏舉辦了一場酒宴,月氏王叫上了幾乎是月氏國所有的大人物一同參與,以及拿出了月氏國最盛大的禮儀招待王翦。


    然而同一時間,三十多公裏外。


    某月氏部落裏。


    奉命離開王城的月氏騎兵中,有一萬來到了這裏。


    但他們並沒有卸甲或者休息,而是不斷的往王城方向派出斥候,領軍的將領甚至下令這個部落裏的男丁也要準備出戰。


    很顯然,月氏王並沒有真的放心這支秦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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