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渃河郊外,驕陽炙烤。


    平原萬裏之間,無雲,無風。


    一行規整的軍隊挺進著步伐,黑色的旌旗隨著步兵行走的動作而微微飄動著,赫然可見一個鮮紅的大字“容”。


    容瀾銀鎧披身,胯下駿馬飾金羈,行動間雄姿英發。他的身側緊跟著黎灝、楊茂二人,同樣是身穿甲胄,頭戴銀盔。楊茂環顧四周,道:“主帥,我們很快就要到渃河了,距那封密函上的時間還有一日,是原地休整,還是過河與邕夷人會合呢?”


    黎灝道:“哎?邕夷國主不是接到了我們的營救戰略了嗎,昨晚也迴信說會連夜架橋助我們渡河,還會在今日相迎,若是我們原地休整,不就讓人家白等了嗎?”


    楊茂看了他一眼,道:“我隻是覺得依邕夷國主所言,那邕夷如今形勢堪憂,那他在向我國寫了一封求救信之後數日沒有收到迴信,怎麽沒有再繼續寫信呢?或者有什麽其他的行動也好,可是都沒有,難道他們就這麽認命了?”


    容瀾雙唇緊抿,沒有說話。


    黎灝“嗨”了一聲,道:“哎呀那打不過又沒人救可不就得認命嘛,再說人家是一國之君,拉下臉來發了一封求救信,沒人搭理他自然覺得沒麵子,還怎麽可能發第二封啊?”


    楊茂仍是覺得事有怪異,但一時實在是說不上來,故而也隻能望向容瀾。


    容瀾沉吟片刻,道:“繼續前行。”


    二人微微頷首。


    幾人在前,而身後是整齊的戰軍鐵馬,烈日照甲,閃爍著萬點金光。


    直至日頭微轉,大軍終見渃河之畔。


    渃河,以綿延迂迴可橫穿邕夷多地,加之又為兩國邊界的分界,因此成名。而渃河的上遊,也在兩國交界的橫山上。


    看著眼前平緩流動的渃河水和寬敞的木橋,容瀾眼中忽現一抹疑色,立刻抬手示意停步。


    他抬起頭,眯起眼細看不遠處的橫山之上。


    楊茂問道:“怎麽了主帥?”


    容瀾沉聲道:“楊叔,你可看得到河岸對麵?”


    楊茂搖了搖頭,道:“河水寬袤,看不到。”


    容瀾道:“都說渃河之水綿長,此處河水緊接上遊,為何流速會如此緩慢?”


    楊茂凜眉看過去,不禁點頭驚道:“是啊,不僅如此,而且河水甚淺!”


    黎灝有些摸不著頭腦,問道:“那又咋了?”


    容瀾握緊了韁繩,麵上仍是異常的冷靜,低聲道:“隻怕這橫山之上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我們,黎叔,吩咐大軍後撤,楊叔,速派一名輕騎通知後方徐統領,讓他們速來支援!”


    “是。”楊茂即刻調轉了馬頭,而黎灝雖然不解,但見二人的神色也知道必定出了什麽變故,於是也不及多問,忙急急的吩咐眾軍調轉方向。


    隻見大軍一排傳一排,一列傳一列,迅速迴轉向後,後陣變成了前陣,而容瀾在行列之間策馬向前直奔。


    可就在全軍迴撤了不足百步之時,突然間,沙石滾滾,號聲四起,鼓聲震天!


    在河畔之側和橫山方向,兩路大軍正奔嘯著殺向容家軍!


    眾人大驚,容瀾冷厲了雙目,顎骨突起,拔劍大喝一聲:“眾將莫慌!聽號!布陣!”


    饒是容家軍素日訓練有素,此等狀況仍能迅速做出反應,聽號之後,立刻行動起來,騎兵退後,步兵向前,遁甲為先。


    若是從上俯瞰,則會看見這樣驚心動魄的畫麵。


    容家的銀甲部隊自中間處均勻的向外移動,層層高盾形成一個諾大的保護圈,將裏側護住,不留一處缺口,而大部隊同時還在向外部移動著,整齊劃一,嚴密無缺。


    然而兩側包抄過來的隊伍之龐大,黑壓壓的似乎要將這河畔之地占滿,鐵蹄踏過,腳下的地麵都要隨之震顫!而他們與渃河形成巨大的圍陣,團團將容家軍包圍在其中!


    “哈哈哈哈~容瀾!你小子可會料到會有今日?!”


    容瀾冷冷望去,隻見一位身寬體闊的軍將紅袍立馬,目露狂喜之色。


    “夜安!又是你!媽的,看爺爺我今天非要戳你幾個透明窟窿!!!”黎灝暴瞪雙目,持槍便要衝出陣去。


    楊茂大驚,喝到:“老黎!莫要衝動!”說著駕馬橫行,擋住了黎灝。


    黎灝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怒道:“為何擋我,我要宰了這孫子!”


    楊茂斂眉道:“這裏是大燕與邕夷的交界,為何大俞的軍將會在此地你就沒有想過嗎?!”


    黎灝頓時一怔。


    楊茂側頭朝夜安望去,磨牙道:“咱們是被邕夷和大俞聯起手算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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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說八道!”


    禦書房內,齊朝晟猛偏過頭,對一旁垂手而立的雲僚怒目而視。


    雲僚“嗬嗬”笑了一聲,道:“襄王殿下,我雲僚這張嘴雖然不好,但從不胡說八道,尤其此時還是在陛下麵前。”


    燕帝眉頭深鎖,神色幽深的看著麵前的襄王齊朝晟。


    齊朝晟冷然道:“誰不知道你雲僚的酷烈,如今對幾個班圖舊部屈打成招就想往本王身上潑髒水嗎?”


    雲僚道:“我給陛下遞交的陳詞已然寫的很清楚,是不是潑髒水殿下心裏一清二楚!”


    “你——!”齊朝晟一甩衣袖,轉而對燕帝道:“父皇,雲尚書這就是在汙蔑兒臣!父皇試想,兒臣勾結班圖舊部有何好處?殺郡主對兒臣又有何好處?那班圖舊部不過是些個外族人,就是期盼著我大燕覆滅好為他們的主君報仇,他們的供詞如何作數?”


    “那……”燕帝眉頭皺的更緊:“為何好端端的,他們不指控別人,偏偏要指控你呢?”


    齊朝晟道:“父皇——!他們想要作亂當然要先找一個人當靶子,放眼眾皇子,隻怕唯有兒臣是最好對付的那一個吧?因為隻有兒臣是父皇您一手扶持的,沒有母族外戚,想來他們再對付兒臣之後還會有其他手段對付其他皇子的,為的就是我們燕國皇室父子離心啊父皇!”


    “哎呀,襄王殿下的口才還真是好啊~”雲僚在旁笑道。


    齊朝晟惻目橫了他一眼:“難道我由著你誣陷不成?”


    雲僚笑了笑,拱了拱手道:“既然襄王殿下堅持自己蒙冤受屈,陛下!微臣請求徹查襄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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